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有趣的一天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李南今天一直輕聲哼著這首歌。

　　這都快一天了，躲在暗處的飛飛一陣撇嘴，覺得自己這位有些奇異的主人怕是瘋了。

　　李南當(dāng)然沒來由地高興，因為跟這首歌描述的一樣，昨天的夜晚，對于李南來說是粉紅色的。

　　就在昨天那個涼爽的夏日夜晚，他跟藥娘有了一個粉紅色的回憶！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穿越來這么久，李南跟藥娘終于發(fā)生了讓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事情！

　　自從那次在山中確定關(guān)系后，李南和藥娘南雀除了最后一步，幾乎什么都做了，南雀還好，藥娘就一直不解李南為什么沒有“要”她，好幾次都極為幽怨地盯著他，特別是在每個月的那幾天，小脾氣上來的她，可以好幾天不和他說話，非要他幫著揉肚子才對著他哼哼幾聲。

　　對于這一點(diǎn)，李南早就明白，只是之前覺得自己是黑戶，都隨時朝不保夕，所以不愿意那啥，要向等到自己安穩(wěn)之后才會跟藥娘確定關(guān)系，雖然藥娘有些幽怨，但是出于這個時代習(xí)慣聽從男子的妹紙，她好歹也認(rèn)了。

　　等到到了蜀中，李南有了錢有了房有了仆人，還搖身一變成了生徒，這在藥娘的眼中，已經(jīng)是極為了不得且讓她難以想象的生活了，所以對于李南遲遲沒有動作，也覺得別有幽愁暗恨生。

　　但是李南有苦自己知，他又遇到更為難纏的千奇禪師，整天的心思都在如何防備這位老和尚接下來的恐怖后手上，所以更加不敢對藥娘做出什么承諾了。

　　哪怕藥娘自己就把自己當(dāng)做李南的侍妾一流，但是在李南心里，是要正正規(guī)規(guī)地接她進(jìn)門的。

　　“郎君，藥娘已十八矣——”昨天晚上，正是這句似埋怨似嬌嗔的話，徹底點(diǎn)燃了李南。

　　女朋友什么的，結(jié)婚之前也是可以那啥的嘛。而且都十八了啊，這在唐朝算大齡了吧?？粗坪跆匾獍炎约合吹酶筛蓛魞舻厮幠?，李南在月下，徹底化身為狼。

　　大唐16歲女子不嫁官府就要問罪，然后朝廷給你發(fā)男朋友。而因為嫁妝的原因，不少貧女都嫁不出去，有貧家老女之說。

　　而越是貴女嫁人越早，長孫皇后12歲就嫁給了李世民，14歲生李承乾，也不知道李世民當(dāng)時怎么下得去手。

　　藥娘是跟著她父母逃難來到的村中，村人也把他們當(dāng)做奴仆看待，父母很快就死于艱苦的勞作，村人以為她不祥，克死了父母，所以對她越發(fā)的壞，每天讓她干重活，不僅收走了她的產(chǎn)出，還只給她一點(diǎn)點(diǎn)口糧，連小孩兒都可以對她丟石塊吐口水，就跟李南剛剛穿越時候的待遇一樣，甚至因為她是個女子還更壞。

　　這就造成了她日子過得極苦，都17了還跟13、4歲似的，長得瘦小枯干，日日蓬頭垢面，村里人嫌她克死了父母，也沒人敢娶她，她最大的愿望都就能被隔壁的胡三娶走，可以每天喝稀粥。

　　可惜胡三早早娶了山外村的劉氏，所以她一直一個人住，直到她碰到了長得白白凈凈，類似還俗“花和尚”的李南……

　　最開始她只是感激他從三個無賴救了自己，再加上同病相憐，所以好心給了一碗藥給他。但是發(fā)覺李南弄了村長和獵戶之后，心知已經(jīng)無法善了，當(dāng)時她都做好被逃走的李南殺死的準(zhǔn)備。

　　反正她幾乎隨時都吃不飽，從小沒有快樂時光的她，對于生死看得很淡，而且李南逃走了她也是個死，她逃不出村長的懲罰。

　　在看到李南殺氣騰騰地從村長家出來，然后帶著東西逃走且發(fā)現(xiàn)她的那一刻，她甚至覺得就這么死去也沒什么不好，反正活著也是受苦。

　　結(jié)果沒想到李南竟然帶走了她。

　　于是，在李南帶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李南是他的男人。

　　讓藥娘沒有想到的是，李南竟然對她這般好，逃出村后每一天的日子，竟然遠(yuǎn)勝過在村中艱難求存，李南不僅溫柔體貼，而且竟然把那么名貴的衣服給她蓋，還分肉給她吃。

　　“如果有人肯分食于汝，便可托付終身?！鄙街心且煌?，藥娘裹著李南的羊毛大衣，想起了她娘死之前說的話，從心里到身體都覺得暖暖的。所以她第二天才把自己珍藏的臘肉分給了李南。

　　山中那個雨夜過后，藥娘對李南更加死心塌地，甚至肯為他犧牲。

　　而隨著李南一路走來，藥娘想象中的艱苦日子并沒有出現(xiàn)，他們的日子反而越來越好。藥娘覺得自己簡直掉到了蜜罐里。

　　特別是確定關(guān)系那一夜，李南分給她吃了觀音糕，那股甜甜地滋味她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第一次被李南摟著她睡覺之時，她覺得被極大的溫暖所包圍的，從嘴甜到了心里。

　　這樣的日子，便是下一刻死去也值了。當(dāng)時被李南摟著的藥娘定定的想著。

　　當(dāng)他們落戶眉縣，住進(jìn)了之前她想都沒有想過的大屋子里的時候，她簡直覺得如同做夢一般，同時也有些惶恐，怎么李南還不“要”了自己，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趕出去，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在成都的日子，她時時都是擔(dān)驚受怕的，在她看來，天女小姐姐們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一般，生怕李南被她們搶走。

　　現(xiàn)在，她安心了。

　　昨夜，被翻紅浪，處于極樂之時，她甚至忘記了她的父母，一顆心只記得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后來甚至覺得自己有些不孝。

　　藥娘就像是一只謹(jǐn)小慎微時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倉鼠，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安心之所。看著頭頂嶄新的竹樓，雖然她不知道幸福這個詞，但是不妨礙她有種被巨大幸福包圍的感動。

　　昨夜，云收雨歇過后，被自己的男人摟著的藥娘，這才夾纏不清地跟李南說完了這一切，然后帶著惶恐地神情看著李南，生怕李南嫌棄她是一個不祥的女子。

　　佳人情重，面對這樣的藥娘，大為感動李南還能說什么呢，他只能狠狠地把藥娘摟在懷中，輕輕地說著情話。

　　藥娘也不知聽懂沒有，只是拼命把身子往李南懷里擠，似乎死命想要跟他融為一體似的。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diào)和，

　　再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p>　　李南當(dāng)時福至心靈，在藥娘的耳邊，輕輕地背誦出了之前怎么都記不全的這首古詞。

　　“郎君——”回答他的，只是這一個簡單的稱呼，帶著綿綿的水音，似乎包含了無限的感情。

　　這讓李南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了家的感覺。真好，自己以后再也不是一個人了。摟著藥娘的李南怔怔地想著。

　　后世愛人的模樣似乎也已經(jīng)有些模糊，看著懷里的藥娘，李南竟然有種兩人面孔重合的感覺。

　　珍惜眼前人，李南輕聲對著自己說。

　　當(dāng)時夜風(fēng)吹過竹樓，銀白的月光照射進(jìn)來，窗外不知名的花朵被風(fēng)吹落，粉紅色的花瓣在夜風(fēng)和月光中飛舞，給整個夜晚蒙上了一層粉紅色。

　　也彌漫在李南的心頭。

　　“郎君——”還在沉思的李南又聽到如此軟糯的叫聲，回頭一看，還有些行動不便的藥娘正在呼喚著他，似乎她只會說這么兩個字一樣。

　　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剛剛午睡過后的藥娘榮光煥發(fā)，渾身被情愛滋潤過的她，散發(fā)著一股讓人迷醉的氣息。

　　李南輕輕一拉，藥娘習(xí)慣性地癱倒他懷里，眼泛水光，渾身綿軟，帶著些許羞怯，直直地看著李南。

　　“浪漫的夏季，還有浪漫的一個你?！笔煜さ男稍诶钅系哪X子里響起，于是他將懷中的輕柔抱起，徑直往竹樓內(nèi)部走去。

　　很快，竹樓深處響起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讓遠(yuǎn)處樹上的飛飛不由得啐了一口，隨即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

　　當(dāng)天晚上，李南和藥娘晚飯都是讓人送到竹樓門口的。

　　第二天一早，渾身神清氣爽的李南，帶著兩個大麻袋，走進(jìn)了云紈嘉的竹樓。

　　云紈嘉作為南音莊園重要的技術(shù)人員，之前天女舞成都匯演的時候她的刺繡技術(shù)可是出了大力的，所以她也擁有一棟小小的竹樓，隔壁就是春十三娘。

　　“云娘子可否用此物紡出線來？做成織物？”李南打開麻袋，里面是他們之前匯演時用作云朵的棉花。

　　“這——”看到又來新課題的云紈嘉，臉上不由得露出驚奇之色。

　　“此物能紡線？”

　　“正是如此，南昔日交予娘子衣物，便是這棉桃紡出線所制！”李南篤定地說。

　　“哦？”云紈嘉打開了隨身的箱子，取出了之前李南交給她的襯衣等物，細(xì)細(xì)地摩挲觀察著，隨即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說，云紈嘉不愧是針女，對于針織刺繡一道極有天分，之前小姐姐們的演出服，她就借鑒了李南后世的衣物思路，設(shè)計出的衣物極為好看。

　　之前她還百思不得其解，李南那綿密柔軟的衣衫究竟是何所制，現(xiàn)在被李南一語道破，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妾試制之?！痹萍w嘉有一種女學(xué)霸的氣質(zhì)，聽到李南說了之后，立刻沉思起來。

　　“那便拜托娘子矣，此棉布日后南有大用，此棉桃，亦是如此?！泵鎸χ萍既藛T，李南天生帶著好感和敬意，于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正式的禮，驚得云紈嘉都快五體投地了。

　　“南郎君切莫如此，妾惶恐無地?！痹谶@個時代，一名士子對著一名普通女性行如此重的禮是十分驚世駭俗的，更何況她似乎還是寄居這個可怕的男人家里呢。

　　“此物對于天下百姓有大用，南為天下百姓謝之！”李南神情嚴(yán)肅。

　　“諾！”云紈嘉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李南，語氣輕微但是透出堅定。

　　“如此甚好，云娘子所需一應(yīng)物事，盡管告訴胡釘鉸?！崩钅闲χf道。

　　“妾知矣?！痹萍w嘉說完，拿出了一團(tuán)棉花，仔細(xì)地觀察起來。

　　看到云紈嘉進(jìn)入研究狀態(tài)，李南不敢多打擾，悄悄地退出了云紈嘉的竹樓，然后叫過胡釘鉸，告訴他這位云娘子無論要什么，他都要盡力滿足，一切都以云娘子要得東西為先，優(yōu)先級別甚至在自己之上，聽得胡釘鉸也是一臉的凝重。

　　解決了心心念念的棉花和棉布研究的問題，又回屋跟藥娘膩在一起好一會兒，弄得藥娘臉紅紅地氣喘吁吁，李南這才放過了藥娘，帶著嘿嘿嘿的笑容，摸著下巴走出了竹樓，十足十一個敢欺負(fù)完民女的惡少的模樣。

　　“有釣竿乎？今日天氣尚好，不如垂釣？”李南笑著邀請胡釘鉸一起去水塘邊釣魚。

　　“敢不從命？”看著自家主人心情大好，胡釘鉸也湊趣，“前日里釘鉸便讓人做得釣竿，正合今日得用。”

　　“哈哈哈哈。”李南大笑起來，看著這位知情識趣的胡釘鉸，覺得他簡直是完美管家。

　　胡釘鉸讓人取了釣竿，又讓莊園里的半大孩子挖了不少蚯蚓，用竹筒裝了，兩人于是帶著魚簍，前往莊園中的池塘走去。

　　垂釣之事，原本就是文人雅興，李南和胡釘鉸都愿意湊這個趣，順便增進(jìn)一下對方的感情。

　　兩人一邊談笑著，說著釣魚的心得，結(jié)果剛剛走到池塘邊，胡釘鉸就噓了一聲，神神秘秘地指了指遠(yuǎn)處。

　　李南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得啞然失笑。

　　原來池塘邊早就坐定一人，躲在樹蔭下的大青石上，正在聚精會神地釣魚。

　　正是那位飛飛！

　　“他倒是會選地方。”李南笑著對胡釘鉸說道，此時飛飛頭發(fā)披散，身下的青石一半在水中，石上綠色的青苔跟他的碧衣幾乎融為一體，水面上波光粼粼，不仔細(xì)看還發(fā)現(xiàn)不了他。

　　“飛飛！”李南輕輕地叫了一聲。

　　沉迷釣魚飛飛或許感覺兩人來了，但是他此刻眼中只有浮在水面上的魚漂，抬頭向李南兩人處看了一眼，只是招了招手，并不答應(yīng)。

　　池畔與少年，魚兒和樹蔭，蟬鳴聲聲，少年憊懶，構(gòu)成了一副名為暑趣的畫面。

　　“蓬頭稚子學(xué)垂綸，側(cè)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yīng)人?！?p>　　胡釘鉸有感而發(fā)，吟誦出了李南耳熟能詳?shù)脑娋洹?p>　　原來似你！李南回過頭，怔怔地盯著身畔的胡釘鉸，看得他都有些毛毛地，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主人？”胡釘鉸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無事，無事，哈哈哈，釣魚，釣魚?！崩钅洗蛑?，帶著幾分奇妙的感覺，帶著胡釘鉸在飛飛對面的池塘邊坐下，然后的開始釣魚。

　　“這波過去了，明天可能還來一波?！碑?dāng)晚吃著冷面的李南，是這么對藥娘說的，后者瞪著水汪汪地眼睛，一副郎君你說的都對，郎君好厲害的神情。

　　不是，我總覺得你有些不信呢？李南不由得無名火起，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于是李南就跟藥娘狠狠打了一架。

　　嗯，妖精打架。

　　“唐朝的魚都是一波一波的。”李南隨即就在心中那本《關(guān)于如何成為一個毫無破綻的唐人》的小本本里，記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腦中回響著洗腦的旋律，李南沉沉睡去。

　　記有意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