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江寒和陳夕瑤結伴一同搜刮了這處荒島,只發(fā)現(xiàn)了一處囚徒搭建的簡易營地,里面除了一堆鳥獸尸骸便再無他物,可見囚徒在沼澤深處的孤島中過著極其樸素的生活。
通過路上的寒暄,江寒也明白了陳夕瑤之前的不幸遭遇: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的俗套劇情。
囚徒剛在營地外解手完畢,就收到了上天送來的大禮,見獵心喜、欲行不軌,可憐陳夕瑤空有先祖遺澤的庇佑,卻沒能發(fā)揮出來“魔法”靈武者的優(yōu)勢,直接被囚徒近身奪了佩劍,隨后便是你追我逃。
荒島上資源稀少,兩人稍一商量,便決定于月落之前劃船出發(fā)。
??吭诎哆叺男∧痉るm然只能承載一人,但江寒有雷鼉護佑,在水里靈活多了、還不怕沼澤的惡臭,便主動提議擔任水下的推進器,如此一來連撐船的船夫也省了。
云蛟血脈賦予了陳夕瑤遨游大海的能力,可是讓嬌滴滴的少女在沼澤的渾濁淤泥流中浸個五六個時辰,這樣煞風景的事兒,江寒情商再低,也是知道不能做得,連提都不能提。
朱門大戶出身的不少靈武者很是“嬌生慣養(yǎng)、吃不得苦”,比不得祖孫三代泥腿子出身的黔首平民子弟,以前靈武學院的入門考核不是那么注重個人生存能力,有著血脈同族、至交好友的扶持,像陳夕瑤這樣的女孩子也是可以無傷入學的。
雖然初臨螟蛉半位面出師不利,但冥冥之中命運女神給陳夕瑤送來了護花使者江寒,倒也是一樁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
茫茫大澤,小小的木筏劈波斬浪、奮勇向前,在由蘆葦枯枝草草搭成的坐墊上陳夕瑤俏生生地端坐著。
水面之下,江寒忍受著沼澤臟水所散發(fā)出的沖天惡臭與其中蘊含的各種不明懸浮物質,從后方推動木筏前進。
……
螟蛉半位面的其余角落隨著眾多考生的降臨,一下子熱鬧起來:
一處陰森森的幽深洞穴中,六名窮兇極惡的囚徒略施小計便抓住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學生仔,還沒使出毒蟲噬身的下作手段,簡單的一番逼問恐嚇,他們就從臉色發(fā)白的后生口中全盤掏出了本次靈武學院的考核內(nèi)容。
在團隊中一直擔任狗頭軍師的瘦小囚徒卻是在場的唯一一個聰明人:知道三個月后所有流放于此的囚犯都沒有好下場。
因為無論是誰定下了這次死亡率必定高昂的入學考試,他作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不會有什么麻煩的。但海藍星聯(lián)邦政府最后必定會為考生的不幸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有人該為考生的傷亡付出血的代價。
那么,簡單一想,被判終身流放于此、窮兇極惡的囚徒不正是最好的替罪羊嗎?
即使是罪無可赦的聯(lián)邦渣滓,也有一定利用價值,不能浪費不是?
火堆旁玩嗨了的囚徒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該如何“榨干小綿羊”,借弱者的哀鳴與慘叫,肆意發(fā)泄著扭曲的生存壓力。
聰明的軍師看著同伴這臨死前的最后瘋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心里早已打起了退圈的小算盤,打算悄悄賣身投靠降臨于螟蛉半位面的豪門闊少,到時以狗腿子、忠心保鏢的身份跟隨主子在三個月后一起離開地獄般的“異次元監(jiān)獄”。
百里外的另一處囚徒巢穴,考生與囚徒的角色身份卻是另一番光景:
一名玉樹臨風的華服少年,手持三尺青鋒,一人一劍殺得“十大惡人”小團體潰不成軍,咆哮著揮舞骨頭棒子的帶頭大哥被少年一劍梟首,趕來復仇的老三還沒接近老大的無頭尸體,便被其尸身附近還殘存的劍氣削成了均勻的兩半。
少年對自己的戰(zhàn)果還不滿意,輕輕一喝“劍起”,手持的三尺青鋒憑空而立、主動出擊,像一條矯健的蛟龍在剩余的八名惡人中隨意游動,便留下了一地死不瞑目的殘尸。
隨后一身白衣、不染一絲鮮血的少年平靜地走出了這處對于無數(shù)囚徒而言都是禁地的“吃人峽谷”,不屑地瞥了眼身前巖石堆后騷動的人影,道了聲:
“小六子,下一處囚徒營地,帶路,十大惡人徒有虛名,殺得不過癮,再來點扎手的?!?p> “得嘞,主子爺,這邊請——”
老老實實等候在峽谷外的一名瘦猴樣囚徒,聽到少年穎指氣使的傲慢命令,他卻像是喝了什么甘露一樣,一臉榮幸地湊了上去,做起了帶路黨。
“主子爺,下一處營地的惡通天匪首可是這片死亡蟲窟的坐地虎,據(jù)說他曾一人一刀殺得……”
一處荒原。
五名少男少女圍出了一個戰(zhàn)圈,背靠背與一個狼群沉默對峙著,在為首持刀首領的鼓舞下,所有人都勉強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沒有作鳥獸散、淪為狼群追殺的可憐獵物。
……
隨著考生的到來,螟蛉半位面熱鬧了不少:
作為土著的蟲群、兇獸,有了更多肉質鮮美、膠原蛋白豐富的口食;流放于此的囚徒發(fā)現(xiàn)了不少柔弱的小綿羊,一心狩獵后生仔,給枯燥血腥的流放生涯增添一抹亮色;也有學生中的佼佼者,以人、獸、蟲為磨刀石,在螟蛉半位面各處掀起了一道道腥風血雨……
江寒和陳夕瑤泛舟大澤,若不是沼澤氣味重了點、木筏簡陋了點,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西子游湖圖,與其他地方血腥野蠻、爾虞我詐的畫風格格不入。
茫茫大澤廣闊浩瀚,即使星夜趕路,抵達東岸的時候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三四天的功夫,兩人空間戒指里準備的糧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雖然陳夕瑤戰(zhàn)力不行,卻也不是拖油瓶,后勤保障做得相當不錯,通過云蛟的控水之力,凝聚淡水不在話下,洗澡水管夠、飲用水管飽,使得江寒的生活品質提高了不少,即使一直浸在泥沼、淤泥里,勤洗澡倒也沒有粘上沼澤特有的惡臭。
一段時間下來,兩人風雨同舟倒也混熟了。
不過自從角子從江寒衣服口袋里鉆出來,被陳夕瑤發(fā)現(xiàn)之后,她的興趣就轉移到了這條精致可愛的蜥蜴身上,坐在木筏上逗弄角子,倒是把江寒撇在一邊,成了苦苦推船的工具人。
自從吃了蘊獸丹以后,角子淡紅色的皮膚變得更加細膩、還附帶暖暖的手感,捧在懷里,倒是像揣了個小火爐,對于寒冷的夜晚,是必不可少的陪伴。
角子也攀上了陳夕瑤,一腳踹開江寒,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在沼澤臟水里“共苦”,而是每天在陳夕瑤懷里竄來竄去,玩得不亦樂乎。
終于,木筏靠岸了,洗凈身子后江寒揮手告別這片浩瀚的臭氣沼澤。
“噩夢之旅,真不知道雷鼉是怎么適應這樣的惡臭的,離開了沒一會兒,血脈本能竟然督促著我再跳回去、洗個臭氣澡,真是可怕的血脈病!”
雷鼉血脈的影響可以改變血脈靈武者的本能與天性,身處沼澤的時候,理智與情感時刻提醒著江寒“你是在糞坑中游泳”,但是血脈之力卻表現(xiàn)出甘之若飴、“再給我兩分鐘”的舒適愉悅感,硬生生地讓江寒違反了身為人族趨香避臭的“人性”,完成了這趟漂洋過海的尋臭之旅。
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氣味,江寒這才放心地和陳夕瑤并肩而行,踏上了前方荒蕪貧瘠的原野。
由于荒原上沒有層層樹木的遮擋,視線很好、一覽無遺,江寒便大著膽子踏上了這片土地。
根據(jù)光隱議會的資料,在這里各色兇獸畫地為牢、橫行一方,只要實力足夠,可以就地取材,堪稱肉食側狩獵者的天堂。
但換一個角度看,便是弱者、獵物的地獄,這便是荒島囚犯不惜避世獨居、遠遁沼澤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