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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化劫

第五章 玄光伏罪

我欲化劫 東風(fēng)兔 3904 2020-04-28 21:12:05

  清冷的月光灑在這座離島孤城上,仿佛要滌盡這滿城的罪惡一般,圣潔而肅穆。

  偌大的罪城恍若晝生夜死般寂靜,沒有半點生氣,縱然偶有幾間土坯房還跳動著火光,夾雜著陰冷的空氣,頓時如同鬼火一般瘆人,與大街上來往巡邏的刑徒相映成趣,就像一個個幽靈巡視著屬于自己的鬼蜮。

  這便是那一紙宵禁令的威力。

  北城,黑石巷。

  那是一排長長的黑色石板鋪就的小路,從巷頭延伸到巷尾,與土坯房遮擋月光而形成的陰影相合,如果不是出現(xiàn)在罪城的話,那真是別有一番意趣。

  這里便是在整個罪城都享有盛名,人人都聞風(fēng)喪膽的存在,就連巡邏至此的刑徒都要加快步伐離開的地方。

  可是看上去,除了這石板路以外,似乎并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程霧風(fēng)收回了目光,快走幾步,離開了這個地方,他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同僚,那些此刻正在罪城營賭錢的刑徒們。

  再有兩個時辰,就會進(jìn)行輪崗交接,這種巡邏的苦差事就不屬于他了,所以,還是別出什么岔子的好,熱熱鬧鬧的搖骰子他不舒服嗎?

  程霧風(fēng)嘿嘿一笑,心中的好奇頓時煙消云散。

  但他不知道的是,僅僅是之前的匆匆一瞥而已,就換來了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道充滿殺機(jī)的目光與之對視。

  三息之后,待巡邏刑徒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黑石巷里頓時變得不那么平常了起來。

  只見一道黑影就那么飛快的從角落里出現(xiàn)在石板路上,靠墻而立。

  緊接著,他快速蹲下,打開了一方黑色石板,在一番摸索之后,取出了三張白色的紙條。

  那黑影也不曾翻看紙條上所寫內(nèi)容,將之收入袖中,便飛快的向巷尾走去。

  那里,便是黑石幫總部的所在之地。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這是黑石幫立幫之本,也是每個幫眾所必須要遵守的規(guī)則。

  待黑衣人的身影遁入一間不起眼的院落后,此地頓時恢復(fù)了寧靜,只是,這番寧靜似乎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黑衣人之前遁入的地方,大門再次打開,又一道黑影魚貫而出,看其身形,顯然與之前的身影不是同一人。

  與此同時,罪城中央,城主府。

  這是一間數(shù)十丈見方的密室,隱匿在一條長長的,向下盤旋的石階盡頭,入目便是青褐色的石壁,平整光滑,絲絲涼意,沁人心神。四周隨處可見的便是一盞盞的長明燈,那燈油不知是何材質(zhì),長年累月的燃燒卻不見減少,并帶有異香,彌漫在整個密室之中。

  在那密室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有一座三尺之高,數(shù)丈見方的圓臺,這圓臺不知是由何種材質(zhì)所造,整體散發(fā)著柔和的微光,并不刺目。

  此時,它的上空正有無盡的光波流轉(zhuǎn)。

  圓臺前方,有身著一襲黑袍之人,整個面容全部隱匿在頭上兜帽的陰影中,除了輕抿著的嘴巴,以及長約三寸的黑色胡須外,依稀只能看到下巴的大致輪廓,這使得此人充滿了神秘莫測的氣息。

  他望著圓臺上方的光影,不由一聲冷哼。

  光影所展現(xiàn)的是一個少年的模樣,看起來比陸缺還要大幾歲的樣子,面容生的清秀,相貌堂堂,若不是事先知曉其身份,說其是個女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此時此刻,少年正皺著眉頭,他望著桌上的紙條,表情復(fù)雜,不停的握拳又松開,相當(dāng)?shù)莫q豫,遲遲拿不定主意。

  黑袍人有些煩悶,當(dāng)即伸出手掌,飛速劃過圓臺上雕刻的紋絡(luò)。

  下一刻,那眾多繁復(fù)的紋絡(luò),便隨著黑袍人手掌的撫摸閃著光芒,如同一張發(fā)光的大網(wǎng),將整個圓臺盡數(shù)覆蓋。

  而觀察其陣紋形狀,赫然便是縮小版的罪城版圖,甚至,上面還有詳細(xì)的名稱標(biāo)注。

  這居然是足足籠罩著一個城池的陣法,當(dāng)真是好大的手筆。

  黑袍人伸出右手,朝著圓臺的某個部位一指點去,下一刻,圓臺上方頓時光影轉(zhuǎn)換,清秀少年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哼!”

  又是一聲冷哼,黑袍人心中殺機(jī)頓起。

  “你倒是睡得舒服!”

  黑袍人單手一招,與前方一排排獨(dú)立的架子上,頓時有一枚刻著“陸缺”兩個大字的玉簡,飛身而出,瞬時出現(xiàn)在黑袍人手中。

  黑袍人右手托著玉簡,望著那左下角的兩個小字“十四”,心念一動,掌心便有靈力噴涌而出,融入玉簡之內(nèi),下一刻,無數(shù)的字跡便閃著靈光,出現(xiàn)在空中,組成一片光幕。

  黑袍人以指為筆,用靈力在空中刻畫,隨即,便有新的字跡在空中顯現(xiàn)。

  “六月十九,與岳問東城相斗,被李青阻止,廢去右臂,遂懷恨在心,于黑石幫買兇殺人?!?p>  寫完這些之后,黑袍人頓了一頓,隨即手掌輕輕劃過光幕,緊接著,光幕上的字跡便陡然變化。

  “五月十五,離樓,端菜時與周安沖突,于大廳中央比斗,被店小二趁機(jī)開下盤口,與酒客對賭,陸缺爆冷獲勝,遂三人平分賭金。”

  “五月十六,藥坊,經(jīng)藥坊掌柜診斷之后,開出活血丸,收價五十?!?p>  “四月十七,鐵匠鋪……”

  “三月二十……”

  “二月十八……”

  黑袍人不停地翻看著玉簡中的內(nèi)容,直到空中光幕上的字跡再無變化。

  黑袍人便放下手中的玉簡,一抬手,又是一枚刻著陸缺兩個大字的玉簡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除了左下角的“十三”二字,其余與之前一般無二。

  黑袍人面無表情,目光不曾在玉簡上停留,他仔細(xì)的查看著空中的光幕,似乎不愿漏掉任何蛛絲馬跡。

  “一月十三,被岳問以撼空拳三式擊傷,肋骨斷裂,腿骨骨折,背部有淤血。其人未有反抗動作,被岑風(fēng)救下,由周安送回家中修養(yǎng)?!?p>  “二月二十,無異常?!?p>  “三月十七,傷勢基本痊愈,可以簡單行走?!?p>  “……”

  黑袍人皺著眉頭,逐漸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已將這十四年來有關(guān)陸缺日常生活的記錄全部查看了一遍,依舊是一無所獲。

  這便是十四年的成果?

  黑袍人緊蹙的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他心中煩悶異常,殺機(jī)無限。

  一次又一次的測試,耗費(fèi)了多少的心血,卻所獲甚微,簡直就是浪費(fèi)時間。

  此子竟然就這般白白耗費(fèi)了我十四年??!

  時至今日,再次回想起當(dāng)初接任務(wù)時滿懷信心的話語,以及師尊那期待的目光,黑袍人的憤怒不由達(dá)到了極點。

  廢物!

  黑袍人將手中的玉簡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卷袖袍,十?dāng)?shù)枚玉簡頓時四散紛飛,可是,腦海里的那些令人發(fā)指的內(nèi)容卻怎么都揮之不去。

  “……”

  “姓名:陸缺”

  “年齡:十四”

  “編號:二零二五”

  “體質(zhì):普通偏差”

  “身體恢復(fù)速度:普通偏差”

  “靈氣親和度:普通”

  “力量:普通偏弱”

  “智力:普通”

  “天賦:無”

  “……”

  一行行字,普普通通,卻將黑袍人的憤怒值激發(fā)到了另一個層次。

  下一刻,之前存放玉簡的石架頓時轟然炸裂,整個密室頓時充滿了煙塵碎屑,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近的了黑袍人身周三尺。

  黑袍人喘著粗氣,似乎在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怕他忍不住想要在此刻親手殺了陸缺。

  時間就這么慢慢過去,當(dāng)密室之中塵埃落定,獨(dú)自平復(fù)心情的黑袍人突然手腕一抖,手中頓時多了一枚傳音玉符。

  “弟子無能,有負(fù)師尊所托。只是暫時還無法脫身,待到處理完罪城之事,定會盡快趕回宗門,跪請師尊責(zé)罰?!?p>  一語畢,玉符之上頓時有微光閃動,持續(xù)一息之后,便重歸于平靜。

  他再次伸手撫過圓臺,俯身望向“罪城”,期間右手掐了一道法訣。

  隨著他一指點出,整個玄光伏罪大陣中,名為玄光儲影陣的獨(dú)立陣法開始緩緩運(yùn)轉(zhuǎn),圓臺之上,頓時光影閃動。

  他手腕翻轉(zhuǎn),抬手間手中已多了一枚黑色的圓珠,上面刻著“十三”二字。

  圓珠名為儲影,其內(nèi)儲存著陸缺十三歲的完整光影畫面。

  而與此同時,玄光儲影陣在緩緩轉(zhuǎn)動之后,陣法中心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圓形的凹槽,凹槽中也有一枚同樣的黑色圓珠,只不過,上面刻著的是“十四”二字。

  黑袍人右手向下按去,手掌翻覆間,兩顆黑色圓珠便已位置互換。

  下一刻,稍顯稚嫩的陸缺的面容在空中陡然出現(xiàn)。

  黑袍人依舊不甘心,強(qiáng)壓下胸中殺意,企圖在這光影畫面之內(nèi)找到那些被他忽視的內(nèi)容。

  黑石巷,黑石幫。

  周安呆呆的坐在地上,有些失神。

  桌上,那張白色紙條依然安靜的躺著,沒有人敢動。

  他沒想到,作為黑石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竟然還有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一天,而且任務(wù)對象還是他的好兄弟,陸缺。

  他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在這黑石幫之中,能夠命令他的人,除了幫主,他的師傅外,再沒有別人了。

  只是,他不明白。

  明明是在師傅的引導(dǎo)下才會與陸缺相識,明明是在師傅的吩咐下才會對陸缺報以最大的善意。

  可是,師傅怎么會在他真心地接受陸缺并與之成為好朋友后下達(dá)這樣的命令?

  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糾結(jié),痛苦,與抗拒。

  一邊是師命難違,另一邊是朝夕相處的好朋友,他該怎么選。

  他忍不住抬起頭,表情痛苦的望向眼前的虛空,目光里滿是哀求。

  他知道,此時此刻,城主府的密室之內(nèi),師傅正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就是師傅從十多年前開始就為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場心境試煉嗎?

  周安心中滿是苦澀,呆坐在原地,久久沒有起身。

  東城,巡查使府。

  青袍中年人站在窗前,望著天空怔怔出神。

  “陸缺……此子資質(zhì)平庸,并無奇特之處……為何你……”

  青袍人右手輕撫著胡須,有些想不通。

  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望向里屋。

  滿眼都是青色的帷幔。

  他有些滿意。

  青色到底是比紅色好看的多。

  罪城營。

  緊閉著的房門內(nèi),布置完隔音法陣的岳問正盤腿打坐。

  當(dāng)門外那幫賭鬼的聲音消失在耳際之時,他開始運(yùn)轉(zhuǎn)起宗門內(nèi)傳下的療傷功法來。

  隨著他不停的呼吸與吐納,手中靈石內(nèi)那即將枯竭的靈氣在快速地消耗著。

  他的傷勢并沒有白日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嚴(yán)重。

  心情也是。

  相反的,他還有些慶幸,慶幸巡查使的及時趕到,以及,出手相助。

  被憤怒掩蓋雙眼的后果是相當(dāng)可怕的,當(dāng)時沖動之下的他滿腦子只有打倒陸缺,根本不曾考慮過后果,現(xiàn)在回味過來時心中不禁一陣后怕,差一點就因為那小子而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

  還好,事情并沒有這么糟,盡管被巡查使大人罰了三個月的月俸,但那,無關(guān)緊要。

  岳問輕笑,隨手將手中消耗殆盡的靈石扔在一邊,眉眼中不帶一絲心疼,縱然在這種靈氣不顯的荒蠻之地。

  他自然不會心疼,畢竟這區(qū)區(qū)一顆靈石的消耗,遠(yuǎn)沒有那個莫名其妙的任務(wù)所帶來的獎勵多。

  有時候他也會想,到底是什么樣惡趣味的人會和一個天生殘疾的可憐人過不去。

  不過,也僅僅是想想罷了,他才不會因為一絲可笑的憐憫而放棄這種賺靈石的買賣。

  岳問嘴角微揚(yáng),驀地,突然睜開了眼睛,面露驚恐之色。

  漆黑的房間內(nèi),房門緊閉,只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岳問頓時揮汗如雨,如臨大敵。

  ……

  夜色漸深,月光漸冷,不知罪城幾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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