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乙之蜜
第二天,凌葭便將花其嫣的事情告訴了花其婉,花其婉果然很內(nèi)疚,覺得是自己將禍患轉(zhuǎn)嫁給了花其嫣。
凌葭看到花其婉心中郁悶不樂,便照吩咐說到:“姑娘,七爺讓我告訴姑娘,于此事不必難過,世上的事難有十全十美的,唯有一項制勝法寶,便是順勢而為。四姑娘喜歡旸少爺,嫁進國公府也算是心想事成,且她好強善謀,以后也吃不了虧的。就是將來跟姑娘的關(guān)系有點復(fù)雜,是叫你姐姐還是喊你嬸娘?”
最后這句話是來福自己加上的,不想凌葭也以為是七爺說的,便照實學(xué)了過來。凌葭說得即便不茍言笑,卻成功將花其婉羞了個大紅臉,適才心中的晦澀也消弭了不少,自己也勸慰自己,凡是多往好處想:
人跟人的性子不同,或許對于很多事情的看法自然不同吧,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說不清楚。
回來堪堪有大半個月的光景了,花其嫣還不見國公府來提親,心里很是著急,更令她恐慌的是她這個月的葵水沒有來,又不敢找大夫來瞧,她絕不想走三太太的老路。
花其嫣即便心中再是害怕,也知道此事耽擱不得,于是橫下心跟三太太凌氏說了,凌氏聽后又氣又急,抄起掃榻的笤帚便結(jié)結(jié)實實給了花其嫣一下。
花其嫣本是個驕縱的個性,如今得了這一頓打,心里也是無限的委屈,便口不擇言地說:“太太為什么打我,我這還不是跟你學(xué)的?”
一句話將凌氏堵了個結(jié)實,凌氏手中的笤帚兀的掉在地上,無力地坐在榻上,心里也覺得是自己造的孽,一時陷在自責(zé)和悔恨里,顧不得花其嫣是個什么情況。
花其嫣眼看親娘遇到事情只知道著急發(fā)火,今又像失了魂一樣毫無主張,便有些心恨和委屈,紅了眼眶,自己怎么就攤上這么不頂事的娘。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坐到凌氏的身邊,伸手抱著凌氏,輕輕地說:“娘,如今女兒還指著娘救命呢,娘可不能沒有主張。”
凌氏這才回過神來,將女兒摟在懷里,說:“嫣丫兒,你雖不說,娘也知道你自小便最痛恨為娘婚前就懷了你,如今你為什么又走這一步?娘這些年來,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走錯了這一步,即便你父親是我是表哥,在他的心里娘還是有短處的,在他面前便直不起腰來。嫣丫兒,就算你進了國公府,這日子也是難啊?!?p> “事在人為,如今求娘給女兒做主,早早定下這門親,還有,女兒不想懷著孩子嫁過去,娘給女兒想想辦法。”
“為什么不要?孩子無辜不說,若是個男孩你過去也算有了依靠,再說,墮胎有損身子,若有個萬一,你以后可要怎么活?”
花其嫣不僅僅為了名聲不想要孩子,更因為,這個孩子她也不知道是誰的,她不想為以后埋下隱患。
“娘,我想嫁進國公府,更想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過去,要走全六禮怎么也要半年以上的時間,我如何等得起;若是匆忙出嫁,無疑昭告天下,女兒一輩子便活在別人的口水里了?!?p> 對于這點,凌氏有很深的感受,所以她很容易便接受了花其嫣的想法,下定決心先找人給花其嫣墮胎。
第二天,凌氏便帶著花其嫣出了門,說是到廟里燒香。娘倆到了廟里,上過香之后,便到了寺廟的寮房休息。過了有盞茶的功夫,凌氏的陪房便帶來了一個小老兒,背著一個破爛的藥箱,是鄉(xiāng)下的一個郎中。
郎中并不知道給誰瞧病,只因為給的診金很高,說是也無風(fēng)險便跟了來。郎中并不敢亂看,自進門便低著頭,看到屋中有兩個帶著帷帽的女子,看衣著情知是富貴門里的人,心下也便有了幾分了然。
替花其嫣診過脈后,悄悄搖了搖頭,這孩子懷了不敢要,又如此避人耳目,此中鐵定腌臜得很,怪不得給這么多的診金。
其實這郎中也不多言,鄉(xiāng)下婦女落胎的少,此人從沒有開過落胎藥,只是他顛了顛口袋里的金錠子,加之,他覺得這也解人之急,是以便毫無顧慮地開了方子,遞給另一位帶著帷幕的女子。
“這方子可保險?會不會傷了身子?”
郎中又顛了顛袋中的金子,便又有了些底氣,堅決地說:“小老兒雖是鄉(xiāng)下郎中,然此等事情尋常不過,小老兒還是能拿得準(zhǔn)的。”郎中有些避重就輕地說著。
凌氏也沒有別的辦法,便遣了婆子跟著郎中去拿了藥。娘倆回到府中,不敢露了行跡,三太太便揚言自己身子不爽,便請了大夫來診脈。三太太為著花其嫣的事情著急上火的,大夫也沒有說什么,便開了疏肝理氣的藥調(diào)理。
于是,三太太便這樣遮人耳目地給花其嫣煎了一碗落胎藥。不想這郎中初次開這樣的方子,怕孩子落不下來,花其嫣藥喝進去,不久便腹痛不止,很快孩子便下來了。
只是花其嫣卻整整流了十多天的經(jīng)血,又不敢瞧大夫,只自己用些止血和養(yǎng)身子的藥,好在最后算是止住了,險些沒要拉花其嫣的命。
等花其嫣養(yǎng)得有些精神了,一個月便過去了,這也才十月的日子,花其嫣有些畏冷,便穿上了厚的棉衣,凌氏看著很是心疼,覺得到底是傷了身子。
凌氏心中恨不得將那鄉(xiāng)下郎中千刀萬剮,只是怕將此事鬧大了,到時候既賠上了花其嫣的身子,也沒有保住名譽,得不償失。其實就算現(xiàn)在去找那郎中的麻煩,也已經(jīng)找不到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游方郎中,走走停停地過日子。
于是凌氏一則憂心,一則氣恨,幾日下來便更是心火難抑,身子倒是真的不舒服了些,這次請了御醫(yī)來瞧。不敢請御醫(yī)一塊給花其嫣調(diào)養(yǎng)身子,唯有旁敲側(cè)擊地在飯食上請教了大夫,慢慢給花其嫣養(yǎng)著。
花其嫣的身子不能白受了罪,這日,母女倆便商量好了跟老太太說提親的事情。
老太太起初并不同意,說是姝丫兒和婉丫兒的親事還沒有著落,如何能先談嫣丫兒的親事,等及笄之后再說。
莫說花其嫣等不得,就是凌氏也等不得,若等來等去,等給了別人,她的嫣丫兒如何是好。凌氏只好說,平康侯賀壽那天,嫣丫兒提前回來的途中,遇到韋紹旸,二人一起逛了書畫鋪子,若是讓有心人看到,嫣丫兒的名聲就毀了。
這話就說得耐人尋味了,什么事情才能毀了名聲,只逛逛鋪子倒還不至于到那地步。
凌氏這樣一說,老太太想到之前婉丫兒說過的事情,心中也便明白了那天絕不是偶遇,沒想到千防萬防,到最后還是走了這一遭。
老太太心中氣憤抖顫,不想看到凌氏,便閉了眼睛,默念佛經(jīng)以定心神,好大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問:“嫣丫兒,那天是身體不適才提前離開的,她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適?”
都是后宅里的婦人,這話凌氏知道問什么,忙回說:“沒有,嫣丫兒身子已無大礙,娘放心?!绷枋系椭^不敢看老太太。老太太看得心中又氣又急,有心教訓(xùn)凌氏一頓,只是又有些狠不下心,最后只得心中嘆息一聲了事。
這都這么長時間了,國公府不見人來提親,想來嫣丫兒過去了日子也好過不了。老太太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個兒的孫女,然看到花其嫣那堅毅的眼神,老太太覺得嫣丫兒是個有主意、心性剛強的孩子,興許也吃了不虧,再說有兩府多年的交情,也不至于太糟糕。
老太太思慮再三之后,少不得請了相熟的有頭臉的夫人到國公府走了一趟,探了探口風(fēng)。
韋紹旸拖了這些個日子,情知再也拖不過去了,也便跟祖父和母親說了,自己心儀嫣表妹,請祖父請媒人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