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西中考完跟同學(xué)丁暢回了他的老家一趟。
離嶺陽市有些距離,坐了高鐵幾個小時后,又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客車后才抵達(dá)。
那個地方,叫做錦江。
很小的一個小縣城,街上倒是很熱鬧,兩邊還擺了許多東西,吃的用的各式各樣,他第一次見這些場景,倒是覺得挺好玩的。
后來,丁暢才告訴他那天是趕集。
趕集的意思就是錦江縣里各個鄉(xiāng)寨都會在那一天,來采購家里所需用品,一周一次,許多商品也是在趕集日才會有,所以那天就會有來自四方的人來到錦江縣,格外熱鬧。
所以,他們第二天再出來玩時,已不見昨日的場景。
街上人少得可憐。
連個很大的廣場里也沒有幾個人,他坐在風(fēng)雨橋邊,日落半斜落在柱子邊,反映在他的對邊。
也照在對邊那位女生身上。
她半靠在柱子旁,腳伸在橋椅上,指尖拿著煙,緩緩吸著,臉往廣場中央看,目光顯得慵懶又享受。
沈正西第一感覺是反感和驚訝。
這女生年齡沒有猜錯的話是與他相仿。
十六七歲?
不讀書了?
為什么抽煙?
似乎沒察覺到有人看她,就直接將煙頭丟在外邊的一個水池上,但沈正西覺得,就算她知道有人看著她,她還是那么做。
丁暢買兩瓶水,硬是拖了大半天才回來。
“明天晚上聽說有節(jié)目,后天再走怎么樣?”丁暢問他。
沈正西看著那位女生站了起來,往外走。
不知怎么,他的思緒好像也跟著她走一樣。
“好。”單字音回答,并沒問是什么節(jié)目。
結(jié)果隔天晚上再來看時才知道是馬戲團表演。
“也挺有意思的?!倍炒蟾攀强此惶信d趣的樣子,十分不好意思說。
沈正西倒是沒什么感覺,只覺得和一大群小朋友和老年人一起看有點違和。
終于,到中場時他倆還是離開了廣場。
“來到錦江必須得去老大橋的燒烤街,才算不白來。”
于是丁暢又帶他去了那個所謂的燒烤街,果然名副其實,一條街都是燒烤攤,有的搭棚,有的直接擺桌子在外邊,鄰近著河,吹著清風(fēng),吃著燒烤,確實安逸。
在錦江的幾天,確實能夠感受到這座小城的生活節(jié)奏,緩慢滿足而有態(tài)度,他不太喜歡嶺陽那種每個人臉上充滿忙碌與利益的都市生活。
除此之外,他回到嶺陽后總會不經(jīng)意間想起那位女生,想起她那張桀驁自我的樣子,想起她具有少數(shù)民族的長相,想起她那張纖細(xì)好看的手,以至于還能常常夢見她。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屬于青春里第一次心動與念念不忘。
于是,他不顧父母的反對,執(zhí)意來到錦江上學(xué)。
丁暢聽到此消息只覺得驚訝,他說著實話,“這里的學(xué)生很懶散的,都不愛學(xué)習(xí)?!?p> 沈正西并不在意他們是否愛學(xué)習(xí),他只知道自己是為了她來。
報道那天,他一人來到民中,看著無比陌生的環(huán)境,他卻覺得無比期待。
結(jié)果,真的遇見她。
她穿著中規(guī)中矩的體桖和短褲,露出長又白細(xì)的腿,頭發(fā)似乎比之前更長了些,像是剛洗過,那頭發(fā)聽話垂在她的兩側(cè)。
只是無奈,只能看著她走進(jìn)別的班里。
她的班級在他的對面,而他,在二樓。
今后一個星期的軍訓(xùn),總會有女生動不動地靠近他,問他的聯(lián)系方式,沈正西只覺得煩躁。
因為,他都沒能再見到她,再過幾天,看到她下晚自習(xí)后朝校門走去他才知道她走讀。
直到有次在老師辦公室里,他才再遇到她。
她似乎違反了班規(guī),那位老師又兇又狠地朝著她罵,她全程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如果可以,他一定上去教訓(xùn)那位老師。
最后,她轉(zhuǎn)身離開時,他才看了一眼她的校牌。
然后,那個名字記在心里好多年。
日子緩緩過著,雖然這場暗戀熱烈而渴望,但他不能就這么沖動地去打擾她。
高二文理分科回校時,他沒想到喻葉靈也選了理科,最驚喜的就是他們還在一個班。
他那時就在心里想,喻葉靈與他是注定有交集的。
之后慢慢了解,才知道她不太愛學(xué)習(xí)、也不愛交際,和他一樣,仿佛生來就是一體的。
他為了能夠讓喻葉靈注意到自己還競選了副班長,最后如愿以償,可是喻葉靈卻鮮少看他。
不過,他也不急,慢慢在身旁守護(hù)著,他也心甘情愿。
再到后來,有位男生來班上找她。
他內(nèi)心開始不安。
那位男生跟他說話,還送她回家,似乎還加了聯(lián)系方式,做了許多他從未做過的事,那原本是屬于自己的女孩。
是自己太過懦弱了嗎?
想起這個,他心里又開始緊張起來。
他沒有多大把握,喻葉靈會喜歡他,他不會講話,也沒有一點幽默細(xì)胞,他只會學(xué)習(xí)。
他和她都跟班里人的關(guān)系一般,必要時才會在一起聚。
他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她來得特別有些晚,最后就那么坐在他的對面。
她除了跟她的同桌齊琪說話外,除此之外再沒有發(fā)言,顯得格格不入。
但,在他心里,她永遠(yuǎn)是最特別的存在。
當(dāng)晚她不知道怎么提前退場,他追上她,于是兩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
他坐在她身后,心里期待卻膽怯著,最后還是提前下了車,只敢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
她長得很好看,自然不缺乏追求者,學(xué)長學(xué)弟一大堆,有時候在宿舍里也能聽到其他同學(xué)提到她,這讓他十分不舒適。
但她總表現(xiàn)得興致缺缺的樣子,似乎并不喜歡他們。
看到陳樺給她寫物理公式時,這讓他非常不爽,所以放學(xué)后,他理所當(dāng)然扔了他的那份。
他之前就已經(jīng)辦了走讀,所以每天晚上都能與她一起出校門,早上一起進(jìn)校門,這種感覺其實不好受。
他不敢靠近,怕嚇到她,也怕她不喜歡。
他像個小偷、像個影子一樣,只敢站在她身后,怪不得人家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班里再次分座位的時候,她坐在自己后桌上,雖然離得近,但卻沒有交流。
唯一有一次還是陳樺問問題,那也是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她,心里只想,她長得真好看。
后來有一次,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生病,被人拉去醫(yī)院的時候她竟然在笑。
那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原來她笑起來這么不一樣,與她平常的氣質(zhì)不太一樣,這也讓他更心動了幾分。
結(jié)果那個晚上,他都沒看進(jìn)去一個字。
他以為她沒有朋友,直到看到她和那幾個不像是學(xué)生打扮的人在一起玩時,他才明白過來。
她的心或許不在民中,也不會在他沈正西身上,想起這些,他的心失落感就越大。
她跟那位男生走得那么近,她還坐在他的車上,三番五次的,甚至還帶進(jìn)了民中,一起離開學(xué)校,他那時候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希望了?
有一次,他演講完后,值周老師忽然念出她的名字,他的呼吸頓時像變得粗重起來,他們分班后那么久,他才再次聽到,只覺得異常珍貴。
當(dāng)天,在超市門口遇到她和齊琪在一起,可她卻沒有看他,心里有些失落。
但沒想到最后回程時,卻從齊琪口中聽到那句:葉靈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他有那么一兩秒愣住,而后滿懷期待地看著她說沒有,因為他只認(rèn)她一個人。
也只能是她。
又好像是一切將要開花結(jié)果。
再后來,有一天下晚自習(xí)時喻葉靈突然來找他。
他轉(zhuǎn)身回教室整理書的時候手都在抖。
他等得太久了。
他也不在乎是不是住校,那時,只想跟她走在一起。
他們并排走著路,并排坐在一起,他終于能正大光明地送她回家。
那個晚上他開心得睡不著。
兩個人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他有時候也教她做題。
她學(xué)得很認(rèn)真,筆記也做得很好,跟他說謝謝他,他終于覺得自己有點用了。
喻葉靈沒說過喜歡他,但他總想起在學(xué)校儲物間里的那個吻。
她靠他那么近,她那么香。
而自己卻像是石化掉的傻子一樣。
他帶她去自己的房子,跟她獨處,跟她看電影,好像一切是井然有序地發(fā)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