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江寒的確是力大無比的牲口。
地下室里各種奇奇怪怪的機械裝備都被江寒一個人包圓了,兩手各提一個設(shè)備、肩上再掛兩個袋子,走起路來也不比羅元慢多少,連爬樓梯也四平八穩(wěn)、臉不紅心不跳。
“等等,再帶我一個,我也要去!”
江寒把聲吶探測器、光照燈、水質(zhì)監(jiān)測儀、定位器之類的專業(yè)裝備全都一股腦裝進了汽車后備箱,就聽到了云彩倪大呼小叫的聲音。
被激起好奇心的云大小姐,怎么能錯過這次驚險刺激的漁場冒險呢?
云父早猜到了女兒什么事情都摻上兩腳,也沒有辦法把她推下車,只能無奈地關(guān)上車門,出發(fā)了。
羅元、江寒、云彩倪三人擠在車后排,兩個男生靠得很近,羅元擠眉弄眼地偷偷地問江寒:
“你和云彩倪關(guān)系這么好,都到她家里吃飯了,什么情況,和我說說唄,連這樣的知心大姐姐都能弄上手,佩服,佩服?!?p> “又是個被大姐頭和藹外表騙到了的呆子。”江寒無奈,“都說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誠哉此言?!?p> “就是以前在撫順堂一起玩過,彩倪姐知道我要考天風(fēng)學(xué)院,答應(yīng)要為我踐行,其余的,你想多了?!?p> 江寒就坐在兩人當中,怕多說多錯,而且江寒敏銳地感覺到,羅元偷偷開口的一剎那,云彩倪就屏住了呼吸。
“真狡猾啊,連男生間的私密話都要偷聽。”江寒在心中暗暗腹誹。
一路上,開車的是羅父,小車載著五個人,一路向城外行使,江寒猜測是往九江的方向。
同時江寒也從羅父口中知道了他如此焦急的原因。
羅元家是開漁場的,江寒很早就知道了。
都說廣陵州的淡水魚最為養(yǎng)人,而九江的江魚更是廣陵州的一絕,九江縣因橫穿全縣、蜿蜒縱橫的九江而得名,盛產(chǎn)江魚。
羅父瞄準這片市場,做起了養(yǎng)殖江魚的生意,已有好多年了。
靠著九江漁場管夠的江魚供應(yīng),羅家才把三代單傳的獨苗養(yǎng)得這么白白胖胖。
今天晚上,羅父還在家里逼迫獨子多打幾遍第七套全國靈武學(xué)生廣播體操,突然接到了自家漁場主管的緊急通知,漁場里的江魚突然暴動,毫無規(guī)律可循地不斷竄出魚塘水面,更有甚者,仗著體型超過同類,咬死了許多江魚。
就連在水上作業(yè)的漁夫,都有人不小心被瘋狂的江魚咬到了腳踝,雖然沒有什么大礙,但漁場十年來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類似的場景,此番驚變著實嚇壞了所有人。
如果再不采取相應(yīng)措施,怕是有不少江魚被同類活活咬死,漁場蒙受巨大損失。
在緊張焦慮中,小車載著一行五人駛?cè)肓藵O場,此時,魚塘邊上的兩個探照燈已經(jīng)開足了馬力,把整片漁場都照得燈火通明,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聚在岸邊,對著水面上紛飛的魚兒指指點點。
“這倒是有點像魚汛,可是時間對不上,而且漁汛時哪有江魚互相亂咬的現(xiàn)象?”
“依我看啊,是最近的魚食加了太多激素,把江魚的腦子都給吃壞了?!?p> “胡說,這是老板特地從瀚海異次元進口的魚飼料,不是激素,對江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七嘴八舌的猜測直攪得人心神不寧。
“讓開,讓開,專家來了,漁場有救了,閑雜人等遠離岸邊,不小心被擠進了水里,到時候沒人能從江魚嘴里把你們撈上來!”
羅父滿頭大汗地驅(qū)趕眾人,接下來必須給云父提供一個空曠、不受干擾的空間研究魚情。
“老云啊,我身家性命都交在你身上了,拜托了?!?p> 云父在廣陵第一大學(xué)進修的是水產(chǎn)專業(yè),俗稱養(yǎng)魚的,不過他沒有以個體戶的身份操持漁場,而是轉(zhuǎn)向技術(shù)指導(dǎo)方面,像個學(xué)者一樣給九江縣不同的漁戶提供專業(yè)咨詢、解決養(yǎng)殖難題。
在江寒的幫助下,云父分析了水質(zhì)狀況,也解剖了一條跳上岸的雄性江魚,發(fā)現(xiàn)似乎是魚塘水體異常的營養(yǎng)程度刺激了江魚的發(fā)情。
“可是不對啊,雄性江魚再發(fā)情,也不會去咬雌性江魚的,否則誰去給它們繁衍后代,讓我再看看啊……”
云父像是陷入了魔怔,念念叨叨地反復(fù)對比著夜光屏上的實時數(shù)據(jù),還不信邪地又讓江寒剖開了一條雌性江魚,可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如果雄性江魚因為雌性江魚傷害甚至吞食了完全受精的魚卵,到時會因血脈斷絕而殘殺雌性江魚,可解剖的這只雌性江魚肚子里空空如也,這條假設(shè)也不成立。
羅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絕望之下甚至讓人準備將魚塘里的水抽干,用大卡車將所有的江魚直接拉去賣了,也總好過它們?nèi)克涝隰~塘里。
“云叔,你看看這聲吶探測器,魚塘里好像有個大家伙!”
羅元眼尖也定得下心來,被分配到觀察聲吶探測器界面的任務(wù)后,就再也不分心其它了,兩只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緊盯著屏幕。
“自家漁場的江魚死光了,我羅小胖吃什么呀!”
云父仔細筆畫、對比了在屏幕上突然出現(xiàn)的長條形光斑,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羅,你給江魚喂投的異次元食餌似乎太珍貴了,竟然在你的小魚塘里養(yǎng)出這條三米長的怪物來?!?p> 話音剛落,這個光斑似乎察覺了聲吶波動的存在,朝著相反的方向游動,不一會兒顯示屏上就失去了它的蹤影。
“嘩啦——”
水花從魚塘中央炸開,一條銀白色的修長身影在四濺的水滴中瀟灑地魚躍而出,正是云父之前預(yù)估了大小的光斑真身。
怪物樣貌是條放大版的江魚,顏色卻是耀眼的銀白,此時在水中央興風(fēng)作浪,如同亂世蛟龍。
魚群受到這股刺激,愈發(fā)瘋狂,開始了更激烈的互相廝殺,水面上不時浮起江魚泛白的魚肚皮。
“真美??!好流暢的身體曲線!”
云彩倪兩眼都冒出了小星星,更不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性,對眼前這銀閃閃的生物喜愛不已,像是巨龍對銀閃閃事物的強烈占有欲。
“開閘放水!”
羅父及時止損,再這樣硬挺下去,怕是連魚苗都會死光,不解決這頭江魚王,這場騷動是不會停止的。
“讓靖夜司的巡捕來處理這條妖魚,但愿它能值點錢,好歹讓我老羅家回點本。”
只是漁場太大,水位太深,抽水泵功率不足,即使超負荷運作,沒有兩三個時辰的功夫,水是抽不完的,而照魚群現(xiàn)在的死亡速度來看,怕是在水干前就全員滅絕了。
云父給像被抽走了渾身精氣神的羅父遞了根煙、拍拍他的右肩,坐在他身旁沉默不語。
兩個束手無策的中年男人在這一刻顯得無比頹廢,一副中年危機的樣子。
銀色江魚王出現(xiàn)的那一刻,江寒心中升起了一股難以遏制、將它生吞活剝的嗜血渴望,不斷催促、鞭撻著江寒入水將它殺死。
這股欲望是如此強大,不知不覺中江寒雙膝以下盡皆浸入水中。本能的,江寒就想離這條妖魚近一點。
“江寒,你瘋了,那些瘋魚會咬死你的,快回來!”
云彩倪發(fā)現(xiàn)了江寒向魚塘更深處移動的身影,他的身周被密密麻麻的江魚所包圍,它們爭先恐后地嗜咬江寒浸入水中的褲子與上衣衣擺。
江寒轉(zhuǎn)頭瞥了云彩倪一眼便不再理會,相反,高大的身軀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兩人短短的對視,云彩倪瞳孔中倒映的江寒身影令人感到無比陌生。
那是云彩倪從未見過的冰冷眼神,其中充斥的殺氣與饑餓感像頂級食肉動物在狩獵之前所表現(xiàn)出的那樣,即使是簡單的一瞥,云彩倪就產(chǎn)生出被兇獸盯上了的驚悚與恐懼。
江寒發(fā)出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長嘯,從懷里掏出了盛放著十粒氣血丸的玉瓶,自己吃了五粒,隨后將瓶子和剩余的氣血丸一起貼身藏入懷中。
“想要的話,就自己來拿!”
江寒的聲音很響,就連魚塘對岸的旁觀者也聽到了。
此時,一種沒來由的直覺指引著江寒的一舉一動,漸漸地,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大,直到完全壓過了理智,意志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江寒體內(nèi)沉睡的野獸蘇醒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之下,江寒一個猛子扎入水中,雙手分金破水,只見一條連貫的白線迅速接近魚塘中心的銀白色妖魚。
“寒哥,你真是我親哥,等你弄死了這條妖魚,我們兄弟倆敞開了肚皮烤江魚吃?!?p> 羅元本來都對自家漁場的未來絕望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的鐵桿哥們竟然不顧個人安危,要替老羅家除去這個禍害。
“寒哥加油啊,你浪里小白龍的諢號可不是白叫的!”
羅元不能與江寒并肩作戰(zhàn),只能在岸邊搖旗吶喊,雖然不知道這能不能打擊到江魚王的囂張氣焰,但羅元還是想助隊友一臂之力。
“閉嘴,胖子,老老實實地觀戰(zhàn),你再大呼小叫影響江寒的發(fā)揮,我把你扔進魚塘喂江魚?!?p> 云彩倪受不了羅元的鬼哭狼嚎,一顆芳心都系在了江寒身上,一不小心還暴露出了自己嬌蠻的大姐頭“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