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蘇柔覺得沒有睡多久,大概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她。
回憶了一下,似乎是在劇組通宵太困了...睡著前是匠詩剛躺倒在自己旁邊,自己鉆進他懷里,就沒有意識了。
現(xiàn)在,能聽到他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里讓人感覺心安。蘇柔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的睫毛很長,覆蓋著眼瞼,高挺的鼻梁,柔軟的唇,熟睡的樣子也很漂亮。
和這個家伙只相處了一個月,但是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大概是他性格好,總是有求必應(yīng),什么都依著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雨似乎是變大了,蘇柔從床上輕輕坐起來,薄被從身上滑落。下了床,赤著腳走出臥室,走到陽臺前。
打開陽臺的門,巨大的雨聲仿佛瞬間將人帶到另一個世界。大雨鋪天蓋地,黑夜里繁華的城市雖然已無人群,但是霓虹還在各處街巷亮著,雨幕將發(fā)光的顏色暈染在一起,五顏六色,在黑夜里繽紛絢麗。
蘇柔伸手去接雨水。
雨滴不斷砸在手心里,冰冰涼涼,又從指縫滑落。
她抬起腳,跨了出去。大雨滿是夜和泥土的味道。
......
匠詩不知道是為何醒過來的。
起初,看到床上沒有蘇柔的時候并未在意,想她大概是去了衛(wèi)生間或什么地方。在枕頭旁邊摸到自己的手機,看了上面的數(shù)字,是凌晨四點半。
自己睡著的時候,大概是12點了,而蘇柔看起來很困倦,兩個人平息下來她就睡著了。
回憶著昨天的情形,還是讓他有點不安。蘇柔看起來義無反顧,他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她這么難纏。自己問她的時候,她搖了搖頭。但是她分明騙了自己,她根本從沒做過這種事情。
她不是喜歡張盡深嗎?每一次見面,她無不是向自己打聽他的事情。他高中的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他的成績?nèi)绾?,他的老師是什么樣,他的同桌是男是?..她簡直想知道他的一切。
匠詩知道,她對張盡深的愛,和自己很像...但是自己是比不了的......
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聽說她順利的將盡深請到劇組里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這樣想著,匠詩又快睡著了,但再撐開眼皮看看手機,過去十分鐘了,蘇柔去了那么久,屋里并沒任何聲音,只有窗外的雨聲,實在是有點大。
匠詩覺得疑惑,這才翻了個身,感覺到肩膀有些痛,想起來是被蘇柔咬的。
屋里暗著,客廳亮著微弱的光,但也沒有蘇柔的影子。匠詩坐起來,套上長褲,赤著肩膀,找到拖鞋,走出臥室。
下雨的春夜,天氣有些涼,但是匠詩實在懶得再套一件衣服了。
而且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屋里冷意的來源。陽臺的門敞著一條縫隙,陽臺外,一個黑影正站在那里。
“啊——”匠詩嚇了一大跳,凌晨四點半看到屋外有人影實在太嚇人了。那影子鬼魅一樣站在陽臺前,半趴在護欄上,光著兩條腿,赤著腳踩在水泥臺面上。
匠詩忍著心里的驚懼將人影打量了一下,才辨認出那是蘇柔。
但是,外面在下雨啊...
匠詩拉開門,大雨噼里啪啦砸在臉上身上也顧不得了,跑過去伸手拉蘇柔。
她好像黏在了石頭護欄上了一樣,胳膊平放在上面,手牢牢抓著。腦袋搭在胳膊上。
“喂——”他在雨聲里喊她。
蘇柔睜開眼,看見顧匠詩。
“你怎么醒了?”
雨水粘著她的睫毛,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卻笑著問,好像還很享受的樣子。
她好像在大雨里睡了很久了一樣,講話含糊,頭發(fā)一縷一縷都濕了,身上的睡裙也濕透,緊緊貼在身上。
而匠詩的手抓到蘇柔,讓他渾身一顫,初春的大雨已經(jīng)很冷了,而她的胳膊像一塊冰,涼得讓自己下意識想縮回手來。
“快回去?!?p> 匠詩氣得不行,這姑娘簡直是瘋了。她卻還是不動,又將腦袋趴回去了。匠詩只好將她手從欄桿上拽開,打橫抱起來往屋里走去。
用腳將門關(guān)上,離開陽臺,終于不再有雨滴難受的砸在頭上臉上了,但雨太大了,只是一會匠詩也已經(jīng)全濕透了。
忽然回到屋內(nèi)的暖意讓蘇柔的身體抖了一下。匠詩想了想,直接將她抱到浴室,放進浴缸里。
蘇柔好像已經(jīng)凍僵了。身上僵硬,一張臉煞白,嘴唇是沒有血色的深紫色。一頭短發(fā)被淋得凌亂,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卻還在對自己笑,這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你笑屁啊。”
惱火的匠詩皺眉罵她一句,轉(zhuǎn)過臉去調(diào)解水溫。
熱水從蓬頭里出來,又響起刷刷的水聲。甚至讓匠詩覺得有點夢幻,覺睡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去外面淋雨?這是淋了多久的雨...這一切不是自己在夢里吧。
從蓮蓬里出來的水從冷逐漸轉(zhuǎn)熱了,匠詩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但覺得應(yīng)該把浴缸填滿水,讓她暖和回來,她渾身像冰一樣。
將蓮蓬頭拿過來,卻感覺到一個東西勾到了自己褲腰上。
“怎么了?”
匠詩回過頭,看蘇柔手指勾著自己,只好蹲下來瞧她。
蘇柔搖搖頭。
“別鬧了?!彼馑己孟袷遣幌肱菰?,匠詩立刻嚴(yán)肅道。
“匠詩...”蘇柔望著他,嘴唇抖了抖,雖然臉上滿是雨水,但還是看到有眼淚流下來。
“為什么啊...”
她喃喃的哭。
“什么為什么?”匠詩這才看到,她眼睛也有些紅腫,看來哭過了許久。
“為什么啊......”
她哭起來,抽噎的聲音混雜在刷刷的水聲里,匠詩從沒見過她這樣...也不知該怎么安慰。
......
“然后呢?!?p> 暗淡的燈光下,盡深喝著杯里啤酒,聲音夜消沉的問。
“后來她哭夠了,就自己睡下了,答應(yīng)我不再胡鬧,我又守了一會也睡著了...但第二天醒來她就發(fā)燒了?!?p> 匠詩講的時候,盡深的眉頭一直皺著,所以現(xiàn)在也只是沒松開。
“她燒到29度,我有些怕她再會胡鬧,就想來問問你?!?p> “我怎么問她都不說,所以我還是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p> 盡深看他一眼,也沒有什么要說的。
“現(xiàn)在呢?”
“她就是不去醫(yī)院,所以吃了些藥,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家睡著。”
盡深又不說話了,匠詩是希望他去看看她的,但還是沒說。
“她到底怎么了?”顧匠詩望著張盡深。
“失戀了?!彼曇艉苄?,沉著臉。
“?”匠詩沒聽清,但盡深又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