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司莫在冥界見到過易叢的魂魄,在她喝孟婆湯以前,她曾對司莫說感謝他的陪伴。
由此可見易叢對司莫,是愛到了骨子里的,僅僅是那樣十幾年的情分,或許司莫不是故意的,可他都毀了易叢的生生世世。
即便如此,易叢也沒有任何惱怒,她甚至還對他說謝謝他的陪伴。
司莫見到的,是易叢越來越脆弱的魂魄,越來越黯淡的光芒,直到冥王告訴他,人的魂魄輪轉,是有限的。
司莫同冥王的淵源,倒是洛濁牽的線。
自第一世司莫拿下妖界,易叢死了以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歡,沒了生的希望,也不存在前進的動力,躲在雪山里,不言不語。
司莫選擇雪山,純粹是因為雪山清凈,可這天下所有同水有關的地方,都在洛濁的掌控之下。
霓翡整日里忙著彈琴畫眉,覺且得司莫年紀也不小了,自己該有自己的主意,并不管那么多。
但洛濁瞧著司莫那個樣子百十來年,心里面總覺得不痛快。
要說也是,誰都不想天天見到一個人喪著那張臉給自己添堵。
終有一日洛濁隔空給司莫傳信,說是讓他不日便跟著冥王去冥界待著磨磨性子。
司莫不理,心想性子不磨,冥王不見。
旁人動不得司莫,洛濁收拾他依然是小菜一碟。
冥王來找洛濁喝酒的時候,洛濁給了他不少自己釀的桃花醉,把司莫塞給了冥王,言道,“自家小子不成器,還望冥王兄替我們夫婦二人好好調教調教。”
司莫心里暗暗翻個白眼,誰是你家小子。
自此,司莫便在冥界待了下來,他學會了怎么查找魂魄,怎么助其轉生,怎么照料彼岸花,以及怎么懲罰罪惡的靈魂。
在這個過程中,霓霏洛濁和古婪相繼離去,但也有新生,這新生便是他的妹妹,瑪曲墨脫。
也是在這個過程里,他找到了易叢,觀察著她的每一世人生,每次都忍不住插手,又每次都毀掉了她的一生。
直到在大約數(shù)百年前最后一次見到易叢的魂魄,冥王告訴司莫,易叢再也不會有來生。
他悲痛入骨,折騰著自己的身體,踏入數(shù)萬厲鬼棲身的忘川河。
皮膚被腐蝕,骨骼被啃咬,靈魂被撕扯。
一切的一切都不及他心中萬分之一的痛。
易叢是他生命中的光亮,是他人生的唯一寧靜,每每想起她,他便能從苦難中掙脫出來,他才能有繼續(xù)行走下去的勇氣。
可冥王說,他的易叢,將永無來世。
司莫行走的忘川河,已經數(shù)萬年不曾有任何生命踏足,那些厲鬼和惡靈,汲取著司莫的血肉和魂魄,不亦樂乎。
冥界過了幾萬年后,彼岸花開了又謝百十次,司莫的妹妹,也曾在忘川河里,獨自行走了數(shù)百年。
不一樣的事,不一樣的人,但悲傷總是如此相似,困苦也是如此一致。
冥王去到人間雪山,青藏之巔,叫來了墨脫。
鳳凰姜雪翻飛在彼岸花上,金色的火焰卷起朵朵花瓣。
墨脫在岸上,看著失魂落魄的司莫,問冥王,“可有辦法補救?”
冥王戴著面具,面具下是蒼白又略有些透明的一張臉,“唯有獻出妖靈方可彌補?!?p> 墨脫答,“我這哥哥,執(zhí)拗的很,冥王便將方法與后果告知他吧,結局如何,終有定數(shù)?!?p> 由此可見曾經的墨脫,也是一個哲學家,萬事看得開,萬事放得下,卻不想為何后來會顛覆了所有想法,挑起一場百年妖變,致力于毀了人間。
得知補救之策的司莫這才算是愿意從忘川河上岸。
獻出妖靈便可挽救易叢,司莫沒有猶豫便同意了。
只是他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妹妹,墨脫自小便沒了親人,這其中緣由卻也因古婪而起。
他心中本就覺得虧欠了她,卻還要再次辜負她。
墨脫瞧著自家哥哥這脆弱的模樣,不免笑了,“哥哥不必掛念我,我自當照顧好我自己。”
司莫終究是不放心,往日里雖說他這個哥哥也不怎么管墨脫,墨脫都是被散養(yǎng)的,但有他在,斷不會讓旁人欺負了她。
司莫想要把墨脫托付給冥王,冥王卻說,“我可以保你不死,但我有幾個條件?!?p> 冥王臉上的面具只有黑白兩色,那些線條勾勒出奇異的花紋,瑰麗又詭異。冥王的其中一個條件,便是司莫要待在冥界一萬年,這一萬年期間,不得再去人間。
妖靈剝離之術本就復雜兇險,待在冥界有助于司莫的恢復,一定程度上,也是為司莫好。
更何況冥界萬年,人間只不過百年而已,對于妖和神來說,百年時光一晃而過,并沒有什么值得憂心的。
司莫答應了冥王的條件,人間百年,再無妖王,冥界萬年,司莫名聲大噪。
后來易叢的魂魄被修補完全,是明艷又熱情的一團光亮,溫暖地跳動著,仿若新增了無限的激情和活力。
墨脫看著那團魂魄,覺得人活一世當真是奇妙的體驗,司莫和易叢,活著時沒能長相廝守,可最終,卻以另一種方式陪伴永生。
司莫把易叢交給了墨脫。
正如當年,洛濁把墨脫交給司莫。
不幸的是,墨脫和這世為妖的易叢,都死在那場百年妖變里。
至此,司莫再也不插手易叢的事,無論易叢是悲是喜,幸或不幸,更不論他是否滿意,一切都由天命。
兩個人的骨子里,都刻下了對方的烙印,司莫給易叢的,是他最為寶貴的妖靈,易叢給司莫的,是她最為純真的愛情。
蕭如卿很難想象曾經的司莫是怎樣一種沖撞沸騰的模樣,畢竟現(xiàn)在的司莫對一切都是那么胸有成竹,波瀾不驚。
現(xiàn)在的司莫更像是一灘水,偶有波動,但那漣漪卻又迅速四散而去。
蕭如卿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脾氣倒好似越來越像洛濁呢?”
司莫坐在陽光下,有些透明的臉上,是回憶了萬年時光的無措和安逸,“活的久了,慢慢都會這樣,洛濁也不是生來這個脾氣,他也年輕過,放肆過。”
蕭如卿撇撇嘴,“不管你怎么說,我確實覺得你們很像,而且,我還挺喜歡洛濁的。”
“你當然喜歡。”司莫冷哼道。
音杪
學業(yè)真的是一座大山,要壓死我,科研不易,生活不易。只有不斷努力,才能不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