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古怪地山村已經(jīng)半個月了,李南終于放棄了抵抗,開始接受了周圍的土人存在。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帶到了的某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或者是當真穿越到了類似唐代的朝代。
最好的境遇,就是學(xué)著陶潛大大一般,誤入了“桃花源”,里面的土人不知宋元,無論明清,還保持著唐朝時候的風(fēng)俗。
但是跟陶潛大大遇到的不同,里面不僅沒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里面的人也沒有“皆出酒食”款待自己后送走自己,反而將自己的東西一搶而空,扔給自己一套破破爛爛地麻衣,當做佃農(nóng)奴仆一樣的處理。
甚至還不如奴仆,只是給他們拉犁的工具人。
不過這個村子也是夠窮的,來這里這么多天,李南甚至都沒有看見一頭牛,所有人犁田都是靠人拉犁的,經(jīng)歷過前期不適之后,李南逐漸成為整個村子有名的工具人。
嗯,可能就是有史以來拉的最好的那位——
因為這里的人都很矮小,身材普遍干瘦單薄,男的沒有超過1米65的,至于女性,他遠遠地看到過一兩個,基本都在1米55左右,這讓1米76的他在村里體會到后世1米85鶴立雞群的感覺。
常年吃這種稀粥的村人雖然干慣了農(nóng)活,但是身體素質(zhì)始終不如從小牛奶雞蛋,三餐肉食不缺的李南,在掌握了拉犁的訣竅之后,他每天的工作量遠遠超過了村里的所有男人。
這讓看管他的土人和那位土人村長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雖然村人看到他現(xiàn)在依然戒備地跟他保持距離,自己行走在村里或者干活的時候,依然還有光著屁股瘦小得像是猴子的熊孩子朝他扔土塊石子,但是村里人對他的到來,已經(jīng)比剛來時好很多。
再也沒有人在后面看管著他,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堅持不懈溝通下,村人終于學(xué)會了用南這個字來稱呼他。
整個溝通的過程繁瑣無比,語言完全不通且心懷戒備的雙方花了好幾天,才達成了這一共識。
這讓李南生出了教自家寵物記住自己給它取得名字的詭異感覺。
雖然村人和李南,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教對方認名字的一方就是了。
在李南來到這個古老破舊村子的第十七天之后,村里所有的田都犁過了一遍,見到他老老實實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于是這幫土人似乎也接受了他的存在,他終于從那間茅草屋搬了出來——
然后換到了另一間更加殘破的茅草屋里。
南——烏拉烏拉吧啦,那個穿著他休閑褲和皮鞋的老人指著面前破舊的茅草屋,狠狠發(fā)表了一番言論,帶著一幅施舍的神氣。
接著,又有一個土人,也是這段時間看守他時間最長的,李南叫他查的那位,呼哧呼哧地扛了一口袋尚未脫殼的麥子放在地上,又將他這幾日喝水的陶罐,吃飯的陶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雖然不明白這個老土人說的什么,但是李南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自己最近的表現(xiàn)讓他們覺得滿意,決定分給自己一間房子,讓自己單獨住下。
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李南還是學(xué)著電視里的樣子,給這位村里地位最高,貌似村長的老人做了個揖。
沒想到這個揖引起了土人極大的驚異,村長臉上露出一種極為受用和驚恐地表情,嘴里喊著嘰里呱啦他完全聽不懂的話,一邊往后閃躲,似乎不太敢接李南的這一禮。
而那位叫做查的土人,看李南的目光也變得有些異樣,似乎帶著某種敬意。
周圍的土人都圍過來看,見到李南這一禮之后,也跟查一樣,紛紛往后躲去,似乎李南這一禮似乎帶著什么瘟疫一般。
隨著老村長一聲呵斥,圍觀的土人這才紛紛做鳥獸散去。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看著土人們的反應(yīng),李南有些懵逼了,難道作揖這種自古以來通用的禮節(jié)在這里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直起身來的李南看著眾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老村長的語氣變得溫和了幾分,說了一段不知道什么話,接著伸出枯干地手臂,拍了拍李南的手臂,一副小伙汁我很看到你的模樣,接著便施施然地離開了。
好吧,至少事情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了不是?李南扛著糧食,拿著陶罐和陶碗走進了茅草屋。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自此以后,每日再也沒有食物送來,村人也不管他,頗有些讓他自生自滅的意思。
第二天,村長帶著第一次送飯給他,村里唯二看著有些健壯的土人來到了他家里,將他帶到了茅草屋后面幾十米的一處荒田,然后指著田又指著他,雞同鴨講地好大一半天,意思將這塊地分給了他。
李南這次改成拱手為謝,這下這兩人的神色平淡了很多,也學(xué)著李南的樣子拱了拱手,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他倆還給李南帶來了一把類似鎬頭的東西,算是發(fā)給他的生產(chǎn)工具了。
嗯,很好,自己也算是有房有地了,就等拆遷了。
鬼神神差地,李南想起了自己尚未歸還的房貸,不知道自己發(fā)生這個事兒,自己的這個月的房貸怎么辦。要是自己真的回不去了,自己的房子會不會被收走。
說起房貸,李南就再一次想起拿出錢給自己買房的父母,還有自己的女朋友,還有自己那幫狐朋狗友。
一想到這里,他不禁悲從中來,就在自己剛剛疑似分到的田地里,他放聲痛哭。
他哭得是如此撕心裂肺,就連往日最愛的圍觀他朝他身上丟石子的熊孩子們,此時也不再靠近,而是帶著戒備和驚疑,遠遠地看著他。
“媽——爸——啊啊啊”李南發(fā)瘋一樣用手捶著地面,手掌破了都渾然未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喑啞了的李南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在遠遠圍觀的土人詫異的目光當中,緩緩地回到了自己剛分來的小屋。
回到小屋,李南一頭栽倒在秸稈鋪成的干草堆上,雙眼無神地看著茅草屋頂上的漏出來的天光,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剛剛看到自己分到田地地那一刻,李南才開始真正面對這些天他一直逃避的一個事實。
他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剛剛,就在不遠處的田坎上,李南看到了一塊界石。上面用繁體字寫著:青寧村,福江里,上源郷,永春縣,屬州轄,江州。
落款是神龍元年拾月初七日,永春縣上源郷福江里設(shè)立。
界石棱角分明,沒有多少歲月磨損的痕跡,字跡嶄新,似乎也剛刻下沒多久。
神龍元年,結(jié)合狄大人的破案的影視劇,還有這幫古人的打扮,李南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了,自己所在的這個村子,應(yīng)該是處于唐朝武則天時期治下的時空。
之所以這么想,是李南寧愿相信自己被某個時空管理局的大神惡搞,扔到了某個唐朝的時空碎片當中,也不愿承認自己已經(jīng)穿越了的事實。
那么問題就來了,如果他能認下自己現(xiàn)在身處唐朝某個村子的時空中,就相當于認可了穿越這種事情的存在。盡然能夠穿越,他如何證明自己身處的村子是真的獨立存在與某個時空當中而不是現(xiàn)實時代的唐朝呢?
說白了,他還是不想承認自己已經(jīng)回不去了事情罷了,前者的話,說不定自己完成了這個“副本”讓暗中觀察的時空管理員滿意了之后,還能扔自己回去,后者的話,基本上回去無望了。
你經(jīng)歷過絕望嗎?前世看到這個問題置之一笑的李南,現(xiàn)在是真的體會到這兩個字的驚人重量。
想起后世的樁樁件件,生活當中的點點滴滴,李南眼角的有淚無聲滑落。
“來都來了,先好好弄一下,辦法總比困難多!”
用國人經(jīng)典的句式安慰自己,李南看著家徒四壁的“家”,角落的大半口袋糧食,雖然不理解那些穿越前輩們穿越后有人竟然因為穿越而興奮,但是現(xiàn)在自己生計都成問題,養(yǎng)活自己后再想這個問題吧。
于是他騰的一下從干草上跳了起來,開始仔細統(tǒng)計起自己的家當起來。
荒地一塊,大約——額,十畝?他也只能粗粗估算一下,據(jù)說唐朝地廣人稀,每個成年男子永業(yè)田都有幾十畝的,不過自己這個狀態(tài),也就沒法在計較什么了。
麥子大半口袋,伸出手掂了掂,差不多有個四五十斤的樣子,看樣子這就是自己以后的口糧了,自己看到村里人其他人的伙食也是這種野菜雜糧稀粥,想必這肯定不是他一個月的量。
問題是,自己要種地開荒,到底要留多少麥子當種子合適?
陶罐一個,陶碗兩個,自己以后的炊具基本上就是這個了。
鎬頭一把,看來就是自己以后的生產(chǎn)工具。
剩下的,除了原主人剩下的半截粗草繩子,缺了一半的木碗,草繩子業(yè)已經(jīng)破爛腐朽,完全派不上用場,地上還有根破木棍,上面打了個孔,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不是,你好歹給把刀或者斧子給我啊,不然我怎么切菜、收割和砍柴,就連筷子木勺都就沒法做。貝爺打野手里都還給把刀呢。
李南也知道自己是在想桃子,村人對于自己這個態(tài)度,是肯定不會給自己刀啊斧子等鐵質(zhì)的刀具的。
干秸稈一堆,充作自己的床鋪。
唐人衣服一套,沒有換洗的,袍子有三個洞,褲子兩個,幞頭完好,幸好這幫土人并沒有剝下他的內(nèi)褲,給他留了最后一點好布料。
越清點,李南心頭越?jīng)觯踔寥滩蛔∠胍R娘的沖動。但是又想著自己老媽說不定現(xiàn)在也是悲痛欲絕,發(fā)瘋似的找自己,咬咬牙還是將到嘴邊的罵人話給咽了回去。
我叫李南,疑似確認自己穿越到了唐朝。
開局就是地獄難度,我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