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往昔
等著沈恩來拖著身子回到六班，眾人已經(jīng)開始用膳了?！吧蚪憬?，快來?！蹦蠎言评线h(yuǎn)看見沈恩來忙揮手，沈恩來沖她笑笑，溫行興看見沈恩來鼻子里哼出一聲氣，南懷云發(fā)現(xiàn)溫行興的古怪，順著手上的筷子敲了敲溫行興的頭。溫行興怒瞪上去，看見是南懷云撇撇嘴倒也沒說什么。
南懷云走過去拉沈恩來要坐下，溫行興的聲音響了起來：“人才不屑和我們坐一起，暖暖你別拉她，到時(shí)候耽誤人沈姑娘辦正事兒。”
“咋回事兒?。砍詡€(gè)飯整得陰陽怪氣兒的?！壁w飛燕扒拉一大口飯，問向坐在身旁的陳振民。陳振民給他碗里夾了一大塊肉，妄圖塞住他的嘴，這祖宗沒看出來這兒劍拔弩張著嘛，低頭吃他的飯不好嗎？
沈恩來拍拍南懷云的手：“該給南懷瑾送飯了吧，給我吧，我端去給他，順道在那兒吃了?！?p> 南懷云還想開口，被沈恩來的眼神給打斷了，只能跑去把本來準(zhǔn)備自己給兄長送去的飯菜重新裝好，再給沈恩來盛了一大碗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整盤牛肉倒入給沈恩來裝菜的碟子里。
“那個(gè)，暖暖，這個(gè)碟子裝不下吧——”陳振民的話音剛落，南懷云將最后一塊牛肉趕進(jìn)碟子里。陳振民只能咽口唾沫。
“沈姐姐，多吃點(diǎn)?！蹦蠎言茖埡羞f到沈恩來的手上，沈恩來覺得自己好像提了個(gè)沙包。她好像沒那么吃得吧，不過看南懷云一副她吃了這頓沒下頓的神情，沈恩來只能無奈接下。
“沈姐姐，我再給你蒸個(gè)蛋吧?！?p> “夠了夠了?！鄙蚨鱽眍^也不回提著飯盒狂奔。南懷云轉(zhuǎn)過身去，陳振民和趙飛燕張開雙臂，護(hù)住面前的菜盤，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飯已經(jīng)沒了，菜也沒剩多少了，再拿真的就得喝水飽肚了。
“咚咚——”沈恩來輕叩房門。南懷瑾已經(jīng)蘇醒過來，但是太過虛弱，所以只得待在床上，慢慢休養(yǎng)。
沈恩來在門外靜等一會兒便推門而入，南懷瑾已經(jīng)坐了起來，臉色蒼白，整個(gè)人看起來依舊虛弱。在看見來人的瞬間，南懷瑾面色閃過一絲疑意，但是片刻便消失蹤跡。
“吃飯吧?！鄙蚨鱽黹_口走向南懷瑾，將飯盒放在桌子上，拿起刻意為他定做的桌板在床上擺放好，這才將飯盒里的飯菜一一拿出。
“這些，你我二人吃掉？”
“嗯，暖暖盛的，你正在養(yǎng)病，你多吃點(diǎn)?！?p> “咳咳——你怎么送飯來了?！?p> “作為班主，例行慰問。”
“出什么事了？”
“沒事兒我就不能來了？”
“恩來姑娘，今天陛下可是召見你們了？”
“你不是知道嘛，還問什么…”
“你該為自己而活?！蹦蠎谚蝗坏统恋囊痪湓?，讓沈恩來夾菜的手經(jīng)不住一抖。她抬眸望向南懷瑾，“我一直都為自己而活?！?p> “你兄長的案子，并非你的錯(cuò)。進(jìn)了密局，很多事情并非想象中那般?！?p> “我做了什么，你又清楚了？”
“要入密局，必須在黨爭之外，你已經(jīng)同三皇子樹敵，必須再得罪太子，才能獲得陛下的信任。我們身邊的人幾乎都是太子黨，你認(rèn)可太子，卻必須如此行事，只會讓你不快?！?p> “我清楚我在做些什么，你既然猜到了，不要阻攔我，否則我——”
“你什么——”南懷瑾笑著出聲打斷沈恩來的惡言惡語。沈恩來的氣勢一下被打破，后面的警告自然說不出來，瞪他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牛肉，用力嚼著。
“你為何知道我的身份？”這是一直以來盤庚在沈恩來心中的疑問。她不敢打探，一直有意規(guī)避，不過早晚這層窗戶紙也要被戳破。
南懷瑾看著她，小姑娘現(xiàn)在還在試探，沒有直接問他是否知道背后那人。“我曾經(jīng)在顧家大院見過你?！?p> “顧家大院…”沈恩來呢喃出聲，那是多久之前了？時(shí)光似乎拖著她跑了老遠(yuǎn)老遠(yuǎn)，可是停下來一回頭，卻就在昨天。
“對，顧家大院。那時(shí)候我和暖暖才到京城。身無分文，我四處做零工以維持生計(jì)。那時(shí)候顧家辦壽需要人手，我年齡小手腳靈活就被招了進(jìn)來。那時(shí)候正好遇見你，受罰?！?p> 辦壽，受罰……沈恩來的記憶里似乎有一根線串了起來。
祖母明目張膽地偏愛，顧恩來也屢教不改地挑釁。她的兄長才是顧家長子，即使患有殘疾，也是這個(gè)世間最聰慧的男子，是她顧恩來放在心口上的人，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顧恩來的手足，除了顧社宇，自然還有顧家妾氏所生的那對姐弟：顧朝，顧月。顧父一路靠著顧家先祖庇佑子孫的財(cái)富和名望，日子過得算是愜意。如果不算上他三次科考都無疾而終的話。只是，顧老太太算是明白過來，顧父這一輩，顧家和官位算是無望了，好在顧父雖然無才無智卻孝義十足，每日享受子孫繞堂的天倫之樂，顧老太太也甚感滿足了。希望便寄托在孫輩的身上，顧老太太膝下本有三個(gè)孩子，兩兒一女，獨(dú)女已嫁入一秀才府門，那秀才雖然清貧，但是德行不錯(cuò)。后趕赴梁平縣任縣令，這唯一的女兒也隨著離了。身邊就剩下顧父和顧二爺，那顧二爺卻是個(gè)不爭氣的主兒，吃喝嫖賭樣樣都沾。年紀(jì)輕輕就死在了青樓里。
顧老太太受此一擊，處事便稍顯嚴(yán)厲，多以處罰為主，為的只求內(nèi)宅和睦，家事安寧。而顧恩來甚不是個(gè)省心的人兒，多與顧朝發(fā)生爭執(zhí)，顧老太太處置此事上，便多有不公。顧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愿老太太開心，顧恩來受些委屈倒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蛇打七寸，龍有逆鱗。顧朝自然清楚顧恩來的底線在哪兒。哪怕他把顧恩來說得連腳底的螞蟻都不如，顧恩來也不會甩給他一個(gè)眼神，唯有提及顧社宇。
顧老太太壽辰將至，顧月也已十二有多，雖說嫁人還尚有些早，但是也到了該物色的時(shí)刻了。顧老太太的壽辰就是一個(gè)絕佳的契機(jī)。顧恩來雖然性子有些混不吝，但是顧朝知道，論才情和相貌，姐姐顧月恐不及。顧恩來并未和家中姊妹一同上私塾，自小便是顧社宇親自教導(dǎo)，顧朝見過顧社宇的詩，也是從那一刻起，顧社宇、顧恩來兄妹成為了他心中的仇敵。顧社宇一個(gè)殘廢，倒是不用多過在意?？墒穷櫠鱽韰s不同，她說到底也算顧家長女，她才是自己姐姐未來路上最大的障礙。所以，他絕不能讓顧恩來出現(xiàn)在顧老太太的壽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