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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心門

013米露

兩道心門 熱水和饅頭 3109 2020-04-30 00:03:26

  監(jiān)獄不大,一共兩個監(jiān)區(qū),關(guān)押的服刑犯人也比較單一。

  劉曉東坐在探視區(qū)的椅子上,緊盯著對面的那道隔離門。

  不一會兒,獄警帶出了一名服刑人員。

  犯人二十多歲,中等個頭,有些精瘦,手臂上有處文身。

  在他與劉曉東對視時,眼神里顯了些復(fù)雜,隨后主動打了招呼,“劉警官?!?p>  “還記得我?”

  “記得一些?!?p>  犯人語氣很平淡,答話也有些機(jī)械。

  至少目前來看,他并不愿與劉曉東交談太久。

  “快出來了吧?”

  “有沒有復(fù)發(fā)過?”

  劉曉東以眼神示意至犯人腹部。

  對方卻避開了他的問話,下意識地摸了下鼻尖。

  “劉警官,你救過我這事,我認(rèn)!”

  “把我送進(jìn)來這事,也忘不了?!?p>  “但一碼歸一碼,我高波能分得清。今天找我是因為什么案子,你直說就行!”

  “我要是知道,全告訴你。要是不知道,也別再找我了?!?p>  高波說話間隙,劉曉東遞了根煙給他,是徐陽的玉溪。

  至于他說的救命一事,是三年前。

  2000年10月9日,江北分局接到警情,北郊長途汽車站發(fā)生持刀傷人事件,劉曉東帶隊出現(xiàn)場,并抓獲持刀者,張平。

  起因也很簡單。

  10時許。

  高波帶人到紅利早餐店收取“經(jīng)營費”,被店主張平拒絕。

  二人發(fā)生言語沖突后,由推搡演變?yōu)槌中刀窔?p>  打斗過程中,高波被張平連捅兩刀。

  劉曉東趕至,將倒在血泊的他送往醫(yī)院搶救。

  事后判決,高波獲刑四年,張平獲刑七年。

  只是如今的高波,經(jīng)過勞動改造和政策教育,已經(jīng)褪去了當(dāng)時的那股莽撞勁兒。

  劉曉東本想盡量繞開這茬舊事。

  畢竟,今天是他出獄的日子。

  “我剛才看過探監(jiān)記錄。”

  “上個月,張成來找過你。”

  “他與張平是什么關(guān)系?跟你說了什么?”

  劉曉東的問話,在高波的意料之內(nèi)。

  但他瞬間的神情變化,先是微怔,再是惱怒,還是被劉曉東捕捉到了。

  “是張平的哥哥?!?p>  “我托人查過他,是個醫(yī)生,執(zhí)照已經(jīng)被吊銷了!”

  “本來沒打算跟他們算舊賬,既然他來找了我,我也沒必要避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自衛(wèi)嘛!這不是他弟弟教的嗎!”

  高波瞟了一眼獄警,毫無顧忌。

  話里的意思也很明顯,張成一直在等他出獄,目的是給弟弟復(fù)仇。

  甚至今天下午,就可能對他下手。

  劉曉東當(dāng)即給徐陽發(fā)了條短信,“往市區(qū)的路上,就近找個地方隱蔽,盯著羊腸村來的人?!?p>  隨后問到重點,“張成身邊有個人,叫田新,聽力不太好,知道這人么?”

  “不知道!”

  高波將煙屁股捻在煙灰缸里,順勢仰在座椅靠背,回答的很干脆。

  劉曉東對視過去,判斷他不像說假話,便也沒追問下去。

  “行,沒別的事了。”

  “自己小心點!”

  高波不屑的瞟了一眼劉曉東,未置可否,徑直起身,隨獄警進(jìn)了隔離門。

  劉曉東從監(jiān)獄出來,再與徐陽碰頭時,大約16:15。

  “確定了?!?p>  “羊腸村那個醫(yī)生,叫張成,是三年前一犯人的哥哥?!?p>  “里頭有一個,叫高波,馬上要釋放了。”

  “張成的人應(yīng)該會在路上堵他?!?p>  徐陽沒接話。

  二人都清楚,田新已經(jīng)脫了身,短時間內(nèi)很難再出現(xiàn),要想再次找到他,只能從張成下手。

  17:20。

  高波走出監(jiān)獄大門。

  因沒有親屬接他,便步行到路口,打了輛出租車。

  隨后,一輛金杯面包車跟了上去。

  劉曉東與徐陽也趕緊動了身。

  在出租車?yán)@下東環(huán)立交時,金杯車加足馬力,搶先別了上去。

  高波反應(yīng)很快,奪門而出,往立交旁的廢棄修理廠鉆。

  最先跳下金杯車的是“海哥”,隨后涌出來六個人,手持棒球棍,立即追了過去。

  劉曉東與徐陽并未停車,臨時變道,繞去了修理廠的出口方向。

  “跑??!”

  “怎么不跑了!”

  一伙混混追上去時,高波已經(jīng)抓了把趁手的破扳手。

  他也沒吭聲,只死死地盯著對方。

  不用判斷也知道,對方是張成的人。

  “海哥”上前知會了一聲,“趕緊弄走!”

  一伙人便圍了上去,與高波廝打在一處。

  只是懾于扳手的威力,誰也沒玩命上。短時間內(nèi),高波倒也沒吃虧,反而放倒了對方一人。

  雙方混戰(zhàn)的間隙,“海哥”覓到機(jī)會,用麻繩套住了高波脖頸,反向?qū)⑺盏埂?p>  順勢拖出去三米遠(yuǎn)。

  還在暗處的劉曉東與徐陽,見不能再袖手旁觀,趕緊沖了出去,麻利地將幾個混混放倒。

  一齊控制住了“海哥”。

  掙脫束縛的高波,朝躺在地上的混混連踹數(shù)腳,憋著火氣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破扳手。

  “劉警官,又是你救了我,咱們的賬,平了!”

  “蹲了三年多,我也學(xué)了不少你們的規(guī)矩?!?p>  “這人企圖謀殺,好辦!”

  “要么你拷起來,帶回去處置!要么交給我,我處置!”

  高波晃了晃手中拎的扳手。

  劉曉東將計就計,起身交涉前,先拷住了“海哥”,再給徐陽遞了個眼色。

  徐陽心有靈犀,趕緊把“海哥”拉到了汽修廠里處問話。

  “田新與羊腸村有什么交集?”

  “沒啥交集,他和成哥本來就認(rèn)識。這次住我們那兒,就是來避避仇,順便養(yǎng)傷?!?p>  “海哥”很配合,他也知道,一旦自己被交給高波,將面臨更痛苦的折磨。

  畢竟對方是蹲過獄的人,什么手段都見過,也能下狠手使出來。

  倒不如配合警方辦案。

  “平時他有什么生活習(xí)慣?”

  “不怎么出門,跟外面那些兄弟也不怎么交流,只喜歡看電視,大多看情感劇。”

  “有什么人際交往?”

  “他?他沒什么人際交往!以前有個相好的,對方還不怎么喜歡他!”

  “這個相好的,說詳細(xì)點!”

  “那女的,在大池片區(qū)的迷羅酒吧工作,其實就是陪酒的!那天還是我?guī)サ模 ?p>  徐陽頓時嗅到了突破口,狠瞪了“海哥”一眼。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無論出身高貴還是貧賤,古往今來,多少人折在色上。

  “海哥”經(jīng)常沉浸在燈紅酒綠中,自然也不差事,趕緊向下說了去。

  “去年下半年,具體幾月確實記不住了。”

  “那天我?guī)Я藥讉€兄弟去迷羅玩,在路上碰見的田新,就拉著他一起進(jìn)去了?!?p>  “當(dāng)時他還在做快遞員的工作?!?p>  “兄弟們安排了幾個姑娘陪酒,他看上的那個,叫米露。”

  “那姑娘,臉蛋一般,也沒什么身材,穿的還嚴(yán)實,兄弟們都笑他不會找?!?p>  “海哥”說的很得意,似是忘了自己的處境。

  可徐陽并不關(guān)心這些,臉蛋和身材,在他眼里,遠(yuǎn)不及線索之萬一。

  他只想搞清張霞的死亡真相,進(jìn)而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

  “沒讓你說這些!重點說米露的特點!”

  徐陽怒了一聲。

  “海哥”見眼前這警察只認(rèn)案子不認(rèn)人,便收了興致,無奈的瞥了瞥頭。

  “那姑娘,頭發(fā)燙過,打著卷,發(fā)梢在脖子的位置?!?p>  “長的比較清秀,眼睛也不媚,沒什么辨識度?!?p>  “酒量倒不錯!”

  “聽兄弟們說起過,田新和那姑娘留了聯(lián)系方式,去找過她幾次?!?p>  說到這時,“海哥”壯著膽子窺了一眼徐陽。

  再橫了橫心,悄悄補(bǔ)了一嘴。

  “這姑娘具體住哪里,我還真不知道!”

  “警官要是有興趣,想找她...”

  “你可以把我放了,兄弟在這對天保證,今晚就能找著!”

  “我派人,把她送過來!”

  聽到這話,徐陽倒樂了。

  當(dāng)即起身,沖“海哥”就是一笑,滿眼寫著“成交”二字,十分鬼魅。

  只差當(dāng)場拿鑰匙解了他的手銬。

  “行!”

  “這建議好!”

  “你說!往哪兒送?”

  “晚上趁沒人,送我們局里怎么樣?”

  本來滿臉堆著笑的“海哥”,聽徐陽這么一說,笑容轉(zhuǎn)瞬即逝。

  隨后強(qiáng)行擠了擠眼睛,湊了上來。

  “警官,您真會開玩笑!”

  “那,你們局里,也不是辦事的正經(jīng)地方!”

  “再說了,對你也不好?!?p>  “咱換個地方,行不?”

  徐陽這才回過身,很自然地摸了根煙。

  “海哥?!?p>  “提議不錯!但我覺得...”

  “不行!”

  掏出打火機(jī)點著火的“海哥”,迎出的手還懸在空中。

  徐陽已經(jīng)神情嚴(yán)肅地去了外頭。

  幾個小混混整整齊齊,在墻下蹲作一排,劉曉東正給他們上著思政課程。

  “《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p>  “聚眾斗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徐陽環(huán)視了一圈。

  高波不在,估計已經(jīng)下了“小灶課”。

  修理廠外也駛進(jìn)了兩輛警車,是劉曉東打的報警電話。

  簡單交接后,二人也驅(qū)車駛離了修理廠。

  “套到新線索沒?”

  “迷羅酒吧,是個酒托,叫米露?!?p>  徐陽坐在副駕,順手向窗外彈了彈煙灰。

  “先去那邊找個餐館,吃了飯再去摸摸?!?p>  劉曉東話音才落,將將駛上高架橋的車子,“砰”的一聲,被側(cè)方來的貨車撞了個大轉(zhuǎn)身。

  貨車沒掛牌照。

  駕駛室坐了一人,戴著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

  帽檐下的半張臉十分平靜,正握著方向盤盯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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