“我……”
司蔻靜靜的看著他,男人的表情愈發(fā)局促。
“我……”
男人雙眼一閉,“醉”倒在地。
司蔻:“……”
長亭:“……”
“據(jù)說齊王世子號稱千杯不醉,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p> 地上的男人抽了抽嘴角。
司蔻裝作沒有看見,轉頭對著長亭道:“把他扔到院子里。”
“是。”
長亭隨即把人扛起來,順便關上了房門。
司蔻抬手揉了揉眉心,手臂傳來的刺痛感驅散了幾分疲憊,和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傻子?!?p> ……
翌日。
司蔻坐著馬車上了寒武寺。
車夫早在頭一天就換成了摘星樓的人。
“小姐,你真的要一直住在這里了嗎?”
山道狹窄,馬車搖搖晃晃的,司蔻有幾分昏昏欲睡。此時聽見玉珠的話,撐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小姐?”
司蔻剎那睜眼,捂住玉珠的嘴:“噓。”
玉珠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絕對不會開口說話。
司蔻點點頭,用力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安撫性的笑了笑。
“乖乖的,別怕,不會有事的。”
“嗯嗯?!?p> 司蔻轉頭,挑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又迅速放下。
這地形,是寒武山上最險的一段。因為,左前方有一處斷崖,兩側皆是峭壁。
“長亭?!?p> “是?!?p> 玉珠聽見陌生男人的聲音,死死捂著自己嘴巴,身子卻往前挺了挺,擋在司蔻前面。
司蔻一愣,笑著把她往后面塞了塞。
“坐好,一會兒會很危險?!?p> “小姐帶夠了人手的,我們會很安全。”
玉珠瞪大眼睛,正在努力把眼淚逼回去。
最多半柱香的時間,司蔻閉眼,感覺到馬車附近多了幾道呼吸,而且,站位很是奇怪……
看起來不是江湖上的殺手……倒像是,軍隊。
司蔻勾唇一笑:“殺無赦?!?p> 輕飄飄的三個字從她口中出來,長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頷首:“是?!?p> 馬車外刀光劍影。
馬車內焚香煮茶。
“玉珠,我記得你帶著芙蓉酥?”
“?。渴恰??!?p> 小丫頭手指有些顫抖,卻還是緩緩把食盒拿了出來。
司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次刺殺,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p> “跟著我很危險?!?p> “玉珠,我不曾懷疑你的忠心,若你想要離開,等會兒我可以——”
“小姐!”
玉珠連忙抓住司蔻的手,力氣有些大,她有些疼。
卻是面上不顯:“怎么啦?”
“小姐,玉珠不走,你留下玉珠吧?!?p> “玉珠雖然不會武功,但……但玉珠會做芙蓉酥,玉珠以后天天給小姐做芙蓉酥!”
小丫頭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急得眼眶紅紅的。
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突然就想要逗逗她。
“不好,每天都吃芙蓉酥,你豈不是要把我喂胖了?”
“?。啃〗恪〗恪?,我以后可以多學一些其它的菜式,保證不長胖的那種!”
玉珠小臉鼓鼓的,十分著急的樣子。
“好好好,以后我的吃食,都交給你了?!?p> “真的嗎?”玉珠猛地站起來,卻不想一道寒光斜斜刺來!
“小心!”
“啊!”
司蔻伸手把小丫頭拽下來,堪堪躲過了劍尖。
不過小丫頭還是被嚇壞了。
司蔻默默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被玉珠突然握住了手。
“小姐,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司蔻笑了笑,看來玉珠比她想象的要堅強很多,這很好。
片刻后。
“還請主子責罰?!?p> “自己去找樊陽?!?p> “是?!?p> 長亭一只手穿過簾子,給司蔻遞過來一塊兒暗金色令牌。
“方才唐突主子那一劍,應當是風雨閣的人。”
“風雨閣……膽子越來越大了呢?!?p> 司蔻把令牌丟出去,長亭分毫不差的接住。
“令牌讓葉息拿去,就說……是給風雨閣的回禮,感謝他送的人頭?!?p> “是。”
“長亭,確定再無活口?”
“確定?!?p> 司蔻皺眉,總感覺有一道無害,卻難以忽視的注視。
是誰?
伸手挑開簾子,司蔻朝不遠處的樹叢看了一眼。
直覺告訴她,那里絕對藏著人。不過連長亭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人物,確定無害就好,不需要再去招惹。
“走吧。”
馬車緩緩行駛在山道上,如果沒有那道刺穿的劍痕,一切就像無事發(fā)生。
良久。
樹叢中跳出來兩個人。
為首的男人身著紫袍,墨發(fā)披肩,玉色青狐遮面,手撐一柄黑色紙傘,若有所思的看著遠去的馬車。
“尊主,風雨閣……”
“送她好了。”
“是?!?p> “方才馬車路過的時候,你可有探到她的情況?”
那黑衣小哥面露疑惑,忍了忍硬著頭皮開口道:“那姑娘……氣息強弱不定,時而強健有力,時而虛若游絲?!?p> “而且……屬下沒能從姑娘身上感受到一絲內力?!?p> “哦?”
暗十三的武功不高,就這么一個隔空探脈的本事看得上眼。他說的,倒是可信。
男人皺眉,撐著傘來到方才廝殺的地方。尸體已經(jīng)化掉,血腥味也消失的很快。
不過……剛剛馬車停留的地方,赫然擺著一個青玉茶壺。
男人低低笑出聲,聲音優(yōu)雅而有磁性。
“謝了?!?p> ……
齊府。
“這是你喝的第二十三杯了?!?p> 齊瑜對面,趴著一個看起來還很稚嫩的小公子,唇紅齒白,劍眉星目。
“清風啊,你說,我怎么就這么慫呢。”
“喲喲喲,這是看上哪個樓的姑娘了?不是,也沒見你對哪家的花魁特別好啊……”
齊瑜瞪他一眼,隨即又哀怨的長嘆了口氣:“要是花魁就好了,我還能投其所好什么的?!?p> “可問題是……”
“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司清風挑眉,單手支著下巴,頗有興趣的看著齊瑜。
“……沒事別老學這些不著調的動作?!?p> 總不能說是你家的吧?
少男心事總是詩,不知道什么,平日里叫囂著睡遍全京城大美人的齊瑜,此時……竟然連一句喜歡,都羞于啟齒。
可一想到她清冽的嗓音,帶著幾分嫵媚的叫……哥哥。
在小伙伴的注視下,齊瑜默默捂住越來越熱的臉。
“別看老子,喝多了,上臉?!?p>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司清風笑得猖狂:“齊瑜,你也有這一天啊?!?p> “說好一生一起走,你卻偷偷的有了心上人?!?p> “來來來,快跟我說說,長得怎么樣?漂不漂亮?”
“還有還有,身材呢?有沒有……”
司清風舉起一旁小白貓的爪子,畫了個……美妙的弧線。
“滾!小屁孩!”
齊瑜一酒杯給他砸腦袋上。
司清風熟練的躲過,酒杯直直飛向后方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
“不準叫我小屁孩——誒!小心!”
“……”
齊云庭單手接住,可酒漬還是沾到了他的手上。
男人頓時黑了臉。
“完蛋?!?p> 司清風連忙閃開,讓齊瑜徹徹底底的暴露在男人眼前。
齊瑜:“……”
你個小兔崽子司清風,給老子等著!
心里惡狠狠的想著,齊瑜面上卻是淺淺笑開,硬著頭皮朝三皇子走去。
“表哥?!?p> “嗯。”
這樣一走近,也看到了他身后緩緩跟過來的女人。
不怎么眼熟。
注意到齊瑜盯著身后人兒的眼神,齊云庭皺了皺眉,雖然他知道這個表弟糟糕的名聲真實性有待證實,但……這么盯著自己的女人,心里莫名來氣。
“齊瑜?!?p> “誒,表哥,有什么事兒嗎?怎么突然過來了?”
齊瑜朝他笑了笑,惠妃是自家母親的親姐姐,自母親去世后,姨母對自己特別照顧,這個三皇子表哥也對自己很好。
他雖然無法無天慣了,卻是向來懂得感恩,自然也對二人很是敬重。
“你又喝酒了?”
齊云庭聞著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兒,皺了皺眉。
齊瑜笑意一僵,反射性的回頭看著司清風,后者尷尬的摸著腦袋,朝三皇子討好的笑笑。
這種時候,他就不能放著自家兄弟獨自承受了。
齊云庭自然是認出了司清風,于是緩緩轉頭,挑眉看著身后的女人。
“你弟弟?”
“嗯,不熟?!?p> 司清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瞪著齊云庭:“所以你到底叫我來干嘛?”
男人瞬間露出一個寵溺意味兒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被她拍開也毫不在意,反而笑道:“來見個人?!?p> “誰?”
“齊老爺子?!?p> “嗯??你怎么不早說,我也好準備一下啊?!?p> 司清瀾一愣,隨即瞪了齊云庭一眼,宛若嬌嗔。一向矜貴清冷的三皇子卻是笑的十分開心,看得一旁的齊瑜……心里酸酸澀澀的。
他也想要這樣甜甜的愛情。
能改變一個人的愛情。
不過……
表哥昨日才與司蔻退了婚,今日……這發(fā)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難道……齊瑜覺得自己心目中表哥的完美形象崩塌了一小塊兒。不過他同時也感到慶幸。
像表哥這樣完美的人,全京城待字閨中的小姐都承認的夢中情人……而他,齊瑜,全京城第一紈绔,靠著祖父耀武揚威,與他應該是云泥之別吧。
以前倒是無所謂,因為皇帝只需要這么一個碌碌無為的齊王世子。
但……他現(xiàn)在多么想沖到司蔻面前,告訴她,他不是世人口中那個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
他齊瑜,也能保護她。
“齊瑜?”
“?。俊?p> 齊瑜抬頭,便看到表哥那黑的陰沉的臉。
他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原來自己此前一直在盯著司清瀾的那個方向發(fā)呆。
這……他也不想啊。
見那女人掩唇偷笑,齊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遭到齊云庭的眼神威脅,好在齊瑜臉皮厚,雖沒什么冰冷刺骨的感覺,但還是有些怕怕的。
他還是回去找自家好兄弟小清風要安慰好了。
卻不想……
有一個人快他一步。
“司清風,怎么,見到姐姐都不知道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