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五章 卡贊與奧茲瑪

　　夜風將遮住明月的烏云吹開。

　　月光重新照亮了昏暗的廣場。

　　米莉婭站在原地，隨著身上泛出的血紅色光芒，她的雙眼也涌動出一股兇殘的神色，一股濃郁的邪惡氣息從她身上彌漫而出，這讓西嵐、天才和阿羿愣在了原地。

　　但是很快，隨著月光重新顯露出來，米莉婭身上的紅色光芒便迅速散去，眼神也恢復了之前的疲憊。

　　那股邪惡的氣息，更是消失不見。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那遍體鱗傷的身體顯得格外單薄

　　米莉婭的身子晃了晃，并沒有停下太久，很快就再度邁著步子，蹣跚著向前走去。

　　因為有傷在身，她只是往前走了幾步，就開始氣喘吁吁。

　　天才此時從之前的驚訝中回過神來，急忙一步跨過去，攔在了米莉婭的面前，大聲道：“你別勉強自己了，你看你站都站不穩(wěn)?！?p>　　米莉婭抬起頭，表情雖然格外疲憊，臉色也蒼白得嚇人，但是一雙眼眸中，卻透出叫人心悸的認真和堅持。

　　她盯著天才看了片刻，直盯得天才心里陣陣發(fā)毛，緊接著突然伸手將天才向一邊推去，啞著嗓子道：“讓開，我必須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

　　話沒說完，身子一晃，眼看著就朝地上倒去。

　　天才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她，趕緊問道：“喂！你沒事吧！”

　　但是米莉婭對天才的問話毫無反應，身子倒在天才身上，往下沉著。

　　西嵐走過來，翻開米莉婭的眼皮看了一眼，無奈道：“她暈了。這丫頭也是夠倔的，我們先讓她休息下吧。”

　　廣場的后面不遠處，就是老舊的教會。

　　那些帶著黑色頭套的男人和祭司離開后，這里就顯得空蕩蕩的。

　　于是西嵐和阿羿在前，天才在后面背著米莉婭，一行四人走到破破爛爛的老教會里面。

　　點燃教會內的油燈，頓時一股煤油的味道彌漫開來，燈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四周斑駁的墻壁。

　　這個教會雖然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但是看得出來經(jīng)常有人使用，所以里面的陳設還算干凈。

　　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威脅后，西嵐招呼了一聲，便讓天才將米莉婭放到長椅上。

　　全身都是傷的少女，此時明顯是昏迷了過去，不過天才他們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讓她先躺著休息。

　　而他們三人也正好趁著現(xiàn)在這個功夫，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圍著油燈坐下來后，西嵐揮揮手道：“剛剛我檢查了一下，看來沒其他人了。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休息吧?！?p>　　天才點點頭，說道：“好的……前輩，你之前說這里是叫做佩什么帝國的地方……”

　　西嵐糾正道：“佩魯斯帝國?！?p>　　天才好奇問道：“為什么突然帶我們來這里？”

　　這一次不需要西嵐回答，阿羿開口說道：“可能覺得你的鬼手和卡贊瘟疫有關?！?p>　　天才眨眨眼，目光中滿是疑惑：“哈？”

　　阿羿看著他疑惑的樣子，忍不住吐槽道：“你歷史課只會睡覺嗎……卡贊就是佩魯斯帝國人?！?p>　　“卡贊？”聽到這兩個字，天才感覺自己心頭一動，目光中閃過一道精芒。

　　他記得很清楚，之前遇到阿甘左的時候，對方就問過他是不是患有卡贊瘟疫。

　　想到這里，天才的臉上出現(xiàn)了少有的認真和嚴肅。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雖然留意到了天才的表情變化，不過阿羿卻沒有停止敘述，繼續(xù)道：“佩魯斯帝國是德洛斯的前身，當時幾乎統(tǒng)一了大陸。那時有兩個人很有名?！?p>　　關于這段歷史，學渣天才自然完全沒有印象，所以此刻臉上滿是求知的渴望。

　　對于天才的反應，阿羿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反正現(xiàn)在也不著急做其它事情，于是他索性就給天才重溫了一下歷史課上的內容。

　　整理了一下思緒后，阿羿對天才說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阿拉德大陸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惡龍。

　　據(jù)說這只惡龍刀槍不入、還是不死之身，很多人因此喪命，甚至整個國家都一度陷入危險之中?！?p>　　說到這里，阿羿頓了一下，看向天才，顯然接下來要講述的，是天才更加關心的內容。

　　“后來帝國的大將軍卡贊，還有大魔法師奧茲瑪聯(lián)手才將那條巨龍封印，也因為這樣，他們成了人人稱贊的英雄，只是這樣的盛名也讓佩魯斯皇帝感受到了威脅………”

　　說出這段話的時候，阿羿特意加重了卡贊這個名字的讀音。

　　“后來呢？”天才此刻已經(jīng)聽得入了神，見阿羿再度停下來，趕緊問道。

　　說話之間，他的右手也不由自主按在了左臂上。

　　“后來?！卑Ⅳ辔丝跉?，繼續(xù)說道：“皇宮之中，來了一位神秘的女占卜師?！?。

　　這位女占卜師使用自己的水晶球，對皇帝做出了一個預言。

　　這是歌頌戰(zhàn)勝魔物的兩只豺狼的歌謠，而這曲歌謠會一直響徹在王座之上，年邁獅子的王國終會毀在豺狼的手上。”

　　阿羿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被天才打斷。

　　“我知道了。兩只豺狼說的就是卡贊和奧茲瑪吧，那個皇帝聽了這個預言就相信了？這也太隨便了吧，怎么說卡贊和奧茲瑪也幫他消滅了惡龍呀。”

　　“就是因為消滅了狂龍赫斯，所有人都在稱頌他們的事跡，這點讓佩魯斯的皇帝感到了威脅，再加上占卜師的挑撥，所以他才會選擇先下手為強，設計陷害卡贊和奧茲瑪。”

　　“權力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天才搖著頭感嘆道。

　　過了一會，見阿羿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的意思，似乎是在等自己發(fā)表什么見解，天才連忙催促道：“阿羿，你繼續(xù)講呀，別停！”

　　阿羿無奈撇了撇嘴，接著剛剛的敘述，繼續(xù)往下說。

　　“皇帝先是給卡贊安上叛亂的罪名。不過被卡贊發(fā)現(xiàn)了，他帶領自己的親信連夜逃離，但是路上遇到了奧茲瑪帶兵討伐自己。

　　原來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讓這個昔日的戰(zhàn)友負責追捕他。

　　兩個人見面真是百感交集啊，之前還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轉眼間卻要兵戎相見……

　　“沒想到阿羿講故事的時候這么話嘮啊，還聲情并茂，嘖嘖嘖”

　　當然這句感嘆，天才只敢在心里嘀咕，并不敢當面質疑。

　　“最后，在奧茲瑪與卡贊交戰(zhàn)時，皇帝的軍隊從后突襲，以叛國罪將二人一起逮捕。之后迎接他們的就是非人的折磨。

　　《阿拉德異聞錄》里說他們二人在帝國的地牢里受盡折磨。

　　奧茲瑪?shù)募胰巳珨?shù)遇害，戀人也被皇帝強擄為妃，自己還被挖了雙眼，遺棄到了東部海域。而卡贊因為皇帝懼怕他的力量，直接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流放到了斯特魯山脈。

　　后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反正再出現(xiàn)的時候，奧茲瑪變成了散播詛咒的惡魔，而卡贊到處附身，出現(xiàn)了卡贊瘟疫…”

　　這是一段充滿悲傷情緒的歷史。

　　說完之后，阿羿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轉身面對燈火，沒有再多開口。

　　可能因為兩人的遭遇實在過于悲慘，天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覺得忽然有點同情奧茲瑪和卡贊。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

　　此時這只左手明明和平時一樣，鬼神縛也表現(xiàn)得一切正常。

　　可是就是覺得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他回憶了下剛剛阿羿的敘述，想到卡贊，腦海里不禁冒出了很多的疑問。

　　想著想著，他不禁抬頭看向西嵐問道：“前輩，難道我是被卡贊附身了嗎？所以你才帶我來這里？”

　　西嵐揉了揉凌亂的頭發(fā)，呃了一聲解釋道：“說啥傻話呢…你的手雖然是有點像卡贊瘟疫，但本質上差別大著呢。”

　　這個回答，讓天才不禁咦了一聲，表情越發(fā)疑惑。

　　阿羿也轉過頭來，看向西嵐，不解地問道：“那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西嵐擺擺手，安撫兩人道：“別急啊，我想找的人并非卡贊，而是奧茲瑪……準確地說，是跟奧茲瑪對抗的人。”

　　提到奧茲瑪這個名字，西嵐的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想到阿羿之前的講述，他也不禁嘆了口氣道：“說來奧茲瑪確實是個可憐人啊，一心為國，卻換來這樣的下場，難怪要把自己出賣給死神換取力量?！?p>　　說到這里，西嵐像是記起來了什么，打了個響指，看向天才道：“哦，對了，他也是使徒之一。剛剛阿羿沒說完整，后來奧茲瑪再出現(xiàn)的時候化身成了向人類復仇的混沌之神，到處散播血之詛咒，搞出一堆偽裝者，還整出了個惡魔軍團，想要消滅佩魯斯帝國?！?p>　　天才的嘴巴頓時都張大了：“原來他也是使徒?。俊?p>　　“是的。”西嵐點點頭道：“不過也因為這樣才有了圣職者。出現(xiàn)了惡魔軍團，當然也會有正義之師，率領這些圣職者和奧茲瑪對抗的就是后人熟知的“五圣者”了，其中就有圣職者一脈的開創(chuàng)者米歇爾，除此之外，另外四人是夏皮羅、信耶、沃夫甘、米蘭?！?p>　　說到這里，西嵐嘿嘿一笑，目光打量著天才，語氣輕松道：“你一定沒有想到，其實米歇爾也是使徒之一吧?！?p>　　“什么？”只聽騰的一聲，天才驚訝地直接站了起來，雙手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比起奧茲瑪是使徒，米歇爾的使徒身份，要讓他更加震驚十倍。

　　這一刻，他都禁不住瞪著西嵐，喊了出來，語氣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使徒…也會幫人類的忙嗎？”

　　西嵐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不過口中還是認認真真告訴天才：“使徒其實就是個稱號而已，他們擁有特殊的力量，但是這份力量本身并沒有正邪之分，關鍵還在于用的人?！?p>　　這一句話，瞬息之間，仿佛是一道光，驅散了天才和阿羿兩人心中那疑惑的陰影。

　　天才緩緩地坐了回去，口中喃喃道：“關鍵還在于用的人……”

　　阿羿的眉頭，此刻也緊緊皺起，顯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看到兩人的模樣，西嵐嘴角微微上翹。

　　剛剛那句話，他是故意說出來的，為的就是開導兩人。

　　在這之前，阿羿只是從歷史上知道使徒的存在。

　　歷史上關于使徒的描述，是將他們形容為給阿拉德帶來災難的惡魔，是邪惡的存在。

　　所以在經(jīng)歷過悲鳴洞穴的時候，意外得知自己力量來自于使徒希洛克，阿羿的心情就變得極為復雜。

　　自己的力量繼承自邪惡的使徒，那自己會不會就代表著邪惡？

　　這個問題，阿羿雖然一直沒有說出來過，但是心里面卻是無比糾結。

　　至于天才，他雖然對使徒一無所知，但是卻懼怕自己身上的力量，認為它是邪惡的，是會帶來災難的，所以在面對自己左手的變化時，天才總是有著嚴重的抗拒心理。

　　但是剛剛西嵐的一席話，讓他們對力量有了新的思考。

　　見兩人此時都露出思索的神色，西嵐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已經(jīng)起到了作用。

　　他想了想后，又對天才道：“好了，說回正題。我們這次找的米歇爾據(jù)說有著看穿真相的能力。如果他愿意幫忙，說不定能查清你左手的秘密?！?p>　　天才眨著眼，下意識重復著西嵐的話：“我這只手的秘密……”

　　猛然之間，他身子一震，反應了過來，頓時再度站了起來，拔腿就要往外走，口中還在大聲道：“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出發(fā)去找那個米歇爾吧！對了，他在哪?。俊?p>　　阿羿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淡淡道：“米歇爾可不是你想見就見得到的人，他是對抗奧茲瑪?shù)氖ヂ氄哕妶F的領導者?！?p>　　天才頓時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阿羿，苦惱地抓著頭發(fā)：“??！他地位這么高?。磕窃趺崔k??？”

　　西嵐忍不住笑著指指他道：“你這腦子是擺設嗎？偶爾也動一動啊，都說了圣職者軍團，讓他們幫忙引薦啊?！?p>　　天才繼續(xù)疑惑：“那圣職者軍團的人在哪啊？”

　　西嵐看向昏迷著的米莉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p>　　順著西嵐的目光望去，天才頓時眼睛一亮：“你說米莉婭就是？”

　　西嵐點點頭，很篤定地說道：“沒錯，你看這小丫頭脖子上戴的十字架，還有武器，她應該就是圣職者軍團的一員?；蛟S我們可以通過她找到米歇爾……”

　　西嵐說到一半，米莉婭身子微微一顫，閉著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

　　似乎是因為蘇醒，從而感覺到了身上傷口的疼痛，她眼神閃了閃，喉嚨里發(fā)出嗚的一聲呻吟。

　　天才趕緊走過去，關切道：“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米莉婭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天才，然后用胳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眼前天才他們三個人，讓她記起了之前的事情。

　　但是她的腦子此刻依舊亂哄哄的。

　　用手捂著額頭，冷靜了一下后，米莉婭才重新看向三人問道：“這里是……我到底怎么了？”

　　西嵐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小丫頭，你叫啥啊……”

　　米莉婭說道：“我……叫米莉婭?！?p>　　西嵐點點頭，站直了身子，目光打量著對方道：“哦，米莉婭，你剛才暈倒了，身上都是傷還要死撐。這附近也就這里能休息，所以我們就把你送過來了。”

　　米莉婭露出恍然的神色，喃喃道：“這樣啊……謝謝各位的照顧?！?p>　　說完，她咬了咬牙，艱難挪動著身子，想從長椅上站起來。

　　可是雙腳剛剛踩在地上，身體就因為完全使不上力，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膝蓋著地，同時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疼得米莉婭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差點再度摔倒。

　　看她這個樣子，西嵐不禁皺了皺眉頭：“喂，小丫頭，我不曉得你在急什么，但你這樣子就別勉強了?！?p>　　米莉婭卻是用力搖了搖頭。

　　可是掙扎了一下后，卻依舊沒有力氣站起來。

　　天才走過去，將她攙扶著坐回椅子上，然后看著對方，表情認真道：“我問個問題，那些想殺你的黑頭套集團是‘偽裝者’嗎？”

　　米莉婭搖搖頭道：“不是的，他們是跟偽裝者對抗的人?！?p>　　天才不由一愣，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又繼續(xù)追問道：“那他們干嘛想殺你？”

　　米莉婭身子一僵，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恢復了少許力氣，站了起來，低聲道：“這個和你們無關?！?p>　　說完之后，就搖搖晃晃往前走。

　　西嵐在她身后，抱著胳膊，抬起下巴問道：“你想去哪兒??？”

　　米莉婭的步伐沒有因此停下，一邊回答西嵐的問題，一邊說道：“這附近就是戰(zhàn)場……我的伙伴們還在同偽裝者戰(zhàn)斗，我必須去幫他們……”

　　西嵐嘴角揚起，露出一絲笑容，聲音飄到米莉婭的耳朵里，仿佛帶著一股魔力：“正好！我們也可以去幫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