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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英雄

第一二七章 晨鐘

闊別英雄 露曉夜白 3688 2020-10-16 23:38:36

  眾人沿著山道往上爬,又爬過兩道最為陡峭的山坡后,來到一塊平地之上。

  只見天邊泛起了魚肚似的白色曙光,沉沉水霧遮蔽著上空,初升的朝陽也被大霧遮蓋著,發(fā)不出半點光彩來,但已可隱約感到陽光的溫暖。眾人爬了大半夜,到這時天已大白。

  汪遠洋向眾人看了看,只見各人的頭發(fā)上都沾了不少露水,晶瑩的水珠順著頭發(fā)往下掉落,一滴滴掉落下去。想是凌晨爬山之時,水霧涌到頭上,結(jié)成了水珠。當時夜間急著趕路,并沒有發(fā)覺,到這時才看到。見到對方是這副模樣,想到自己也是同一副模樣。眾人停在當?shù)?,潛運內(nèi)力將頭上的水珠蒸干。

  只有黃宜被霍山抱著,并沒有給濃霧沾到,全身上下仍是干干凈凈?;羯綄ⅫS宜放在一旁。說道:“小宜,你坐在這兒別亂跑,等我們將頭上的水珠蒸干之后,再帶你去找西施華佗神醫(yī)醫(yī)治你的脖子?!?p>  黃宜道:“你們坐著就能蒸干頭上的水珠嗎?怎么不用火烤,這可奇了。”

  霍山微笑道:“如果用大火烤的話,顯不出我們的武功來,而且容易沾染到煙火味,那可不好聞?!?p>  黃宜道:“可是……怎么坐著就能把水珠蒸干呢?”

  霍山道:“那是要運使內(nèi)功的,你有沒有學(xué)過武功?”

  黃宜道:“沒學(xué)過?!?p>  霍山道:“你在草原的時候,你的爹爹媽媽沒教你嗎?”

  黃宜道:“我爸爸媽媽會武功嗎?我可從來沒見他們使過?!?p>  霍山嘆了口氣。心想:“黃繼業(yè)不教黃宜學(xué)武,那是什么用意呢?難道是要黃宜棄武從文嗎?這一著可失算得很了,如今亂世之中,學(xué)好武功才能保全性命,靠寫寫畫畫,填寫作詞是要餓死的,就算不餓死,遇到戰(zhàn)禍也會死于戰(zhàn)亂。”

  黃宜又道:“霍伯伯,你能教我學(xué)武嗎?”

  霍山道:“我武功差得很,教了給你,也無多大用處?!?p>  黃宜道:“這話可不對了,你倘若教我學(xué)了武功,我至少可以和你們一樣,當身上著水淋濕時,就可以用內(nèi)力趕走氣水,那可好玩得很。”

  霍山道:“好吧,你想學(xué)的話,等你傷勢痊愈之后,我就教你學(xué)?!?p>  黃宜道:“那就說定了,可不許反悔?!?p>  霍山見到黃宜一臉認真的神色,不禁暗暗好笑。心道:“我堂堂男子漢,什么時候說過話立刻反悔?”道:“不反悔?!?p>  黃宜又道:“我有好久沒見到爹爹媽媽了,他們?yōu)闀粊碚椅夷??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哪里去了??p>  霍山心中一動,一股凄涼之意涌上心頭,忍不住淚花打轉(zhuǎn)。支吾道:“他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暫時是不會來找你了?!?p>  黃宜忍不住心中一片哀傷。泣道:“為什么他們丟下我不管了,是我不聽話嗎?”

  霍山輕撫著他的頭。道:“小宜是最聽話的好孩子,他們因為有事要辦,帶上你多有不便,所以才把你交我,倒不是因為你不聽話,他們也絕不會丟下你不管。你這么乖,當然能體諒他們的苦衷了對不對?快別哭了,再過不久,我們會帶你去見那位神醫(yī)。她最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人,也不喜歡花面貓,你要是哭花了臉,她見到你就會不高興了?!?p>  黃宜‘嗯’的一聲,便忍住了,沒讓眼淚再流下來。抽泣了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不哭。

  霍山安頓好了黃宜后,盤膝坐地,雙目緊閉。手心向天,運使內(nèi)功,只見他后背上有一股氣流在緩緩上升。

  黃宜擦干了眼淚,一時無聊,學(xué)著霍山的坐姿,也閉上眼睛,手心向天,可是并不會內(nèi)功心法,后背上并沒有氣流。

  他少年好動,心緒不定。剛閉了一會兒,又睜開眼來,朝著各人看去。只見汪遠洋、黃云龍、崔劍鳴、衛(wèi)雙青、太行四仙和關(guān)西三魔的頭頂上都冒出了白煙,白煙中帶著熱氣,他們頭發(fā)上的水珠無緣無故地消失不見,真是被內(nèi)力蒸干了的。但見汪遠洋的頭上由白煙成了濃濃白霧,黃云龍、崔劍鳴過了一會兒,頭上的白霧才開始變濃。其后太行四仙的頭上也冒出濃濃白霧,其后是關(guān)西三魔,其后是秦桑,再是霍山,最后才是孫三。

  黃宜覺得好生奇怪,暗想:“好端端的,他們的頭上為什么冒起白煙來了?可是還真有點好玩。難道這就是武功嗎?”

  他此時并不懂得,適才眾人是同時發(fā)功的,從剛才各人冒白煙的先后順序來看,可看出是汪遠洋內(nèi)功最深,黃云龍次之,崔劍鳴更次之,其后依次衛(wèi)雙青、太行四仙、關(guān)西三魔。但這十人的內(nèi)功相差都只在毫厘之間,倘若給他們排個名次,第一名并不比第十名強了多少。

  內(nèi)功修為靠的是勤耕不綴和常年積累,積累的年份越久,內(nèi)力才會越加精進。秦桑和霍山武功造詣均已不凡,但畢竟是后生晚輩,是以內(nèi)功明顯和其他人差著老大一截,孫三則又差得更遠了。

  黃宜坐在一塊石塊上,朝各人看了看。心想:“學(xué)了武功還真好玩。假如我學(xué)了武功,也像他們這樣玩玩。我再回草原上,去在烏木爾面前顯示顯示,她必定驚喜得不得了?!?p>  他自小在草原上長大,烏木爾是和他自小一起玩的玩伴,相交篤厚,以往每次想到好玩的樂子,定會第一個去跟烏木爾解說或是顯露,讓她一起分享這份喜悅。烏木爾也是如此,不過他們并不懂得這就叫感情。

  黃宜想到了烏木爾,便想到草原上的種種快樂記憶,心中十分高興。隨即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黯然。不知他們是去辦什么事了?帶上我去為什么會不方便?

  霍山一直沒將黃繼業(yè)和林夢夢葬身大漠的事如實告知他,而一直扯謊說他父母去了很遠地方,那是怕他得知確切消息后會傷心,會承受不住。黃宜此時自然還想不到這是個謊話,霍山這么說,他也就信了。

  黃宜只覺得脖子上痛了一下,他忍不住哼了一聲。但很快那疼痛感就消失了。他心中不由得又想:“那位神醫(yī)會是什么樣的人呢?她為什么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孩子?她要是看到我哭,她就不高興,就不給我醫(yī)治了。我治不好脖子,就學(xué)不到武功,就不能到草原上給烏木爾顯示本事。那我說什么也不能哭給她看到?!?p>  只聽汪無洋哦的一聲,睜開眼來。黃宜道:“汪大爺,你武功真高?!蓖暨h洋轉(zhuǎn)頭看去,見其他人還在用功。哈哈大笑。道:“是嗎?”

  黃宜道:“這里你是第一個睜開眼來的。自然是你武功最好了?!?p>  汪遠洋又是得意地大笑。道:“小娃娃嘴巴真會說,我比他們老一些,武功么……哈哈……可不好說咯?!彼捴须m在謙虛,但難掩臉上的得意之色。他之所以大笑,倒不是因為黃宜真會說,而是看到自己提前醒來而其他人還在用功。相比而言,自己的內(nèi)力確乎要比其他人深一些。因此那笑聲中也是得意居多而歡喜占少。

  跟著黃云龍、崔劍鳴、衛(wèi)雙青、太行四仙和關(guān)西三魔也是長嘯一聲,一個個睜開眼來。再看他們身上時,全都干干凈凈,沒半點濕潤,沾到露水全都蒸干了。再過不久,秦桑、霍山和孫三也一一睜開眼來。身上的露水都已蒸干。

  汪遠洋道:“西施華佗是住在哪里,還請吳老弟帶個路?!?p>  吳顏君指著西首群山說道:“那山坳便是南禪寺的所在,紫云庵便建在南禪詩的西北側(cè)?!?p>  忽聽當當當、當當當,山坳那邊傳來六下銅鐘的鳴響。

  吳顏君道:“這是南禪詩早課的鐘聲?!痹掃€沒說完,只聽山坳那邊數(shù)十人齊念‘阿彌陀佛’。聲音十分齊整響亮,遠遠傳開,那句‘阿彌陀佛’在山間回響良久。

  回聲未止,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爾時,世尊舉金色臂,又摩地藏菩薩摩訶薩頂,而作是言:地藏!地藏!汝之神力不可思議,汝之慈悲不可思議,汝之智慧不可思議,汝之辯才不可思議,正使十方諸佛贊嘆宣說汝之不思議事,千萬劫中不能得盡……?!?p>  這聲音洪亮而又寬厚,一字一句,念得不快不慢,卻朗朗上口,中氣十足,一時眾人都聽得入了迷。那人念到‘千萬劫中不能得到’,忽然停下,開始解說起這段經(jīng)文的意旨。

  眾人雖未見著有人,但也知是南禪寺聚集僧眾在演說佛法,宣說佛法之人一段一段地演說講解,念得一段,便作口頭翻譯,將經(jīng)文意思深刻剖析,待眾僧齊聲和念了那句‘阿彌陀佛’后,算是全都明白了悟,這才開始演說下一段。

  吳顏君道:“南禪寺里每天早上都會聚眾說法,是他們的早課。我們從后院饒過去吧,不要驚擾到他們?!?p>  眾人點頭稱是,雖然有的很想去瞧瞧那是副怎樣的光景,但既沒人說去,也就隨眾人而行。一行十四人饒到南禪寺后院,從后院外的林蔭小道再向西北行走約五六里路。此時,南禪寺演說經(jīng)文的聲息已被山坡阻隔,再也聽不到。

  眾人來到一塊空曠的地方,但見山腳下,稀稀落落地搭建著七八間茅屋。茅屋四面圍著一排竹欄。正中間是一道木門。

  誰也沒有說話,來到門前,立足一看,見門上一塊匾額寫著‘紫云庵’三字。

  吳顏君低聲道:“這里面住的便是神醫(yī)西施華佗,她向來冷清慣了,倘若見到我們這么多人突然造訪,只怕會惹她不高興。我看不如由我們太行四仙先給她通個信,再將來意說明,征得她同意后,大家再和她相見?!?p>  汪遠洋道:“吳兄考慮周到,就這么辦?!?p>  吳顏君輕輕敲擊了三下門。道:“太行四仙依照孫神醫(yī)的指示,捉拿孫三到此,聽侯神醫(yī)發(fā)落?!泵┪輧?nèi)沒人回應(yīng),更沒半點聲息。

  吳顏君微覺詫異。輕輕推門,那門應(yīng)手而開,原來那門是虛掩著的。眾人一起來到天井中,吳顏君又道:“請問孫神醫(yī)在家嗎?”

  王可可道:“朱小姐,害你飽受愛情之苦的孫三已被我們捉了來,他對自己造下的孽死不承認。我們捉了他來,和你當面對質(zhì),你在家嗎?”

  屋子里靜得出奇,根本沒人回應(yīng)他們。眾人均覺得十分詫異。

  汪遠洋道:“請道姑前去看看,我們是男子多有不便。”

  王可可點了點頭,上前兩步。輕輕推開一間臥室。但見室內(nèi)衣物擺放整齊,卻不見一個人影。她伸手到被窩里一摸,被窩里尚有余熱,顯然屋中之人剛離開不久。

  王可可退出屋子。道:“沒人,但被窩還有余熱,可能剛走出不久。我們到四處找找吧?!?p>  汪遠洋道:“她們師徒會不會是采藥去了?!?p>  魯昆大聲喊道:“四弟……四弟!孫茗,你把我四弟放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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