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jié),依照昭輝的風俗,會在溯陽城的月老廟前舉辦盛大的廟會,是尚未嫁娶的青年少女們結識緣分的好時機。離七夕還有幾天時,少女們早早便準備好新裙衫與珠釵,憧憬著能夠在月老面前邂逅真命天子。
永妍過去從未去過七夕廟會,昶臨總是以人多復雜的理由不準她出宮去玩。不過今年她總算得到了皇兄的首肯,全仰仗著喬西州親自為她說情。
一路上喬西州都反復叮囑她,為了安全起見,她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內。他太了解永妍的脾性,只要看到新鮮的、好玩的事物,便什么都拋到腦后了。
“哎呀我知道了,我肯定不會亂跑的。”
永妍突然轉過身來,十指相扣的緊緊拉住他的手,笑意盈盈的望著他。“這樣就不怕我丟了吧?”
他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鬼靈精。”
等天一黑,廟會就亮起了七彩的鴛鴦燈籠,有售賣同心結的,有求愛情簽文的,還有戲臺在上演愛情神話的皮影戲。年輕男女擦肩而過時不經(jīng)意的眼神接觸,點燃了七夕廟會的火熱。
“來哦,看這里!乞巧大賽!贏家有大獎拿哦!”
有人在大聲吆喝著什么,將很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永妍也好奇的拉著喬西州擠進人群里。
“乞巧大賽,這是什么?。俊?p> “是民間風俗,女子對著月光穿針引線,向織女乞求手藝靈巧,穿得最快最多的就是贏家?!?p> 永妍看著桌上放著一盒牛毛細針和幾根紅線,突然來了興致?!安贿^就是穿針而已,這有什么難的?!?p> 喬西州笑了一下?!澳皇悄阆朐囋??”
“試試就試試!”
永妍自告奮勇的走上前?!拔乙獏⒓颖荣悾 ?p> “好!這位漂亮的姑娘要參賽,還有哪家姑娘來應戰(zhàn)?。口A家可是有獎品的。”
“你先說說獎品是什么。”
攤主拿出一個依照織女模樣做出來的牽線人偶,操縱著它上方的幾根線可以讓它做出各種動作,攤主熟練的操縱人偶跳了一支簡短的舞。
“就是這個,有意思吧?”
永妍看得兩眼發(fā)光,她最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了?!昂?!這個人偶我要定了!”
看著永妍信心滿滿的樣子,喬西州卻不禁為她捏了把汗。她活到現(xiàn)在,可是十指都不曾沾過陽春水,這穿針引線的活,恐怕是做不來的??墒撬湎碌暮??,已經(jīng)惹得眾人為她鼓掌叫好了。
“我也要參加!”
一個編著一條粗辮子的女子站了出來,光看她手指上的舊傷,便知道平日是做慣了針線活的。
隨后,又相繼加入了另外兩名女子。
“好!現(xiàn)在有四位姑娘要參賽了!規(guī)則很簡單,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誰在紅線上穿的針最多,誰就是贏家?!?p> 比賽開始后,永妍拿起針和線,舉到眼前開始穿針,瞇著眼忙活了半天,可這線就偏偏進不去那個狹窄的小縫。眼見別人都在穿第三根、第四根了,她卻連一根都還沒穿進去。
“姑娘,你這針要穿到明天上午去了!”
人群中有人起哄,大家便一同哄笑起來。
見她又急又氣,喬西州連忙出聲安慰?!板麅?,慢慢來,不用著急?!?p> 最后的結果當然可想而已,一炷香的時間過后,永妍只穿進了兩根,最終勝利歸于那位扎粗辮子的姑娘,她穿了三十余根之多。
“那獎品就歸這位姑娘了。”
她拿了木偶,扔給永妍一個得意的眼神便走了,氣得后者在原地直跺腳。
“哼!我堂堂昭輝公主,卻被一個鄉(xiāng)野女子嘲笑!”
喬西州連忙捂住她的嘴。“噓,人多眼雜的地方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永妍順從的點了點頭,心里還是氣不過,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后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個賣甜湯的攤店。
“我要吃那個?!?p> 喬西州將錢袋交給了她。“好,你就坐在那里邊吃邊等我,我去辦點小事,很快便回。”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永妍不滿的嘟起嘴。“……還說不讓我離開視線半步呢?!?p> 心情低落的時候,只有好吃的才能安慰到她。永妍要了一碗五果甜湯,坐在小店的桌子邊開始大快朵頤,紅豆的綿密和蓮子的鮮甜交織在一起,幾顆黃糖沉在碗底,仔細用湯匙攪一攪就會撈出另一份甜蜜。這味道一點也不比宮中御廚做的差。
“姑娘,你是一個人來逛廟會?”
永妍忙顧著吃,沒注意到一個青衣男子來到了她面前。
“姑娘?”
永妍抬頭看向他,下意識警惕的繃緊了神經(jīng)。“你叫我?”
青衣男子連忙解釋道:“姑娘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是看姑娘一個人來逛廟會,想有緣認識一下罷了?!?p> 永妍冷漠的低下了頭,繼續(xù)喝她的甜湯?!拔也徽J識你。”
他還不肯放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卻突然被人搭上了肩膀。
一回過頭,便看見一位比他高半頭的俊逸男子,正用銳利且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他。
“這位兄臺……”
“我家小姐沒有空,閣下還是不要多打擾了?!?p> 喬西州生硬的語氣和不悅的神情立馬就嚇跑了青衣男子。
永妍安心的喝光了最后一口甜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拔髦莞绺缒闳プ鍪裁戳??”
他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了一件東西,正是剛才永妍沒拿到的那個牽線人偶。
“喏?!?p> 永妍喜出望外的接過人偶?!澳阍趺茨玫剿??!”
“我看你實在喜歡,便去找那位姑娘買過來了。”
她突然撲上前,緊緊環(huán)抱住喬西州?!板麅鹤钕矚g你了!”
喬西州愣了一下,輕輕將手放在她的背上,她像只被哄高興了的小貓咪趴在他懷中,尾巴高高的翹了起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