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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獸傲神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接踵而至

通獸傲神 江旸 5060 2022-06-11 20:00:00

  黃昏溘然長逝,遠山寂寂,不消片刻就徹底沉入漆黑的夜里,偶爾傳來窸窸窣窣的蟲鳴聲,夜行性的野獸從昏沉中蘇醒,露出鋒銳的爪牙,冰冷的眸子發(fā)出幽暗攝人的綠光。

  咚咚~咚咚!黃鐘大呂的清聲悠悠傳來,蓋過了蠢蠢欲動的野獸的咆哮,卻沒法掩蓋南星說出的話。

  蜀山派首徒大婚之日,竟要當(dāng)眾退婚唐家,縱使唐家勢力遠不如蜀山派那般強盛,也不是可以被人肆意侮辱的。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堂堂修真世家當(dāng)主唐瓏,他虎目圓睜,逼人的氣勢狠狠壓來,就像是受傷的惡虎愈發(fā)兇殘!

  南星理虧在先,竟然不愿運起真元抵御,唐瓏好歹亦是一位大成境圓滿的頂尖高手,又是含怒出手,毫不容情。不單是攝人的氣勢壓迫,更是運轉(zhuǎn)著唐家世代相傳的強大秘法,隱隱有虎豹雷音傳出。他恨不得當(dāng)場擊殺眼前這對讓唐家蒙羞的亡命鴛鴦!

  眼見南星不閃不避,嚴君長老卻是坐不住了,畢竟是自己親手撫養(yǎng),含辛茹苦帶大的親傳弟子,就算他犯下滔天大錯,內(nèi)心中依舊對他生不起惡心。高坐卿云上,雙手卻是不斷結(jié)印,以蜀山派秘法對抗唐家禁忌神通,兩股強橫的力量暗中較勁,明面上卻沒有發(fā)生激烈的摩擦!

  在場修者無一不是人精,空氣中些微波動即可猜出兩者的暗中比拼。嚴君長老縱然是羽化境的強者,比唐瓏強出許多,一來己方理虧在先,二來唐瓏出手不留情面,全力施為,而嚴君長老僅僅想護住徒弟,無意與他分高低!因此二人暗中角力,唐瓏以大成境的實力與嚴君長老持平。

  唐瓏傾盡全力施為,卻無法撼動嚴君長老構(gòu)建的強大防御壁,感覺就像是手無寸鐵的士兵進攻銅墻鐵壁般城墻似的,看不出半點取勝的希望!但他必須這么做,不單單是為了維護女兒的尊嚴,更為重要的是,受此奇恥大辱后他身為唐家家主若不做出強勢回應(yīng),必定遭到天下群雄恥笑,唐家的臉面決不能丟!

  哪怕是騎虎難下,與羽化境的頂級生靈抗衡開釁,唐瓏也在所不惜!

  孤月高懸,本是圓滿闔家歡樂的婚宴眨眼卻變成了暗藏硝煙的修羅場。管吾放下酒杯,微醺迷醉的眼睛看向唐因,她仍然是明鏡止水、遺世而獨立的出塵仙子,不染人間煙火似的看著眼前的鬧??!

  蜀山眾弟子微微騷動,盡管門規(guī)森嚴,教條林立,卻還是有人交頭接耳的私下議論。他們還未意識到蜀山派此時的尷尬地位。

  北峰眉頭緊鎖,對耳邊嗡嗡作響的交談聲充耳不聞,低頭思索著什么!

  “咳嗯!”蜀山派掌門師古輕輕咳嗽,無形的道韻泛起陣陣虛空漣漪,強硬地蕩開了兩人的暗戰(zhàn)之勢,將兩人的攻擊力化解于無形。

  唐瓏知道分寸,現(xiàn)下處在有利地位,要是不識起倒惹惱了幾位頂級修者,對唐家而言是禍非福。既然蜀山掌門已經(jīng)出手阻攔,他也順勢下了臺階,但此事卻遠遠沒完。

  唐瓏身處下方向卿云上眾位強者深深施禮,道:“眾位前輩,還請為我唐家主持公道!我誠心將女兒嫁與蜀山,事到如今卻被這小輩當(dāng)眾退婚羞辱,此事,前輩有何說法?”

  蜀山派五大佬沉吟未決,歡霞大師卻搶先說道:“我本不該多言,但眼見不平,不得不一舒心中郁壘!諸位道兄可否容我詢問幾句?”

  師古掌門點頭答允,她才看向南星問道:“我且問你,你與這異域女孩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是與不是?”

  南星堅定地點頭,身旁的希爾德也夫唱婦隨般連連點頭。

  “婚約一事,在此前你當(dāng)真不知?”歡霞大師接著問道。

  南星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少時師尊曾有提及,但我當(dāng)時還不懂何為情愛……”

  不等他說完,歡霞大師又道:“你既然對這女子傾心,何不在大婚之日前稟明心緒,卻在這大典上悔婚?”

  南星啞口無言,事到臨頭縱然再如何懊悔也無濟于事,他的確也未曾想到希爾德遠渡重洋,易容換貌前來蜀山尋他。他之前已經(jīng)接受師門的安排,但當(dāng)希爾德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時,他的心也無可自拔地動搖!

  歡霞大師道:“男子漢重信守諾,節(jié)義為先!你既答允婚事,又在大婚之日反悔是何道理?無故讓另一女子受辱,師門蒙羞,你究竟是人不是?”聲色俱厲,字字珠璣。

  歡霞大師言簡意賅的話語像是一柄重錘配上上好的鑿子狠狠地鑿進他的內(nèi)心,回顧自己的所作所為,登時感到無地自容,羞愧難當(dāng)!

  嚴君長老也說道:“徒兒,你年少歷練心性,偶有失足情有可原,切忌執(zhí)迷不悟,當(dāng)回頭是岸!”

  天凈長老更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蜀山派從未失信于人,你身為蜀山當(dāng)代大弟子,莫要陷蜀山派于不義之地?。 ?p>  兩位長輩的諄諄教誨言猶在耳,師門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難以為報,抬頭看著嘈雜的婚宴會場,偌大的聽風(fēng)閣,廊廡之間都坐著賓客,他們帶著幸災(zāi)樂禍、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自己,最不能容忍的是對蜀山派眾弟子和師長的指指點點。南信明白都是自己惹的禍,是自己無狀的行為招致天下非議,他無法想象未來蜀山派在修真界中被人暗中恥笑的場景,可是他亦深知今日之事將在修真界大肆傳播,對蜀山派而言,名譽受損是必然的!

  在這一瞬間,南星腦海中念頭千回百轉(zhuǎn),天人交戰(zhàn)。眼前不斷閃過希爾德、師尊、長老和唐因等人的影子,交替輪回折磨著他,他恨不得當(dāng)場死去,以贖今日罪愆!

  明明不過數(shù)息時間,他卻好似經(jīng)歷千百次輪回,變得無比蒼老,嘆道:“弟子一時糊涂,還請師尊長老原諒!唐家主、唐因姑娘我自知有罪,如蒙不棄,在下愿以余生相報!”

  蜀山長輩聞言,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唐瓏盡管心中兀自有怨,當(dāng)著全天下修者的面也不敢讓蜀山派下不來臺,強自按捺心火,挽著女兒的玉手交到南星手中。

  希爾德兩眼無神,身體微微顫抖,心上人的背叛令她悲痛欲絕。她滿懷心意請求父親準許她前來蜀山尋他,本想著能長相廝守,哪怕要舍棄她高貴的血脈帶來的諸多權(quán)利,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如此選擇!她也曾深信,她的愛人、她的星也會這樣做。可現(xiàn)實卻與她的夢恰恰相反,喜慶的氛圍襯托得她形單影只!

  “哦!老天,如果這是夢就讓我快點兒醒來吧!”小小的姑娘流著眼淚心中祈禱著。

  南星挽著唐因的手,要完成諸多繁瑣的婚禮儀式,他不敢多看一眼她,否則他剛剛強硬的心就將土崩瓦解,在她面前總是像個丟盔卸甲、落荒而逃的騎士!

  天下云集的各路強者此刻也沒有在意這個孤單的小姑娘,將目光投到一對天作之合的新人身上。管吾再度緩緩落座,喝著悶酒。

  管卿看不下去說道:“哥!你要是真心喜歡唐因姐,就像那個小姑娘一樣大膽去追啊!在這里喝悶酒有什么用?”

  管吾連忙按住妹妹的嘴,不讓她接著說話,慨嘆道:“我和她又不一樣呢!我不過是單相思,唐組長的心不知在誰身上嘞!”

  管卿攛掇道:“你不去試試怎么行?至少也要讓人家知曉你的心意嘛!”

  管吾指著四周人群說道:“這種情況?不是將她架在火上烤嗎?”

  管卿還不消停,小嘴叭叭的說個沒完。管吾順手抓起席上的食物塞進她的嘴。

  “別瞎比劃啦!”

  而在另一桌的胡楊卻被酒席上的美食亮花了眼,尤其是主菜——魚躍騰龍樣式的不知名肉類,酒香撲鼻,光是味道就激發(fā)了他體內(nèi)的本源力。

  “還從未見過能引動本源力的東西呢!這是什么天材地寶?”胡楊疑惑,但嘴上卻沒停,白玉象牙做成的筷子不僅精美,還附帶有某種道韻,竟能引人入道!不停地往嘴里送菜,那美味珍饈入口即化,仿佛變作一個個小音符在他嘴里跳躍起舞,接引著無形天道的秘力貫注到胡楊身上。

  “能引動天道秘力的天材地寶?”胡楊更是驚奇,體內(nèi)的成仙藥開始恢復(fù)自我的意識。自從老人參甘愿融合進胡楊體內(nèi),它就再沒出現(xiàn)過,此時再度聽見老人參的聲音,胡楊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哎呀!你還沒成仙呀?”老人參慵懶的聲音好似剛睡醒。

  胡楊一頭黑線,道:“不到一年的時間,咋可能就成仙?”

  老人參訝異道:“不對啊!你若不為仙,我怎么會恢復(fù)靈識呢?”它帶著驚疑,迅速收斂氣息,否則要是被修者感知到一縷成仙藥的氣息,恐怕將引發(fā)滔天慘禍!

  胡楊道:“我就吃了這幾道菜而已,誰知我體內(nèi)的本源力暴漲,若用真元力修為來運算的話,等同于增進了百年的修為,然后你便蘇醒了!”

  老人參透過胡楊的視野,驚道:“哎呀!四海魚龍筋!誰竟敢拿這等天材地寶做食物?簡直暴殄天物,令人發(fā)指!”

  “很珍貴?”

  “那是深溟海中霸主——滄海魚龍體內(nèi)唯一的一條龍筋,珍貴無比!據(jù)說只有存世萬年以上的滄海魚龍才能生出色澤晶瑩的龍筋,神效異常,可增加修真者千年壽元呢!”

  胡楊回顧此前種種跡象,道:“我的壽元并沒有增加??!倒是通獸師所用的本源力暴漲數(shù)倍,真元力都沒有增加!”

  老人參奇道:“你還真是異類!”

  兩者還在爭辯席上主菜是否真為四海魚龍筋時,聽風(fēng)閣中刮起旋風(fēng)。

  蜀山派南星攜著新婦之手,正要給諸位長輩行禮,一聲暴喝傳來。

  “我的公主!你還是看錯了人??!”一個身材魁偉的壯漢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無助的希爾德身旁。

  他是個體毛旺盛的男子,高大的身軀帶來極致的壓迫感,絡(luò)腮胡子充滿野性的魅力。

  “你就是南星?”高大男子望向蜀山派大弟子,眼神充滿侵略性。

  希爾德方才反應(yīng)過來,驚呼道:“瓦羅,你怎么會在這兒?”

  “你父親對你很不放心,所以我就來了!”瓦羅說道。

  親炙長老看著他說道:“閣下不請自來,是要與我蜀山派過不去嗎?”他感知到對方的棘手,能讓羽化境的頂級生靈預(yù)感到棘手的存在突然出現(xiàn),在這節(jié)骨眼上讓人感到不安。

  “哼!蜀山派有何了不起?一幫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而已!”瓦羅甕聲甕氣地說道。

  蜀山派眾劍修聞言大怒,厲聲呵斥。南星也站出來說道:“閣下何人?惡意中傷我蜀山意欲何為?”

  “媽了個巴子的,你還挺硬!”瓦羅怒道,“我是這小丫頭的叔叔,你可曾答允過她相守一生,不離不棄?你可曾與她海誓山盟,巫山云雨?”

  一樁樁、一件件兩人間的親密往事隨著瓦羅的話語接連浮現(xiàn),自覺剛硬的心腸又一次軟化,眼里流露出悲傷,懦懦道:“我的確對不起她!”

  “沒關(guān)系的!真的,星!我會離開的,也會好好愛我們的孩子!”希爾德滿臉惶恐地說道,她不忍見到心上人兩難,即使上一秒她仍然悲憤!

  南星如遭雷殛,呆立當(dāng)場,喃喃道:“我們……的孩子?”他對此事一無所知,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胡楊也停下對食物的渴望,感受到在場所有人的情緒霎時高漲,險些嚇他一跳。聽見女孩的話后,也不禁唏噓不已。

  胡楊道:“那女孩懂事的讓人憐惜啊!”

  葉奘嘿嘿笑道:“看不出你還挺細膩!”

  女孩的話語聲雖小,可如何能瞞住修真者的耳目,眾人皆驚,本來嘈雜的宴會竟然出現(xiàn)一秒的停息,萬籟俱寂鴉雀無聲,然后猛然爆發(fā)!

  “我去!太勁爆了!”一人興奮道。

  “蜀山派趾高氣揚的日子到頭了,出了這樣厲害的徒兒真是他們的幸運!”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修真界中除了世家外,很少有人留下后嗣,他們并不看重血脈傳承!但并不等于修真者都是冷血無情之人,該擔(dān)負起的責(zé)任和世俗界一樣。如果這事發(fā)生在婚禮之前,斷不會有人多言,但此時此刻,孩子的父親在迎娶別人為妻,局面登時變得難以收場!

  唐家家主臉色煞白,手指顫抖,唐家的顏面、女兒的名譽全都毀了!心神動搖下,險些兒吐血。就連古井不波的師古掌門等人也是大驚失色,羽化境的人物,什么情愛哀怨早就淡了,但也并非草木,此刻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南星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嗎?我們有了孩子?”修真者不同于凡人,生育后嗣極其困難,所以修真世家的勢力始終在門派之下??粗匮}親緣的修真世家反而是修真界的異類!道統(tǒng)傳承比之更加牢固永恒!

  希爾德溫柔撫摸著肚子,一汪清泉似的眼睛帶著慈愛的光芒,柔聲說道:“是的!我能感到小家伙在我身體里的脈動!”

  南星再也顧不得其他,撒手跑到希爾德面前,帶著驚喜和愧疚,隨后目光無比堅毅。此時,他無比清醒,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單膝跪地,道:“掌門師叔祖、師尊和諸位長輩,弟子不肖!”

  嚴君長老顫聲道:“徒兒,你……你要怎么做?”

  “弟子自幼便深明大丈夫必是言出必踐,但也知道為人父的重責(zé)!弟子決意與希爾德在一起!”隨后深深向唐因鞠躬,誠懇道歉。

  “呵呵!哼哼!”唐瓏冷冷望著他,再不多說。

  歡霞大師也苦笑道:“孽障!當(dāng)真是前世的冤孽??!”

  “小子,你可知后果?”師古掌門威嚴的眸子里迸發(fā)出懾人的精光,無邊無際的壓力襲來。幾位長老都想求情,但都被掌門的氣勢壓得低頭不語。

  南星坦然點頭,道:“弟子心知破門必不可緩,愿意全力以赴拼死一搏!”

  嚴君長老想制止他卻找不到任何理由,默默點頭作罷!

  蜀山掌門師古真人朗聲道:“蜀山歷代祖師在上,今有不肖弟子南星忤逆犯上,行事狂悖,當(dāng)逐出門墻,永不歸用!”

  蘅芳長老花容失色,手捂嘴巴輕聲道:“師兄不要……”

  北峰也是面帶難色,默默退走。

  “唐家主,老夫今日就給你公道!南星上前!”掌門道,“你一身所學(xué)皆為蜀山絕技,你既不是蜀山弟子,就請將你的本事還給蜀山吧!以后也別再對人說是我蜀山劍修?!?p>  南星含淚扣頭,跪行上前至師尊面前,泣道:“師尊,弟子愧對師恩!此去再無相見日,望師尊保重,弟子日夜祈福,別無他求!”

  “好……好!”嚴君長老年歲愈長,心腸反而越軟,望著眼前這個涕泗橫流的年輕人,恍惚間卻看到了他孩提時代的樣子,紅彤彤的小臉蛋帶著奶味。嚴君長老本應(yīng)該廢掉他道行根基的手定格在空中,遲遲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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