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不怕死的,都傷成這樣了還要來前線?!?p> 江寒看著這群上來支援的傷病號,搖頭苦笑,他們中的不少人甚至因為失血過多、四肢無力,只能背一點點彈藥上來。
“罷了罷了,我就舍命陪君子,瘋魔一遭,實在是無力回天,再開溜吧。”
江寒一個魚躍起身,從傷兵領頭者手里接過一挺重機槍,架在了一處沙袋中央。
“來兩個人幫忙,一個上彈鏈,還有一個搬彈藥!”
江寒嘶吼一聲,開始射擊。
“沒想到傷兵營里還有彈藥庫存,看來防線還能頂一會兒!”
江寒暗自慶幸,當他氣血之力耗盡以后,就只能靠熱兵器對兩棲魚人造成傷害了。
好在江寒還有光隱議會在試煉前賜予的射擊天賦,否則現在他只能當個“是海狗子就來砍我”的高級兵了。
戰(zhàn)場上哨所反抗軍和狂暴的兩棲魚人陷入了僵持。
“噠噠噠噠……”
感受著機槍收割稻草般的戰(zhàn)場殺傷力,江寒恨不得等試煉完成以后轉修槍械學。
武夫的強悍身體素質、熱武器不得不用于近戰(zhàn)中的貼身殺傷力、精準的射擊命中率,三者合一,單論收割炮灰的效率,比江寒之前的拳腳功夫強多了。
可惜,這純屬YY。
無盡次元中沒有一個規(guī)則與海藍星相似的存在,科技側的力量在所有發(fā)現的異次元中根本就不存在。
無盡次元像是有一個無形之手操縱著一樣,將一切科技的力量都抹殺了。
即使日后的海藍星遠征軍將步槍、火箭筒、手榴彈等各種各樣的熱武器攜帶入異次元空間,它們也根本無法開火,全部退化成了冷兵器,被士兵當做鐵棍、石塊使用。
因此,在科技絕跡的異次元,海藍星遠征軍所能依靠的只有通行、繁盛于各個次元的靈武學。
所以到了江寒所處的新日歷1024年,科技的研究方向已經大部分轉為純民用科技領域,除了保留部分戰(zhàn)爭兵器的制造用以裝備城防軍。
科技轉民用、靈武強聯邦的總基調之下,熱武器已經漸漸地遠離了主流社會,隨著一代代新生靈武強者的出現,應對入侵海藍星異次元生物的任務更是逐漸交給全員武夫朝上實力的靖夜司。
因此,稍微有志于攀登靈武高峰、在無盡異次元一展手腳的靈武修行者,便不會浪費時間修煉槍械學。
“體驗熱武器的威力,也就只有這次機會了。”
江寒一念及此,更是放開手腳,將自己的殺意傾瀉在兩棲魚人身上。
“轟隆隆——”
一陣陣戰(zhàn)機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頃刻之間便掠過了哨所眾人,隨即在前線海族騎士形成的光柱群中投放了一顆顆似乎無比渺小的導彈頭。
江寒在射擊換彈之余,注意到了這處異樣。心中產生一個不可思議、可怕萬分的猜測:
“瘋了,全瘋了,竟然投放核武!”
也是這一刻的走神,江寒竟然沒有注意到混雜在普通兩棲魚人中的一個狡猾身影向他吐出了一道足以開膛破肚的水箭。
這是也是一只精銳魚人,在它們族群樸素的審美觀中,它的長相與之前慘死在江寒手中的第一只精銳魚人略有區(qū)別,當然以人類的審美分析,是分辨不出兩者的不同的。
這只精銳魚人是為了替自己同卵雙生的手足兄弟報仇,狡猾地藏匿在魚堆中等待一擊斃命的時機,也沒有頭鐵地仗著弱水的增幅和江寒來一場男人間的戰(zhàn)斗。
蘊含著手足慘死的悲憤,這道水箭中夾雜著精銳魚人的精血,平添了水箭的威力,飛來的過程中即使倒霉地撞上了士兵射出的槍械子彈,它的飛行軌跡也沒有改變。
因為精銳魚人吐出的寶貴精血中蘊含著奇異的精神力量,雖然離體存在的時間不長,但束縛著水箭不散開,完成精準擊殺江寒的目的卻是足夠了。
江寒察覺之時已是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著水箭遮住自己的全部視線。
倏然,江寒感到身子右側傳來一股推力,整個人順勢倒向了一旁,頭皮部分堪堪被水箭劃過,使江寒瀟灑的平頭瞬間被犁出了一道空白。
江寒摸了摸涼颼颼的頭皮,內心后怕不已。轉頭一看,發(fā)現是旁邊一直遞送彈鏈的副機槍手推了自己一把,就是那么一個斷了一條腿的普通傷病員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救了江寒一命。
此時他咧著嘴,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后生仔,戰(zhàn)場上千萬別走神,別看老哥哥我斷了條腿,這反應速度還是沒半點下降的,快點上手繼續(xù)打這些天殺的海狗子?!?p> 江寒因此顧不上道謝,重新回到沙袋旁,操持起啞火幾分鐘的重機槍。
因為江寒這個遠超同僚的強大火力輸出點重新恢復狀態(tài),剛剛在戰(zhàn)壕外成功推進了三四米的某一部分兩棲魚人大軍又陷入了進退維谷的戰(zhàn)爭泥潭。
一道道血肉之軀被鋼鐵子彈撕碎,青黑色的魚鱗碎片在子彈的強力沖擊下四濺開來,如同一片片盛開的鮮血之花。
江寒還在魚堆中找尋剛才的無恥偷襲者,賞它一梭子彈殼,可是機靈的精銳魚人眼見仇敵逃過一劫,便又隱藏在連綿不絕、一浪高過一浪的魚山魚海之中。
報仇不隔夜的江寒注定白費了一場苦工。
遠方前線,落下的導彈頭也爆發(fā)了,與江寒的預測一模一樣。
是海藍星國家時代的最終武器——核彈。
被逼入絕境的反抗軍再也顧不上核彈不分敵我的巨大殺傷力,即使打得板塊碎裂、星球崩潰,也不想把這片大好河山讓予異次元的異族。
反抗軍高層把所有庫存加起來足以毀滅世界三次的核彈頭都一股腦地扔了出去,決戰(zhàn)前線的核彈頭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全球各處還零星抵抗著海族的隱秘基地,同時也將更多的核彈頭借助洲際巡航導彈隨機投放到大陸的每個角落,而在海洋中狼狽逃避巨型海族生物獵殺的深海潛艇也終于浮出了水面,將艦載核武發(fā)射向承載了無數瀚海海族的水上戰(zhàn)爭堡壘。
滅世的恐懼像死神的手扼住了戰(zhàn)場上所有正在殊死搏斗的生物,不分敵我,所有生物都停下了動作,等待命運的審判。
但騎士級別的海族強者卻頂著這股窒息的氛圍,全身閃爍耀眼的光芒,急速逃離身旁降落的核彈頭。
可是它們還是慢了半拍,即使是代表它們騎士修為的身后光柱也在地平線上升起的巨大蘑菇云中化為了灰燼。
核武之下,眾生平等。
陷入爆炸核心區(qū)的騎士,也不過是只強壯的螞蟻,再怎么掙扎也逃不過被核輻射、爆炸熱能輕輕碾死的命運。
它們堅持了幾個閃爍,身后光柱便化為了碎片,人影被淹沒在無盡的光和熱之中。
江寒喃喃自語:
“結束了嗎?哨所離前線這么近,蘑菇云的余波就能輕易掃死我?!?p> 檣櫓灰飛煙滅,說得就是此情此景。
在滅世的危機下,海藍星地表的陸地與海面開始了無差別的震動,但這不是被爆炸所引起的,而是已經覺醒了星球意志的海藍星作為星際生命體,而發(fā)出的自救行動。
一股言語道不明的無形波動伴隨著海藍星的震動掠過了整個星球表面,其中的一部分化為一環(huán)環(huán)透明褶皺的圓圈將所有核武爆炸點及周邊區(qū)域籠罩其中。
圈外,風平浪靜,水波不興。
圈內,天崩地裂,盡歸塵埃。
但這道光環(huán)卻有敵我分辨的能力,在環(huán)中的人類甚至是普通地球動植物,都像有著星宿庇護一樣,一絲毛發(fā)都沒有受到損傷,可是海族卻無一幸免、在核爆的巨大威力下化為了灰燼。
然而,深海之中,還是有不少海族騎士因為藏得隱秘、怕死避戰(zhàn)而逃過了一劫,可它們的靈覺卻仍然警示他們即將遭受身死道消的殺劫。
對于騎士級別的海族強者而言,靈覺準確無比,幫助它們逃過了無數次生死危機。
當自己被一群實力低微的人族持槍步兵包圍時,它們的靈覺毫無異動,這是四周安全無比,可以隨便浪的證明。這種情況下,它們就會像貓戲耗子一樣折辱弱者。
當自己被一群鋼鐵兇獸,即陸地人族的虎式坦克與天空戰(zhàn)機包圍時,它們的靈覺便會瘋狂跳動,這是深陷危機,需要認真面對敵手的證明。這種情況下,它們不會因為對手依靠數量取勝的舉動而憤憤不平,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戰(zhàn)斗之中。
而現在,周圍什么也沒有,可他們卻能感受到來自世界的濃濃惡意,這種天塌地陷般的恐怖壓力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即使是海族王庭那位當權百年、位于騎士巔峰的王,也沒有給他們帶來過如此可怕的威壓。
顧不上聚攏殘兵,也不敢露出水面御空飛行,殘存的騎士強者反而往海底更深處下潛,同時往瀚海與海藍星的接軌之處逃竄。
面對世界的惡意,它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海水之中,作為海洋的驕子,它們是無盡瀚海的寵兒,身處大海,便是諸天雷霆也敢對抗。
然而,它們恐懼得都忘了,這里是海藍星所統御的海洋。
世界之怒下,原來溫順的海水沸騰了,仿佛是狂怒的宿主在向入侵自己領地的寄生蟲宣泄憤怒。
海族騎士周圍的海藍星海水在一瞬間上升到了一個極致的溫度,沒有汽化,也維持著液體的流動感,但對殘存的海族騎士卻是一種殘酷的刑罰,因為它們游著游著,四肢悄然融化于身周曾經溫順、舒適無比的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