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去了銀行,給江城公安局局長,龍振波打了電話,告知他,她已經準備好現(xiàn)金。
對方說正在對尹振鵬、蚊子和孩子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布控,讓她等一等再轉賬。
為了一聲令下立刻轉賬,她坐在銀行一直等著,生怕一會兒轉賬時APP或者支付寶會出幺蛾子,耽誤救糖糖的時間。
她有點擔心李松的情況,便打電話過去詢問。得知手術還沒結束,她只好掛了電話。
這個上午注定是銘記一生的上午吧!
因為最愛的女兒,和曾經最愛的丈夫,同時命懸一線,心中的大石頭遲遲無法落地。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都忘記了曾經優(yōu)哉游哉過日子的時光是什么時候了,好像離她有一光年的距離。
人啊,小時候總是盼望長大,那是因為,根本不了解,長大以后,會碰到多少艱難險阻。
她的思維正在跑馬中,忽然電話響了,她下意識地迅速接起來:
“喂,龍警官?可以了嗎?”
對方說了幾句,她連連點頭,然后她以生平最快的手速,分三筆轉走了女兒的贖金。
她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龍振波說,轉賬以后,就執(zhí)行抓捕。
他們已經在廢舊汽車廠布置好了狙擊手、特警和警犬,千鈞一發(fā),只等歹徒意識松懈的那一刻。
為防止孩子生命安全出現(xiàn)問題,他們決定還是在廢舊汽車廠圍追堵截,而不是放任尹振鵬和蚊子帶孩子離開。
萬一他們并不把孩子放在他們說的地點,而是帶走,繼續(xù)勒索呢?或者,直接撕票呢?
賭徒的心理是值得玩味也難以琢磨的,他們的話,都不可信。
穆麗娟曾經向龍振波提議,由她去做人質,交換出糖糖,但是為了給尹振鵬和蚊子突然的襲擊,最大程度確保孩子的安全,被龍振波否決了。
漫長的10分鐘后,穆麗娟給穆蘭打來電話,掩飾不住激動和害怕,看樣子把老人家嚇得不清:
“蘭蘭,孩子沒事了!感謝警察同志,感謝警察同志……糖糖就只有點皮外傷,已經包扎了,現(xiàn)在,要去心理醫(yī)生那兒了……”
說完這句話,穆麗娟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她的哭聲。
龍振波接過電話,他的聲音略顯輕松,也很沉穩(wěn):
“穆小姐,老人家比較激動,不過孩子是沒事了,只是受了驚嚇,需要心理醫(yī)生幫忙緩解。你可以放心了,嫌疑人全部捉拿到位,接下來就是拘留、提起公訴了?!?p> 她忍著哭腔,感激地說:“龍警官……等我先生好起來了,我回老家來,親自登門道謝……”
“不客氣,穆小姐,我想還是多虧孩子運氣好!綁匪沒有槍械,也沒有充分準備,連炸彈都是啞炮。一名匪徒兜里的刀還沒掏出來,就被狙擊手擊落了,另一名因為做出傷害孩子的行為,被擊斃了?!?p> 擊斃?天??!不會是尹振鵬吧?
這個賭徒雖然惡心,但是罪不至死,如果他死了,她和李家算是從此勢不兩立了吧?
至少李梅會認為,她才是她的殺夫兇手,哪怕,她對他,各種瞧不上、不需要……
“龍警官……擊斃?天哪,出了人命……”
“這種時刻,我們第一確保的是人質的安全。孩子在尹振鵬手里,當時情況很危險,如果不擊斃,很可能她會被割喉?!?p> “……”
那么,他確實該死……據(jù)說當時警察里三層外三層包圍了他倆,蚊子先負傷,他倆知道沒法逃出去。
綁架勒索也罪不至死,根本不需要危及孩子生命。
看來他就沒打算讓糖糖活著……或者,他根本就是個,亡命徒。
跟龍振波寒暄了幾句,聽到了糖糖叫她“媽媽”的聲音,她總算心頭大石落地。
糖糖在電話那頭用稚氣的聲音說:
“媽媽……好大一聲槍響,姑爺暈倒了,還流血了,好可怕……”
她都沒感覺到自己在流淚,只是笑著對糖糖說話,好像女兒就在面前:
“糖糖乖,他不是姑爺,是壞人,他讓你也出血了,很疼,是不是?”
“嗯,媽媽……很疼……很害怕……”
“壞人被警察叔叔抓走了,不要害怕……傷口不要沾水,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外婆給你喂藥的時候,要乖乖吃,好嗎?”
“嗯,媽媽,我很勇敢,現(xiàn)在沒有哭了,媽媽不要哭……”
“糖糖,沒關系,想哭就哭吧,害怕的話就抱住外婆……”
如果可能,她真想飛到孩子身邊,緊緊擁抱她,給她幼小的心靈最重要的安慰。
媽媽的懷抱,才是孩子最安全的港灣。
糖糖還想跟媽媽說幾句,卻被穆麗娟抱走了:
“糖糖,醫(yī)生叔叔找你了,我們快過去吧,媽媽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們不留在這里,這里危險?!?p> 看來要警方已經處理好現(xiàn)場,要撤出去了。
她安慰了糖糖幾句,并沒意識到自己都已淚流滿面:
“糖糖,等爸爸好點了,媽媽就回來看你!”
糖糖得救了,她緊繃的那根弦一旦松下來,就一觸即潰,她現(xiàn)在,好想去睡個覺。
連續(xù)多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了,特別是從今天早上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吃什么東西,精神也是高度緊張。
她靠在銀行的凳子上緩了好一會兒,直到再次被電話鈴聲拉回現(xiàn)實:
“老大媳婦,糖糖找到了嗎?”
“爸,她被劫持了,還受了傷,警察已經救了下來,現(xiàn)在沒事了。劫匪,一個被擊斃了,一個受了傷?!?p> “天哪!現(xiàn)在這世道,怎么這么亂!糖糖傷得重嗎?”
“我媽說就是皮外傷,沒事了,放心吧!”
“沒事就好,我糖糖真的福大命大,必有后福!”
“爸,李松怎么樣,手術結束了嗎?”
“嗯,他的手術一個小時前就結束了,因為身體太弱,還是送到了ICU。別擔心,孩子找到了就好,李松現(xiàn)在還好著呢。”
“好,爸,我剛處理好糖糖的事情,現(xiàn)在回來了。你們吃飯了嗎?”
得知公婆都已飯罷,她才去找地方吃飯。
精神松懈下來才感覺到肚子咕咕叫了。
中午1點多的餐廳,人跡寥寥,不復以往人山人海排隊的盛況。
她找了一個最隱蔽的座位,想躲起來休息一下。
正瞇著眼睛,電話又響了,是楊光:
“老板娘,你在哪里?”
“嗯……我好累,想休息一會兒,在餐館呢?!?p> “你猜我在哪兒?”
“深圳?”她隨口一說,或許也是心底里淺淺的期待。
“嗯呢,我在深圳,榮總醫(yī)院,你在醫(yī)院附近吃飯嗎?”
沒想到他真的追來了深圳:“光哥啊,你不去工作了?”
“哈哈,就是因為我的假期快結束了,卻沒跟你見多久,這幾天你也不理我,所以我就跑來深圳了,你10來20分鐘的時間總可以抽點給我吧?”
她看了看餐館的點餐牌:“沒有,我在榮總5公里以外,招商銀行大廈旁邊的‘鹿鼎記’。”
“喔,可以啊!正好想吃川菜!我也沒吃飯,一起來吃酸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