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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草

第九章:面具戴久了很難摘下來

惹草 紅旗手33 1444 2020-04-26 21:43:59

  “蘇翎下個禮拜就回國了。”

  許庭川兩指夾煙,淡淡應了聲。

  “你這什么態(tài)度???人家回來了你不表示表示?”沈慕風雙腿盤坐在蒲團上,仔細地剝著葡萄皮。

  “表示什么?”

  沈慕風嘖嘖感嘆:“死心塌地對你這么多年,你要再沒點表示,可就有些無情了?!?p>  “我聽說她在國外幾年也沒找過男朋友,一直獨身呢,多好一女孩兒...”

  “這話該說給你自己聽。”

  沈慕風聞言愣住,隨后不以為意地“嘁”了一聲。

  林凡推了推眼鏡,笑意淺淡:“你們三之間,婆媽地可以拍瓊瑤劇了?!?p>  許庭川和沈慕風,包括蘇翎都是自大學時期的好友。畢業(yè)后蘇翎去了國外留學,一走就是好幾年。

  時間長了,各自有各自的瑣事,偶爾也就訊息聯(lián)系。

  “所以說,藝術源于現(xiàn)實嘛?!鄙蚰斤L自嘲笑笑。

  好友小聚,三人推杯換盞,樂在其中。

  “吱呀”--精致的檀木門往右拉開,走進位女侍應生。

  天上人間的工作服統(tǒng)一是素雅的旗袍,韻味十足,若是身段再好些的,便能將旗袍的端莊與嫵媚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宋詞無疑做到了這點。

  包廂里,沈慕風的視線率先落到她身上,微微瞇起的眼眸里饒有興味。

  “好巧啊,昨晚也是你?!?p>  宋詞略彎腰,將托盤上的一尾清蒸鱸魚擺至桌前,沖他微笑:“昨晚沈總替我解圍,還沒來得及感謝您?!?p>  宋詞早先認出了他,沒想到他居然跟許庭川是熟識。

  有錢人的圈子里,大都非富即貴。

  這位沈總約莫也有點來頭。

  “現(xiàn)在來得及?!鄙蚰斤L話里有深意。

  漂亮女孩,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時獵艷的玩物。

  宋詞深知,卻并沒有反感的態(tài)度,雙手背在身后,有些靦腆地開口:“那沈總不如好人做到底,黃總或許是對我存了些誤會,正要投訴我呢。”

  “哦?有這回事?”沈慕風招呼她坐在身側,長臂虛虛搭過她薄肩,笑問:“他投訴你什么?”

  “說我往他身上潑紅酒,服務態(tài)度差?!彼卧~神色委屈。

  恰到好處的示弱,總能引起雄性的保護心理。

  “您當時都看到的,我確實不小心,并沒有他說的那般惡劣。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天上人間的工作本就是學校助學金項目的考核,機會難得,錯過就再沒有?!?p>  沈慕風一愣,問:“你是哪個學校的?”

  “思南?!?p>  沈慕風忽地笑起來,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旁邊的男人:“你今天運氣真是好,你們學校那個項目的贊助老板就在這呢。”

  宋詞這才看向許庭川。

  男人左手夾了根燃到半截的煙卷,右手正執(zhí)了紫砂茶壺往青碧色杯盞中倒茶,汩汩流水聲清澈悅耳。

  身上的那股風度,宛若歸隱的得道高人,平靜從容。

  與沈慕風不同的是,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興趣。

  自她進來,余光懶懶掃過一眼后,再無關注。

  越是這樣,越惹得宋詞好奇心起。

  沈慕風繼續(xù)說:“你要是表現(xiàn)得好,以后上學的費用都給你資助了。”

  宋詞清淺一笑,取過酒杯向他道:“謝謝沈總抬愛,但無功不受祿,我敬您一杯好了。”

  沈慕風眉毛微挑。

  “光敬我一個人可不行?!鄙蚰斤L努嘴,雙眼含笑。

  宋詞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也沒扭捏,捧著酒杯走向許庭川。

  “許先生。”

  微揚唇角,一飲而盡。

  許庭川看著她,眼里無波無瀾。抬手想去拿桌邊的鋁制火機,觸碰到的卻是女孩泛著涼意的指尖。

  “許先生大概不好飲酒,那我為您點支煙?!?p>  嗓音如黃鶯出谷,娓娓動聽。這般殷勤,既不讓人覺得刻意,又不至于冷淡。

  男人薄唇銜著煙,片刻后略微頜首。

  點煙是一個很曖昧的舉動,距離不過咫尺,宋詞聞見他身上淺淡的香味,如上了年份的老酒,開封后的第一抹醇。

  火機輕輕一撥,簇起幽藍色的火苗,倒映在她瞳孔里,眼波清湛。

  煙草末尾燃燒起星星點點,許庭川緩緩抬起眼皮,朝她看去。

  那樣的深沉遂遠,是閱盡千帆后,歲月賜予的獨有魅力。

  宛如兩汪幽幽深泉,視線對上,宋詞不自覺被吸引,險些淪陷。

  矯正回心神,宋詞收了手,莞爾:“不過我還是想提醒許先生,吸煙有害健康?!?p>  沈慕風輕輕嗤笑。

  林凡坐在許庭川身側,察覺到方才電光火石間兩人的眼波流動,這會兒看向她的眼神,卻是噙了點不明的意味。

  殷勤獻完,宋詞沒多久留。

  只因沈慕風的注目太過強烈,她明白那眼神之下意味著什么。

  她喜歡掌握主動權,并不想淪為獵物。

  相比之下,許庭川的平靜如水,善意許多,卻也難以捉摸。

  “宋詞?!绷钟迫辉诒澈蠼兴?。

  “有事么?”

  林悠然手里還端著托盤,難為情地解釋:“我是想跟你道歉的,我并不知道他會投訴你?!?p>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林悠然一愣:“為什么這么問?”

  宋詞嘴角微勾:“你自己心里清楚?!?p>  說罷,便不再理睬。

  只是在林悠然委屈巴巴轉身要走的時候,腳尖輕輕一勾。

  “啊----”

  林悠然猝不及防,往前摔了一大跤。

  托盤上的宋嫂魚羹黏膩地糊了一臉,素色旗袍沾染上大片污垢,狼狽到了極點。

  宋詞不顧她的叫喚,轉身離去。

  只是在看到樓道口的人影時,背脊一凜。

  男人在打電話,不知那頭人說了些什么,眉梢處浮了點淡淡的笑意。

  他身材并沒有像同齡人那般發(fā)福,反倒俊拔如蒼松。

  細碎的微黃弱光從鏤花隔間滲透進來,溫潤了他強硬的下頜線條,顯得儒雅從容。

  不知道他在這兒站了多久,幾米的距離,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是百分百。

  宋詞如芒在背。

  就像是干了壞事,卻不小心被教導處主任撞見。

  有種難堪的慌亂。

  好在男人眼光并沒有掃過來,雖如此,宋詞還是決定要碰一碰這塊硬石頭。

  “許叔叔。”

  恰逢電話掛斷,許庭川看向她。

  “您能幫我把投訴撤下來么?”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幫你?”

  宋詞不疾不徐:“因為叔叔是個講理的人。剛才在包廂里我不好說,昨晚是因為那人猥褻我,我被嚇到了,才不小心...”

  許庭川的眼神不經意在她身上流連,想起她走后,沈慕風對她的評價---姿色不錯,再長大些是個禍水。

  又想起她在沈慕風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

  乖順聽話,十足自然。

  “嗯。”許庭川點頭,又說:“女孩子還是單純一點好。有時候面具戴久了,很難再摘下來?!?p>  淡然的語氣,像是在教育小輩。

  宋詞默了半晌,笑道:“如果戴上面具我能過得更好,為什么還要摘下來呢?再者像您,做生意難免虛與委蛇,左右逢源,說起來,您臉上的面具可戴地比我深厚?!?p>  許庭川不言語。

  “許叔叔,我先去忙了,今晚能見到您我很開心。”

  宋詞向他略鞠了一躬,挺直腰板離開他的視線。

  ......

  “莫醒!7號桌點了瓶xo,趕緊給人送過去!”

  “知道了?!?p>  擦完玻璃杯,轉身卻看見一道清瘦的身影。

  半伏在吧臺上,右手手指百無聊賴地敲擊著杯沿。廳內光線晦暗,將他身形籠罩的朦朧尚且純澈。

  “又來喝酒?”

  莫醒放下開瓶器,慢條斯理地問。

  “嗯。”

  余佳今天倒是難得的話少,低眉頷首食不知味般吸允著杯中的酒水。

  察覺出來他的低氣壓,莫醒揚眉調侃:“失戀了?”

  “戀都沒有,哪來的失?!?p>  “不應該啊。我看那天來的女孩子對你有點意思?!?p>  莫醒手肘撐在吧臺上,側首觀摩著他神色。

  一句話像是試探軍情,散漫的語調里醞釀了些謹慎。

  “......”

  余佳看了眼他,似乎在思考該怎么回答,半晌轉移了話題:“那你呢?你有女朋友?”

  有個吧仔一直旁聽著兩人的談話,聽到這,忽得嗤笑起來,擠眉弄眼地朝余佳道:“我們莫哥哥喜歡的可是...”

  話沒說完,被莫醒瞟過來的眼神嚇得噤聲,繼而訕訕摸了摸腦袋,只嘿嘿笑。

  余佳留意著兩人來回的神態(tài),腦海里浮現(xiàn)昨晚的場景,心里感覺越來越清晰。

  沒有再追問后半句,唇畔卻漾了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還沒說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蹦褍芍改罅司票p抿一口:“跟家里人吵架了?”

  “差不多吧?!?p>  “因為什么?”

  余佳想了想:“因為愛情?”

  ......

  莫醒翻了個白眼:“能開玩笑說明心情好,那我就不奉陪了,還得工作。”

  等人走遠了,余佳湊到那吧仔跟前悄聲問:“他不喜歡女人?”

  吧仔擦酒瓶的手一頓,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不也是嗎?”

  聞言,余佳神色凝滯。

  見他此番模樣,吧仔笑意更濃了。

  在風月場所混的時間長,什么場面沒見過。世俗男女間那點瑣屑,一眼就能夠揣測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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