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叔侄相見
一個小女孩,要獨自走那么遠(yuǎn)的路去找一個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著實不易。
還好白靈自小就愛往外跑,至少還能知道什么樣野果可以吃,什么樣的草有毒。
一路上,白靈渴了就喝雪水,餓了就找些野果,挖些草根充饑。
或許,是雪神的眷顧。這一路,她竟然活了下來,沒有葬身狼腹,也沒有凍死在雪地里。
兩個月后,在終于到達(dá)銀嶺與雪山交界的時候,她已經(jīng)瘦弱的只剩皮包骨頭了??蛇@里這么大,她又該到哪里去找二叔白謙呢?
饑寒交迫下,哪怕是平日里不怕冷的壯漢也會瑟瑟發(fā)抖,更何況是一個年僅八歲的小女孩。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每天充斥在她心里的絕望和孤獨。
或許,我就要死了,找不到二叔了……
或許,二叔沒有逃過天刑,早就死在了地域峰……
或許,這里太冷了,二叔沒能在這里獨自熬下去……
或許……
每當(dāng)無助的時候,白靈總是摸一摸懷里的玉佩,仿佛她的趙信哥哥在鼓勵著她。
“或許,只要爬上山頂,我就能找到二叔了?!?p> 有時候,信念就是擁有這樣神奇的力量。白靈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找著,哪怕只剩一絲力氣,她也要找到二叔。
雪神又一次眷顧了白靈,在她暈倒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抱了起來,隱隱約約她覺得自己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里。
醒來的時候,白靈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小木屋里,壁爐里有溫暖的炭火,整個房里充斥著誘人的飯香。
她坐起身來,思緒還有些恍惚。
此時,里間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高挑的男子兩手各端了一盆菜走進(jìn)來。進(jìn)門之后,他左腳向后一勾,便關(guān)上門。
見女孩已經(jīng)坐起身,男子笑道:”丫頭,真的來找二叔啦?”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語氣十分輕快。眼前之人正是白靈的二叔——白謙。
“二叔……”白靈叫了他一聲便大哭起來。
白謙當(dāng)然知道出事了,她堂堂一個公主,怎么會憔悴成這樣到這荒遠(yuǎn)之地來找自己??蛇@里是個消息極不靈通,甚至沒有消息的地方,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謙將白靈抱起,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摟著自己的小侄女,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丫頭別哭了,告訴二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p> “二叔……父皇、母后,還有我們的族人,都死了……”她泣不成聲,實在說不下去。
白謙心中一驚,“什么人干的,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謙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的侄女需要安慰。他倒了一杯熱水,讓她握在掌心。她的雙手極冷,如雪地里寒冰一般。她以前,手有這么冷嗎?
白靈喝了幾口水,順了順氣,將兩個月前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了白謙。
“丫頭,看來你我,國破家亡了?!贝藭r的白謙百感交集,好像已經(jīng)無話可說。
兩年前,他被皇兄趕出來的時候,一直以為雪國是會這樣千秋萬代下去的。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想到大齊會對這樣毫無威脅的雪國出手。
他們到底為了什么?為了雪國的礦產(chǎn)?還是,別有原因……
“二叔,我要報仇?!?p> 白謙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如今瘦弱不堪,別說是報仇了,一會兒吃飯能不能拿得起來筷子都成問題??伤难凵穹滞鈭远ā?p> 這是他唯一的侄女,是他兄嫂在人間唯一的骨血了?!毖绢^,若你父母知道你還活著,只會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為他們報仇?!?p> “二叔,我知道??筛改钢穑还泊魈?,亡國滅族之恨,我實在不能忘懷……”她咬著唇,將眼淚咽了回去,“當(dāng)日我親眼看著那幫禽獸逼迫皇姐自盡。我這一生都不能放過他們!”
看著女孩的眼神,白謙知道自己無力阻止。他在自己侄女看過狡黠、看過靈動、看過活潑,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怒火。
白謙知道,就算自己不陪她報仇,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去的。
與其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受苦,不如就陪著她把。
誰叫自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呢……
誰叫自己曾經(jīng)對不起皇兄呢……
誰叫自己那么……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復(fù)仇的路上,竭盡全力護(hù)她周全。
白謙嘆了口氣,問道:”依你所見,那幫人是否真是大齊太子親衛(wèi)?”
白靈抿了抿嘴唇,二叔的問題引起了她的思索,“看那些人的衣著確實是大齊太子的白羽衛(wèi)??蛇@事情有些蹊蹺?!?p> 她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
“依我看,不論在我雪國,還是在大齊,此舉無論如何都是不義之舉。
既然如此,大齊皇帝為何要將這明擺著的臟水都潑到太子的身上呢?”
白謙點了點頭,繼續(xù)聽白靈說下去。
“以前,姑姑曾有書信,說大齊太子,仁義之士,且今年也不過10歲。
除非他骨子里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否則一個10歲的孩子,不可能下達(dá)如此殘忍的命令。”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白靈也覺得此事無論如何和太子脫不了關(guān)系。
可是,一方面,她相信裴峰所言。
另一方面,她也確實覺得很奇怪。如果沒有雪崩,太子帶兵殺戮了白氏全族的消息就會傳回大齊。
這樣一個惡名,為什么大齊皇帝要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背負(fù)呢?或許這其中有著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或許真的就像裴峰所言,太子是來救助,并非是來屠戮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卑嘴`靈動的眸子轉(zhuǎn)了一下。
“我族祭祀的方法,除了白氏嫡系之外,一般民眾都不從知曉。那群歹人又怎會知道?他們竟然還知道皇姐在天泉獻(xiàn)舞?!?p> 白靈看向白謙,白謙接話道:”看來,我族中有內(nèi)奸……”
白謙略略思索了一下,“若不是雪崩,只要知道誰還活著,就能知道誰是內(nèi)奸??上?,現(xiàn)在斷了線索?!?p> 白靈點了點頭,又說道:”姑姑大約還在京城,此前沒有收到姑姑的消息,不知現(xiàn)在如何。不過我聽父皇說,姑姑如今已經(jīng)貴為皇后,想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p> 白謙皺著眉頭略略舒展了一下,心里想著,這個丫頭果然聰明,不枉費我一直最疼她。
不說別的,只說她年紀(jì)輕輕,在如此心境下還能冷靜下來想到這些,已是非常難得了。
想到這里,心下稍安,說道:”這樣吧,丫頭,報仇之事不是一天兩天的,需從長計議,你先休養(yǎng)一下身子,過一兩個月,我們先趕往邊關(guān)探探虛實?!?p> 白靈點了點頭,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養(yǎng)好身體,只有養(yǎng)好了身體才能報仇。
一個月后,即便白靈的身體并未完全康復(fù),在她的堅持下,白謙只能帶著她踏上了趕往邊關(guān)之路。
白謙想著,總不能讓自己的侄女走路走到大齊去吧。
他來到雪原,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馬群。
雪原上馬極為彪悍,都是腳程極好的千里良駒,翻山越嶺也是如履平地。
雪國人從來不馴養(yǎng)馬,這里的馬全部都是野生的,馬也并不害怕雪國人。不過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騎上馬背的,每年少不得有人為了爬上馬背,傷筋動骨,甚至丟掉性命。
雪國人認(rèn)為,馬是雪山的精靈,只有最好的騎士才能配得上雪山的精靈。
別看白謙是個世家子弟,在套馬這件事上,他的技術(shù)能抵得上雪山下最強(qiáng)壯的騎士。
白謙悄悄靠近,看上了一大健碩的白馬。
白馬向來是最難套的,雪原的白色是白馬最好的隱藏,慌忙之中,有時候跑著跑著,就好像看不見了一般。
他猛地約上馬背,雙腿夾緊馬腹,用力扯緊鬃毛。
白馬感覺背上有人,撒開腿拼命往前跑,中間不停的躍起,蹬出后腿,拼盡全力想把白謙從背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