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被喂了軟筋散,散了一身功力。金花姥姥取了繩子,將他五花大綁丟在馬車里,猶覺不解恨,又拾著柳條上前欲抽。
臉色蒼白的顧小山捂著胸口攔下:“姥姥,算了,我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p> 金花姥姥道:“便是輕傷也足夠將他挫骨揚灰了?!?p> 路平心想:當初你老人家罵胡仲是挑水打雜的老奴,我看你的奴性比他重的多!
他此時自也明白了,金花姥姥同樣是浮生劍顧輕萍的丫鬟,自小便跟在身邊做些女紅雜務,顧輕萍死后,她便轉而服侍顧小山。一輩子都是端茶遞水的命!
金花姥姥又道:“公子放心,這小子骨頭硬的很,石梁峰的煉體術有這么厲害么?”
她說著揚手便是兩下,路平慘叫連連,沒有系統(tǒng)的叮叮聲,自然免疫不了這疼痛。
卻聽金花姥姥道:“這小子裝的多像!胡仲那老奴一刀殺他不死,我那一掌便是那老奴也抵不住,他依舊活蹦亂跳,現在卻來叫慘!”
于是手中加重,又是兩下。路平咬著牙,這次不敢出聲了,金花姥姥陰惻惻道:“公子你瞧,打得重了,他反倒不開口了?!?p> 路平心中暗罵,默默問候了金花姥姥十八代祖先。想道:這次真虧到姥姥家了。破系統(tǒng)也沒個說明書,早知道沒獎勵,何必故意作死,落得如此下場?
顧小山問道:“那一刀是什么名堂?”
“是那老奴的成名絕技,斷天刀?!苯鸹ɡ牙押俸僖恍?,道,“那老奴當年在江湖上也頗有名聲,后來去北方參戰(zhàn),也不知怎地就跟了白萬里,當了石梁峰的奴仆?!?p> 顧小山點頭道:“這么一來便想通了。我到石梁峰半年,從來只聽說這位路師兄武功平平,不見奇異。誰知他守拙不露,不光將煉體術修得登峰造極,甚至還偷學了胡仲的斷天刀,難怪對方要追殺于他?!?p> 金花姥姥想了一下,面現詭異,道:“豈止是他?我看石梁峰的幾個弟子個個有鬼,若非這次惹上彌天大禍,再過十年,可就不好說了?!?p> 顧小山來了興致,直起身子問道:“怎么說?”
金花姥姥道:“石開自不用說;那個禿頭功力精深卻深藏不露;黑皮專精快劍,隱約已有了極劍九俠的風采;招風耳是天心閣的弟子,神游境的高手……”
路平聽得心驚:禿頭自然是二師兄姜由之,他功力深厚,在門中素來只亞于大師兄石開;黑皮是四弟子何謂,天生長手大腳,應變又極快,最是擅長石梁快劍這等近身搏殺的極劍派功法。
只見顧小山臉上也露出驚色,訝道:“奕狐是天心閣的弟子?神游境……什么時候這么不值錢了?”
天心閣被世人稱為奕劍派,門主天意劍寧叔康乃是天下數得上的高手。其功法主修的是心神,路平先前關沖劍升到9級,悟出意在劍先,便是奕劍派最出名的能力。神游境則更高一等,傳說可以神魂游走于身外,殺人于無形。
五弟子姓奕名狐,姓的怪名的也怪,拜入石梁峰已經七年了,素來寡言少語,原來竟是天心閣門徒。
金花姥姥道:“上個月剛突破,若非突破后心神激蕩,泄露了機密,我也沒瞧出來。”
她嗤嗤一笑:“寧叔康敗給黎瓊后,大概是狗急跳墻,也盯上了千劫劍氣。不過那小子比你幸運,入門時間長,該學的都已學了?!?p> 路平心中古怪:千劫劍氣中正平和,只是真氣雄實渾厚罷了,想不到卻引得天心閣和十方山同時盯上。
不過千劫劍氣名為千劫,理應千變萬化、驚心動魄才對,光是中正平和、真氣雄厚,哪里當得了千劫二字?
又想:我這系統(tǒng)中本有一千劫點,難道是與這千劫劍氣有關?石梁老人白萬里當年綽號九變十化,顯然是變化多端、功法無常,這個綽號將來給我用,似乎也沒什么毛病……
難道練了千劫劍氣的,都有這么個系統(tǒng)?
此事未免令人沮喪。然而細想一下,又覺不太可能。若是棋仙派人人皆有系統(tǒng),早就將這江湖攪得天翻地覆了,白萬里那十幾個同門,也不會都戰(zhàn)死在玄武關外。
顧小山沉吟道:“千劫劍氣,當真如此了得?”
“自然,否則白萬里九變十化之名從何而來?”金花姥姥微微瞇了眼,目光飄向遠方,道,“這門內氣,時而中正純實,時而飄忽不定,有時似乎強硬剛正、鋒銳逼人,有時卻又柔和溫潤、大巧不工。或剛或柔,只在一念之間?!?p> 她又道:“小姐當初只得一種變化,便已天下無敵?!?p> 路平細細思索,當初穿越時,他的千劫劍氣只有區(qū)區(qū)4級,未見絲毫奇異之處。后來中了石梁老人那一掌,此功法躍升到12級,性質似乎也沒什么不同。
但再一回想,那日遇到胡仲之前,在雨后的山林中飛奔,體內千劫劍氣循環(huán)往復生生不息,竟似沒有盡頭。當時九星步雖只有10級,卻越走越是暢快淋漓,忍不住想要放聲長嘯。千劫劍氣配合九星步,只覺每一步邁出,都是如意隨心,恰到好處。
后來遇到胡仲,千劫劍氣被清零,逃命時擁有同樣12級的觀微勁,以及高達24級的九星步,卻再找不到之前的感覺。
自己本以為是心態(tài)有別,前次略有興奮,后一次則是只為逃命,心無旁騖?,F在看來,心態(tài)固然有別,千劫劍氣與眾不同或許才是根本。
路平思畢,見金花姥姥仍在與顧小山說著千劫劍氣的種種不凡,從自己身上得到劍決后又如何如何。
這老太毫不避諱,根本不去管聽眾的感受,一副撕破了臉的模樣,路平心知對方已下定決心,不遂心意絕不罷休。先前雖口稱要主動交出劍決,但他素來是謹慎小心、三思而后行的性子,有時甚至想的太多。
此時便在想:“按著故事里的套路,我若是輕易交出劍決,失去利用價值,有被殺人滅口的危險。倘若硬撐著拖下去,所謂奇貨可居,大可靜待轉機,說不定反有機緣?!?p> 轉念又暗暗心道:“然而這樣下去問題也不小——若是不出意外,對方將我?guī)ナ缴?,好吃好喝地供著,只是不讓我逃跑,卻又如何是好?”
也不知交出劍決,被其殺人滅口的話,算不算是必死的局面,這破系統(tǒng)能不能成功結算。
就算可以結算,又該怎樣加點才能逃出生天?
一時猶豫不決。
卻見金花姥姥冷冷一笑,竟不再為難,驅了馬車,帶著捆成粽子的路平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