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焦急地在別墅門口張望,直到我看見熟悉的車牌號,才終于松了一口長氣。
“快,一分鐘都不想多待?!?p> “包了多少紅包出去?”聞夏看見院內(nèi)這陣仗,眉宇間透露著對我的同情。
“一言難盡?!?p> “哈哈,看來損失慘重。”
“每個紅包400,人家還當(dāng)面指責(zé)我錢給少了?!?p> “這年頭,紅包越大,感情越深?!?p> “金錢和情感完全是兩個獨立個體,但是現(xiàn)在好像越舍得為對方花錢,感情就約深厚,人情關(guān)系越來越物質(zhì)化?!?p> “小孩的紅包,已經(jīng)淪落為大人之間人情關(guān)系的‘橋梁’咯。”
“變味了,你不要說小孩,就連我們的朋友圈不也是各種秀嗎?好像逢年過節(jié)不發(fā)個紅包就是人情淡薄,告貸無門就是落阱下石?!?p> “這話題是否有點沉重了?”說罷,我雙手抱在頸后,扭頭問她。
“不會啊,偶爾聊聊這些社會現(xiàn)象也無傷大雅,我們都是平凡人,社會也靠我們這些平凡人在支撐不是。如果個個都是有錢人,以后沒人種地,我們連米飯都吃不上。”
“其實越基層的人,越值得被尊重。社會就是一個互幫互助的大家庭,誰都沒有資格瞧不起誰?!?p> “哈哈哈,看來你已經(jīng)準備好在菩薩面前大吐苦水了。”
“先拜見財神爺爺。”
“市儈得很?!彼ゎ^看了我一眼,“跟袁小玥還在冷戰(zhàn)嗎?”
“這幾天沒有聯(lián)系?!?p> “看來你對她真的很不上心,大過年電話也不打一個?!?p> “你不明白這種感覺,就像是...起手看似一副好牌,幾圈下來生張沒現(xiàn),又沒聽牌,冒冒然然不知道該怎么打?!?p> “那是牌運不佳?!?p> “就怕最后查大叫?!?p> “用賭博來形容愛情,有點不合適吧?”她手掌落在半空中,想打我一下,看到我幽怨的眼神,又收了回去,認真的放在方向盤上。
“那你說,怎樣形容合適?”
“至少也該有點情趣啊,比如,娃娃機,投了幣,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試過了,就是找不準位置...”
“行了?!蔽掖驍嗨?,“情趣我沒聽出來,情色倒有點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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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水寺,沿山而建,氣勢雄偉。據(jù)老一輩說,它初建于唐朝,千余年間,幾經(jīng)興廢。經(jīng)由某位高僧及其高徒的不懈努力,自籌資金,才有了如今煥然一新的模樣。
我們將車停在距離寺廟20分鐘路程的某個小區(qū),我很自信地告訴聞夏,如果寺廟附近有停車位,我就終身不娶。
果然,到了山腳下,那場景壯觀得,終生難忘。
“不是我想占你便宜,你愿意的話,可以挽著我?!?p> “哈哈哈,怎么,怕自己走丟?”
“姐姐姐姐,我想吃湯圓?!蔽覔P起稚氣的臉,輕輕拽了一下她垂下的衣擺。
“你瘋了嗎?”
“我在裝可愛?!?p> “你這不是可愛,令人作嘔。”
“姐姐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你變了?!?p> “你是舌頭打結(jié)了嗎?縷直了再來跟我說話?!?p> “滾蛋。”說罷,我拉著她就往人堆里擠。
在我們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于還是登上了這200多層臺階。哦,不對,準確來說是被人流擠上去的。而在這個過程中,聞夏罵出了有史以來最多最難聽的臟話。一會鞋掉了,一會包劃破了,更奇葩的是隱形眼鏡也掉了。特別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山上沒有信號以后,想下山,看著這200多層臺階,腿都在發(fā)抖。
“沒騙你吧,占你便宜的可不是我。”走到睡佛面前,我松開她的手。
“媽的,感覺自己都成精了,人擠人,腳不著地兒就上來了?!?p> “哈哈哈,壯觀嗎?雄偉嗎?”
“魔性,邪乎,不夠莊嚴。”
“別亂說話?!?p> “本來嘛,你看這些塑像,雖然細節(jié)雕刻得很好,但是你不覺著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嗎?陰森森的?!?p> “行了,買香燭去?!彪p眼間,射出一支冷箭。
每年這個時候,全城一半的人都會聚集在這里,要說陰森,這么多人氣還有什么好害怕的?露臺,各個大殿,香火鼎盛就像著了火一樣,香火輝煌,比家里的LED燈炮都明亮。
“你對隔壁的觀音姐姐說了什么?”我拜完財神廟,忍不住問她。
“不告訴你,說了就不靈驗了?!?p> “我餓了,去齋堂吃點東西吧,涼面、湯圓什么的,坐下來再給張子晨打電話?!?p> “好。”
一路上,我們經(jīng)過了不少殿堂,每個殿堂里都人滿為患。大家燒香、叩頭,我甚至還聽到忠實的香客說什么‘左手拿香,右手拿燭。好像求神拜佛還有什么講究似得。大殿外的人,作揖后,將香插進香灰里,接著就進門叩拜。雙膝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每個人都希望借此契機,盼望來年有個好兆頭。想想我和聞夏,是否有些太不注重細節(jié),太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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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齋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讓我想起一個老游戲,‘搶凳子’,人足夠了,凳子卻沒有一把。等張子晨的時間里,我給袁小玥發(fā)了信息。
“睡了嗎?”我問她。
“沒,正打算給你電話?!?p> “怎樣,和家人相處愉快嗎?”
“還好,只是很久沒有體位農(nóng)村生活了,反倒有點不習(xí)慣。”
“你的輸入法好像暴露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啊...”
“哈哈哈,討厭?!?p> “什么時候回來?老媽一直抱怨,怪我沒有帶你回家過年。”
“你有幫我說好話嗎?”
“放心吧,我解釋過了。你也知道她,整天喋喋不休,不鬧騰一下是不會放過我的。”
“對不起,明天我給家人說說,找個借口早點回來?!?p> “好,你早點休息?!?p> “好,晚安?!?p> 大約10分鐘以后,張子晨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警服外面套了一件軍大衣,手里的對講機發(fā)出嗡嗡的聲響。
“香火太猛了,眼睛都快失去存在的意義了?!?p> “不耽誤你工作吧?”我問。
“同事幫我看著,半個小時沒問題?!彼驹诿媲?,環(huán)顧四周,“聞夏呢?”
對著取餐窗口,我微微揚了一下頭。他順著方向看過去,然后在我身邊坐下。
“快,來幫忙?!甭勏娘L(fēng)塵仆仆的跑到我們面前,放下兩碗湯圓。
“你是在搶食還是跟別人打架了?”張子晨譏諷她。我抬頭,只見聞夏蓬頭垢面,衣服和頭發(fā)上沾染著的香灰,把她顯得狼狽不堪。
“我太絕望了,真的,大媽大爺那陣仗,我特么以為在吃自助餐?!?p> “我陪你去吧?!睆堊映孔愿鎶^勇。
沒多久,倆人罵罵咧咧的回來了。
“帥哥特權(quán)沒派上用場?”我面帶笑容嘲笑他。
“確實不一般,跟一群海盜似的。對了,你明天怎么安排的?”張子晨問我。
“沒有安排?!?p> “那行,我?guī)湍惆才帕?,來我家?!?p> 我注意到聞夏,欲言又止的低下頭,如芒在背。我內(nèi)心燃起一股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