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看著面前拌嘴的兩人,一時間插不進話。
“你可別亂說,我從頭到尾都只是把你當妹妹養(yǎng)的?!?p> 喵喵卻說道:“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做長輩,你就是我男人?!?p> 丁演頭大無比,胡楊連忙插嘴道:“你們救我我很感激,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丁演借這岔子連忙說道:“因為我是鞘的成員!”
胡楊頓時打消了疑慮,對方知道羅總或許還不足為信,但鞘之名只在少數(shù)校尉中知曉,外界只知校尉組之名,卻不知組織中還有“鞘”,專為保護重要人物的小組。
“丁大哥多謝你救我脫難!”胡楊放下戒心,真誠地說道。
喵喵也沒再糾結(jié)名分之事,丁演說道:“倒不必客氣!我也是見你不忘初衷,恪守本心才出手相助的,否則我才懶得搭救你!算是你自己救得自己吧,而且還沒有真的脫難呢!”
話音未落,人聲鼎沸,周遭忽然圍上幾十人,都是大山貓的嘍啰爪牙。
胡楊和他廝混了幾天,竟未知對方有如此勢力,看來一開始對方就圖謀不軌,防備著他。
大山貓本人還沒有露面,而是那個陰柔男子主持局面。
“丁演,你別不識抬舉!就算你是武修,功夫了得,我們?nèi)硕鄤荼?、一擁而上你又能殺得了幾個?乖乖將胡楊那小子交出來?!甭曇粢彩侨崛岬?,不像個男人。
丁演則沒搭理他,道:“大山貓你這幾年半點長進都沒有啊,都不敢和我面對面談話嗎?”
陰柔男子見丁演無視他,臉色通紅氣得發(fā)瘋,色厲內(nèi)荏道:“不識抬舉的狗東西!你以為我是誰……”
陰柔男子的話永遠也說不完啦,他的視野變得扭曲,看見自己的身體脖子上少了顆頭。血流飚射,染紅了一方巖土。
大山貓屬下群情激奮,但卻不敢上前,丁演霸道無情的辣手著實震懾住一干人等。
“大山貓,你要開戰(zhàn)就開戰(zhàn),我丁演從來不懼任何挑戰(zhàn)!說實話,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啦。”丁演朝著人群中朗聲喊道。
“啪啪!”鼓掌聲傳來。
人流中分開一道縫隙,大山貓將骯臟的頭發(fā)編成了辮子,看起來倒是精神許多。
“丁老弟還是那么盛氣凌人,不過我說一件事,你恐怕就會改變主意啦!”
丁演毫不客氣道:“有屁快放,我倒想知道什么事能改變我的心意?!?p> “胡楊雖是我看中的人,但真正的目的可是為了獻給下層的那個人!”大山貓首次展露他的陰謀。
表現(xiàn)強勢的丁演居然沉默,看似有妥協(xié)的意思。
胡楊環(huán)顧四周,當大山貓?zhí)岬较聦拥哪莻€人時,所有人都露出驚駭之色,丁演都沒有第一時間駁斥,看來那人才是最麻煩的家伙。
“丁兄,咱們和睦相處多年了,何必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胡楊傷了和氣?”大山貓樂呵呵地笑道。
“想拿那老不死的嚇我,你打錯了算盤!胡楊我保定了,誰也搶不走他,我丁演說的!”
大山貓臉色剎那間數(shù)次變化,但都掩飾的很好。旋即冷冷說道:“你想找死嗎?”
“哼!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訴你,老子入獄就是沖著那老家伙來的,我會怕他嗎?”丁演強勢無比。
雙方氣勢頓時劍拔弩張,對方數(shù)十人面對丁演一人,顯得勢單力孤的一方,氣勢上竟絲毫不弱。
忽然,丁演呼出一口氣,氣氛似乎都冷下冰點。大山貓手下數(shù)十人竟然齊齊打了個冷戰(zhàn)。
非兩方陣營的人看著熱鬧,有一人賊眉鼠眼,口齒卻極其伶俐道:“丁演十年不出的終極存想法又要大開殺戒了嗎?”
大山貓面對猛虎一樣的丁演也不禁有些局促,但好歹是做老大的人,兀自鎮(zhèn)定道:“好!咱們走著瞧!”
對丁演,他很是忌憚,他手下的人更是對其有種畏懼,氣勢上便被丁演穩(wěn)穩(wěn)壓制。非要廝殺,他和手下的勝算不大。
“哼哼!丁演你別得意,等老怪物出世,我要讓跪著唱征服!”大山貓退走,留下了奇恥大辱。
丁演目送數(shù)十人離開后,一如既往地鍛煉自己的肉身,好像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胡楊則有些擔心道:“丁大哥,他所說的下層中的人是誰?”
丁演則答非所問,道:“你知道中層的食物和藥物是從哪里來的嗎?”
胡楊一愣,回想來到中層監(jiān)獄的幾日里都沒看見有人送餐,更沒見過藥品之類的,還真是不知。
“禁制監(jiān)獄分三層,中層可被稱作地獄??!”
“嗯,我感覺上層……”胡楊想反駁。
“上層沒有將最為丑惡的一面暴露出來,你還沒看清中層的實質(zhì)!中層監(jiān)獄的所有人都是食物!”
胡楊驚道:“人是食物?難道我吃的……”
“不不不!你之前吃的都是正常的食物,只不過是用人命換的罷了!”
胡楊不解,道:“丁大哥,我不懂!”
“你來中層監(jiān)獄也有些日子啦,可曾看見有人來送飯和藥品嗎?“
胡楊歪著腦袋想了想,道:“的確沒有,可是你們獲得食物是千真萬確的啊?!?p> “沒錯,食物是有供應(yīng)的,只是卻是限量供應(yīng)!”丁演用手指向某個地方,示意胡楊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一路走來,胡楊看見周圍的人對丁演露出或崇敬、或畏懼的眼神,不少人甚至對他鞠躬,心中暗想這個丁大哥恐怕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兩人一路走到東北角,那里平時沒什么人居住,所有人的床位都自動遠離了那個地方。臨近時,胡楊卻感到一絲違和感,靜心思索后才明白。
“這個角落很是整潔,而且比起其他地方要干燥許多,是個休憩的好地方。但是居然沒有人將窩放到這里?!焙鷹钚南?。
丁演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道:“你可別打這個地方的主意。沒有人住在這兒是有原因的。”他用手示意胡楊看向角落山壁上的幾個神秘符號。
不看則可,一看胡楊頓時氣血翻涌,心跳加速,仿佛有一只大手捏住自己的心臟,逼迫它快速跳動一般,險些兒將真血吐出。
“別凝視符號!”丁演連忙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這就是禁制監(jiān)獄的鑄造者設(shè)定的限制,那幾個神秘符號詮釋了天地自然中的最強的桎梏奧妙,就是羽化境巔峰的人物也不能坦然面對?!?p> “難怪這里沒有人來搭窩!”胡楊恍然大悟道。
“神秘符號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此地乃是連通監(jiān)獄三層的樞機玄關(guān),監(jiān)獄看守就是通過這樞機玄關(guān)運輸食物及其他生活用具。”
胡楊還有些不明所以。
丁演道:“來到這里當差的守衛(wèi)你覺得他們是好說話的人嗎?”
“常年留守在這荒無人煙、暗無天日的禁制監(jiān)獄中,那些道貌岸然的監(jiān)獄守衛(wèi)早就換了心腸。而且守衛(wèi)們大多不是心甘情愿來到這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當值的,要么得罪了修真界中的大佬,為了避難來此地,要門就是犯了事卻又不至死,發(fā)配到這兒做苦工罷了!”
丁演冷峻的語氣好似冰天雪地中再度結(jié)成的霜,刺骨而瘆人。
“那些家伙的惡趣味就是看著昔日修真界中叱咤風云的大人物為了爭奪那點點食物而拼命廝殺,也喜歡將長相出眾的女子納為禁臠??偠灾谶@中層監(jiān)獄只有想不到的骯臟罪惡,唯獨沒有人類應(yīng)有的良知和善意?!?p> 胡楊大受震撼,他的成長經(jīng)歷中極少接觸到這種極度扭曲和臟臟的世界,心中的世界依然是充滿了光明的,此刻卻見到那可怕而未知的新世界,一時間沒法接受。
仿佛驗證丁演所說的真實性一般,他轉(zhuǎn)眼就看見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身強體壯、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在施暴。
“老東西,還敢藏著呢!真不要命了嗎?”男人粗壯的手掌抓起老人的衣襟,老人驚恐的眼神中露出哀求和畏懼,但沒有得到任何憐憫。
那人狠狠將老人摔在地上,揚塵居然都飛上腳面,老人頓時口吐鮮血,幾顆懦弱的牙齒合著塵土和巖石被血液粘在嘴上,嘴唇爆開血流如注。
“老子餓了兩天啦,你還敢私藏食物,今晚就拿你做下酒菜!”男人腥紅的眼神表明他沒有威脅恐嚇,而是真心實意地將老人當作盤中餐。
胡楊胃里直犯惡心,恨不得將幾日來吃的食物全都一吐為快。
丁演嘆道:“別看了,你應(yīng)該是知道人在最饑餓的狀態(tài)下會做出什么事!監(jiān)獄看守每次送下來的食物量都是經(jīng)過精心計算的,讓大部分人滿足,卻絕不會滿足所有人的肚子。送餐時間相隔二十到四十天左右,若是他們心情好也許會送點別的東西下來,比如你昨晚用的藥品等?!?p> 胡楊道:“他們就是想把活生生的人逼成野獸??!饑餓的野獸會忘記一切道德品質(zhì),只剩下將生靈吞進腹中的食欲?!?p> “沒錯!大山貓是個聰明人,他聚集了不少新進的囚徒成為中層首屈一指的小勢力,因此每次他搶到的食物都是最多的,你之前吃的就是屯糧。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實力,屯糧耗盡后的那些家伙就是一匹匹擇人而噬的餓狼,所以黑夜里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當他們沉浸在夢鄉(xiāng)中時就是死亡之時,成了別人的口糧?!?p> 胡楊眼見老人苦苦哀求男人,只為了懷中那半個窩窩頭,那恐怕是老人最后的食物儲存。他于心不忍,沖上前去與男人扭打在一起。
“草!哪兒冒出來的刺頭,敢和老子動手。”男子不僅僅高大威猛,手上的功夫并不弱,拳法精湛,一拳拳打來都帶著虎豹雷音,力量十足。
胡楊不再是強悍的修真者,自幼從未習武的他就是普通人,哪里經(jīng)得住這般的毒打!霎時間整個頭變成了豬頭,鼻青臉腫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然而,他始終沒有放手,牢牢拽住男人的衣角,那老人居然不敢逃跑,只是眼露驚慌地看著胡楊與男子廝打。
“啊!混賬東西找死?!蹦腥苏娴呐?,鞭腿悍然發(fā)動,帶著威猛的雄風吹拂在臉上,令臉上的肌肉都出現(xiàn)凹面,胡楊感覺呼吸都快斷絕,鞭腿擊中頭的話,他絕無生還的可能。
預(yù)料中的打擊沒有出現(xiàn),一只強力的大手輕輕搭在男人的腿上,他青筋暴起,似乎在為今天屢屢觸怒他的人拉響喪鐘??墒钱斔匆娔侵皇终嬲闹魅藭r,臉上立刻冒出豆粒大的汗珠,眼神的驚恐和被他欺凌的老人如出一轍。
“夠了!小毛熊,不想死的話趕緊滾蛋?!倍⊙堇淅湔f道。
冰冷的眼神像是看向一具不知名的尸體,其他默不作聲的旁觀者都露出恐懼的神色,似乎沒想到丁演會出手干預(yù)。
“丁……老大,我沒破壞規(guī)矩吧!距離下一次進餐至少還有十來天呢,我只不過想多積點口糧?!毙∶苣樕⒌厣n白又變紅,強行鎮(zhèn)定心神后說道。
“規(guī)矩是這樣的,丁老大難道還想著為這老頭與大家為難嗎?”小毛熊拉上旁人壯膽。
丁演冷冷道:“你還有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的話充滿威脅性,但沒人認為那只是威脅,大家都當做是預(yù)言,死亡的預(yù)言。
小毛熊臉色刷地蒼白如紙,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腳下生風般溜走。
胡楊癱倒在地,腦袋仍是嗡嗡作響,對方的拳頭很硬,似乎將力量直接打進了胡楊的腦袋里。他身體還在不受控制的抖動,胃里陣陣翻騰,哇的一聲吐出酸液。
等他稍微緩過勁兒來,正好看見男人被丁演驚嚇逃走的場面。胡楊步履蹣跚地正起身來,走到老人的面前想看看他的傷勢。
“小心!”丁演在背后急切地叫喊道。
胡楊還沒反應(yīng),一把鋒利的冰錐已經(jīng)扎進胡楊的腹中,冰錐的另一端正是方才可憐兮兮的老頭。
老頭的嘴巴還殘留著血跡,手臂也是顫抖著的,他的傷不容樂觀,可他竟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冰錐往胡楊體內(nèi)推進,仿佛與胡楊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為什么?”胡楊眼中還殘留著驚訝。
老頭的牙齒被打掉,說話時有些漏風,眼神卻是緊張驚恐,道:“你……多管什么閑事,我…要…被吃了!啊哈哈!”他幾乎已經(jīng)瘋癲。
丁演抓起胡楊往喵喵處飛奔而去,胡楊的眼中仍舊是那個干癟而可憐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