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5月的禍根

　　“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對不起，學姐，可是噴泉廣場那邊……”

　　“四十五分鐘！微信不回，電話不接……我都急瘋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眼神能殺人，倆人估計要被千刀萬剮了。

　　“不來上班還好，那如果是出了車禍呢？我要怎么跟你們家里人交代？捷堡包成立三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p>　　相比責備與辱罵，她更多展現(xiàn)的是關切與被辜負的哀怨。

　　找到問題關鍵，胡楊感覺心理暖洋洋的，被別人期待著回來，這種感覺也不賴。

　　……

　　少女還在繼續(xù)開腔，但胡楊已經被一墻之隔的豐盛晚餐勾去了魂。

　　艷艷紅唇發(fā)出的每個音節(jié)，都像高深的咒語一樣隱晦難懂，恍若蒼蠅在耳畔嗡嗡作響。

　　“該死，你們真把這里當自家了是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鄙倥テ鸩璞嗔艘淮罂?，水珠滴撒在她白皙的鎖骨位置，分外誘人，她毫無征兆地瞪了書洋一眼。

　　“學姐，我們真的知錯了，千萬別把我們趕出捷堡包，如果能讓你消氣，讓我們做什么都愿意?！闭聲蟮恼Z氣近乎哀求。

　　“你呢？”

　　“我也知道錯了，如果出現(xiàn)意外無法準時到的話，我一定提前打電話通知你。做事情這么沒有交代，我對自己很難過與失望?！毕啾戎潞鷹畹恼Z氣平淡不少。

　　“喲？還不卑不亢？那是我大題小做咯？”瓊華的語氣一挑眉，顯得尖酸。

　　“不敢?！?p>　　就在這個時候曹書洋做出了件連瓊華都震驚的事。他一使勁，還沒反應過來的胡楊被他直接給按壓了下去。

　　“這小子就是嘴硬，他也愿意為學姐您赴湯蹈火，對吧胡楊？”

　　胡楊臉皮抽搐了一下，對廣東人來說用“您”這個稱呼還是蠻奇怪的，尤其是對同齡人。

　　但也還是配合，“嗯”地應了一聲，不經意間捕捉到少女狡黠的笑容，他分明嗅到陰謀得逞的味道。

　　“我知道了，作為捷堡包一份子的章書洋意識到自己辜負了我們的期望，而胡楊覺得我多此一舉是吧？我們只是普通同事關系？”

　　“那你是希望我稟報老板，然后按照勞動合同執(zhí)行？遲到超過15分鐘觸發(fā)什么來著？哦，對。那個詞叫什么來著，什么退？就是讓員工離開公司，不用賠償一分錢的那種？”

　　“不是……”

　　“我要你親口說出這句話來?！?p>　　“我……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為學……捷堡包正常運行帶來了多大的阻礙，為了減輕負罪感，我愿意為小老板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胡楊特地將‘一件’倆字咬得特別重，中間又把捷堡包偷換成學姐，暗暗就是指責她以權謀私。

　　“書洋，你先出去工作，沒你什么事了。接下來，我想我與胡先生存在一些合同糾紛需要處理?！杯側A這回笑得意味深長，心細地連稱呼都給改了。

　　書洋還想說些什么，被胡楊揚手打發(fā)，無奈地在背后做了個支持的手勢。

　　“哎，你很無聊耶。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嘛，非要占據(jù)主動權”曹書洋一走，胡楊整個人松懈下來。

　　“正兒八經地說，我也有不高于5%概率會同意，用得著得了便宜還賣乖嗎？你這樣找不到男朋友的。”

　　“有這么明顯？”她干脆抽了把椅子，面對著靠背坐下。

　　看到胡楊也準備坐，冷嘲道“嘿。你還真當自己家，讓你動了嗎？老老實實給我站著，讓你遲到?！?p>　　胡楊攤手，無奈道：“太明顯了，遲到雖然過分但犯不著啰嗦，說到后面讓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在暗戀我?！?p>　　吃了一記白眼，胡楊也沒放心上：“每說完一段話你都刻意頓一下，不就是給機會我們表忠心嘛?！?p>　　“最明顯的是我這邊昏昏欲睡，你都沒怎么管，反倒是追著書洋狂打，當時沒想到，知道書洋粗暴的動作?！?p>　　“知道就行了，別賣弄”少女推了下他，打斷胡楊繼續(xù)說下去。

　　“誰讓你遲到來著，剛好新仇舊恨一起算?！?p>　　“哪來的舊恨，沒有的事?！焙鷹钌斐鍪种负V定地說。

　　“我來幫你回憶一下，5月23日……”她帶上眼鏡，掏出小本子：“我那天穿這一條米白色的短褲?！?p>　　“我知錯了，千斤大小姐。我知道旁邊新開了加奶茶店，只需要20塊錢珍珠椰果奶蓋布丁。你想加啥給你加啥，我現(xiàn)在就去買？”

　　情急之下，胡楊一把抓住那白皙嬌弱的手腕，旋即意思到自己的失態(tài)，舉起雙手。

　　瓊華似乎沒放心上，故作沉思道：“多少錢來著？我記性不太好。”

　　“10塊？”胡楊試探性拋出。

　　“我怎么記得是掃碼關注微信號就能0元購，還買一送一？我記性不好？”

　　“那是昨天的活動。老板做一回活動也不容易，總不能讓他割血？”胡楊牙關咬得嘎吱作響，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一杯奶茶，然后一個要求的快樂，應該就能抵消掉我最近3個月積攢的壓力了吧，我猜的，還得看最近心情怎么樣。”她玉手扇扇涼風。

　　“沒事，小老板。普通奶茶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給您準備勇士奶茶呀?！?p>　　“什么硝酸，砒霜，硫酸，鹽酸，醋酸，您也知道我個是不懂事的化學課代表……”

　　好家伙，這家伙真狠得下心來？少女揮揮手讓他別感情用事說這種傻乎乎的威脅，轉而主動伸出手“一奶茶，一要求，成交？”

　　5月23日的胡楊，我恨你！

　　少年想著，垂頭喪氣道：“成交?！?p>　　5月23日，捷堡包

　　背景：暑假計劃去海南旅游的瓊華破天荒地邀請胡楊一起去。

　　“小老板，我什么環(huán)境你不是不知道，欠著一屁股債，別說旅游了，靠著蹭吃蹭喝才活到今天?！?p>　　“你不先問問多少錢？”被拒絕得干脆，倒是讓瓊華吃驚不少。

　　“我可以告訴你我有多少錢?！闭f完胡楊翻遍口袋，湊了7塊出來。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呀”少女勾勾修長的手指，胡楊來了興致連忙耳朵湊過去。

　　“賣屁股?！鄙倥黜X，笑起來就像盛開的曇花一現(xiàn)，櫻桃小嘴輕吹一口仙氣，酥麻得胡楊差點腿一軟跪倒在地面上。

　　簡單的三個字恍若空靈，他感覺一瞬間四周圍都被剝奪了色彩，化作雕像的自己被一柄叫做現(xiàn)實的大錘敲成粉碎。

　　少女捂著平緩的小腹笑得前仰后合，如盛開的嬌艷桃花。

　　胡楊繃著臉，找準機會，內心撲通撲通的異常迅猛，就像一頭發(fā)情小鹿亂撞，毫無征兆地落下巴掌，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鉛筆褲包裹著的翹臀上。

　　然后趁對方沒反應過來，撒腿就跑。

　　“胡楊，我要殺了你！”

　　爽朗的笑聲戛然而止，遺憾沒看到那張風情萬種的臉露出又羞又臊的表情，依稀還能分辨出韻律感一流的小高跟鞋剁地聲，她的表情一定異常精彩。

　　都是方興未艾的年紀，要說沒有感覺是不可能的，那天的瓊華下半身穿著一條白色的鉛筆褲很薄，很扎實，就連內褲的紋路都能依稀分辨。腳下踩著一雙點綴著銀片水晶的深紅色高跟鞋，露出白皙的腳踝。

　　荷爾蒙滿溢的夏季，他曾一次次地在腦海幻想翹臀上不斷緊縮，誘人的小腳丫用力翹起是怎樣一種情形。

　　倆人認識挺長時間了，瓊華比胡楊高兩屆，當初她知道胡楊因為家境問題，在學校倒賣零食，多次光顧，還給了自己不少的建議。

　　就連現(xiàn)在的兼職也是她主動拉自己過來的，某種程度上她真能算得上是包養(yǎng)自己的小富婆了。

　　但是胡楊心理更清楚，林瓊華在魔都念最好的學校。如果說愛情是上帝賜予嬌滴滴的一朵鮮花，它比玻璃還脆弱，所有愛情在現(xiàn)實面前都會被碰個粉碎。

　　“要求我現(xiàn)在就要兌現(xiàn)。不管你老板我爸爸今天來不來，這件事我志在必得，所以別給我扯有的沒的再浪費時間?！?p>　　“可以，你說吧?！焙鷹钸@回應得干脆。

　　“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