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張為久重新回到宣京。他這回出門前說要去京城西北的和州玩,前前后后也就出門七天時間,對于一個“旅游達(dá)人”而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倒也沒人多心。
回京后的第三天子夜時分,他先給睡在外帳的勸書施了個昏睡法,就悄悄出了房門,駕起行天舟,飛天而起,向著皇宮紫宸宮飛去。
經(jīng)天翼雖然方便,但一旦用起來,又是烈風(fēng)、又是紫焰,動靜有點大,不適合在夜晚的城市中使用。
從他王府所在的永延坊出來,向西穿過東宮上空,就是皇宮紫宸宮,直線距離也就二三里,眨眼便到。
他從千丈高空徑直飛到瑞麟殿舊址旁的鑒池上空停住,先取出那個同心石人偶看了看。
當(dāng)日水云寒剛剛將這個人偶做成的時候,就是個裹著幻獸皮的石雕,但如今再看這個人偶,眼中已然有了眼神,法力操控之下,還能做出簡單的行走坐立等動作,只是很死板生硬。
不過這東西是用來蒙騙陣法,而不是用來蒙騙人眼睛的,所以外表具象反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氣息。
確認(rèn)人偶正常,他才將其收了起來,又取出一張銀色符紙貼在自己身上,這是水云寒煉制的能助他抵擋靈壓的法符。
最后再穿上明日甲,做好了這一系列準(zhǔn)備后,他將行天舟收起,換了那個小得多的梭板飛行法器,降落下去。
降落到距離水面約十丈高的地方,他將梭板一收,在空中翻個身,頭下腳上,就朝著水面急墜而下。
此時臨近月末,月光暗淡,鑒池周圍又沒什么燈火,羽林衛(wèi)守衛(wèi)的重點也是旁邊的瑞麟殿舊址,而非鑒池,所以只要不弄出大的動靜,速度足夠快,倒不用擔(dān)心被人發(fā)覺。即便哪個侍衛(wèi)偶爾看見一眼,也只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看見只大鳥飛過之類的。
下墜到距離水面約一丈的地方,他雙手下探,左手打出一到法訣落在水面上,水面就無聲的往四周蕩漾開去,中間凹陷下去了一個徑約一米的漩渦。
同時那個人偶又出現(xiàn)在了他右手中,他手抓著人偶的一只腳,就將人偶頭下腳上、悄無聲息的塞進(jìn)了漩渦中,自己緊隨其后,放開神識緊盯著四周。
人偶進(jìn)入漩渦的剎那,湖畔柳樹中的某些棵忽然齊齊無風(fēng)搖晃了一下,同時神識就覺察到有一股靈力從四面八方順著水面?zhèn)鱽恚Q劬偷搅虽鰷u四周,全都沖到了人偶身上。
頓時張為久就感覺自己腦海中某處微微震蕩了一下,而人偶眼中的眼神則又消失了,重新變回了一個石雕。
不過張為久緊隨人偶之后,也就此入水了,再無異常。只是在他雙腳縮入水下的時候,水面合攏,發(fā)出“嘩啦”一聲輕響,就蕩漾著回復(fù)了平靜。
水并不深,大約也就一丈多,到了水中,張為久將人偶收起,人也到了水底。
水底是一層淤泥,他直直墜了進(jìn)去——在法力催動下,明日甲有避退五行的功效,隨著他身體的下落,會將淤泥向四周排開,就像給他開辟出了一條剛好夠他身體通過的隧道似的,他通過之后,又重新復(fù)合起來。
筆直穿過了大約六七丈深的淤泥、土壤,土中開始出現(xiàn)巖石,巖石越來越多,又下鉆了不知多深,周圍已經(jīng)全都變成了巖石。
在巖石中繼續(xù)下鉆了片刻,面前一空——終于鉆進(jìn)了一條空曠的甬道中。
他稍微觀察了一下,這甬道寬、高都各約一丈,就是直接在巖層中開鑿出來的,左側(cè)不遠(yuǎn)處就是盡頭,被夯土封死了。按方位推算,那兒應(yīng)該是在瑞麟殿舊址正下方,應(yīng)該是從前的入口所在。
而右側(cè)甬道則成弧形蜿蜒向下,他不敢有絲毫耽擱,就施展輕功順著右側(cè)甬道疾行下去。
他最多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銀色法符雖能抵擋那件寶物的強大靈壓,但是其內(nèi)法力也消耗的相當(dāng)快,而一張符紙又儲存不了太多法力,最多能維持一個時辰。如果法符法力耗盡,他還不能返回地面的話,就會被靈壓死死壓在地下,連個救的人都沒有,必死無疑。
順著甬道向下疾行片刻,他就覺察出來了,這條甬道是一圈圈的螺旋通往地下。
疾行了約有一刻,還不見到底,他心中暗暗驚訝,究竟有多深、通向哪里?。?p> 以他如今的輕功疾行速度,如果在平地上的話,一刻時間,至少也能行出十里了,就算在弧形甬道中慢些,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有七八里了。
又順著甬道下行了約一刻,就感覺甬道中越來越熱。拐過一個彎,就見前方有紅紅的火光。順著下去,再轉(zhuǎn)過一個彎,前方已到盡頭。
一眼望去,盡頭處是一個數(shù)百丈方圓、七八十丈高的巨大石廳,地上正中有個徑約五十丈的圓形大池子,池中噴吐跳躍著數(shù)丈高的赤紅地火。
地火池正中上方漂浮著一只巨大的怪鳥——鶴頭、鴿頸、鵑身,鷹爪翅、雀尾,渾身赤羽,赤羽之上騰著赤炎——十大真靈中的火之陽靈朱雀!
這只朱雀高約三丈,雙翅展開作飛翔姿態(tài),翼展至少七丈。但雙目呆滯,一動不動,只是在地火池上方緩緩旋轉(zhuǎn),似乎是個死物。
地火池中噴吐出的地火燒到朱雀身上,似乎就被它身上的赤羽吸收了。
而朱雀身上赤羽上升騰起來的火焰,則又燃燒著它頭頂上方的一件東西——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晶圓球。
張為久一下就覺察出來了,那件散發(fā)出強大靈壓的寶物,正是這個水晶球。
遠(yuǎn)遠(yuǎn)看去,水晶球中同樣充盈著火焰,而在火焰中間,若隱若現(xiàn)的,還能看到一個指頭大小的人,似乎正在沉睡。
他站在石廳門口,放出神識仔細(xì)探查了一番石廳中,確定除了那只朱雀之外,再無其他生靈。而那只朱雀也似乎更像是一個標(biāo)本,并非活物。
不過他也沒貿(mào)然闖進(jìn)去,反而又順著甬道往回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