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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易者

第112章 插科打諢

執(zhí)易者 月讀千江 4619 2020-10-16 19:58:30

  在肖娘的病房內(nèi)一共住著兩床病人,除了肖娘外,在另一張病床上躺著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大爺,他一直呈昏睡狀態(tài)。

  在老大爺?shù)牟〈才赃吺刈o著一名青年女性,像是他的家屬。這位女子梳著披肩小燙卷,身著一件黑色尼子的風衣。

  這位女子始終背對著肖娘,在那兒低頭玩弄手機,僅偶爾抬頭瞅一眼老大爺?shù)踽樀乃幩?p>  當穿著白大褂“醫(yī)生”離開病房之后,只見這位女子緩緩轉(zhuǎn)顧身來,對眼睛蒙著紗布的肖娘怡然地瞥去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的微笑。

  這位女子,正是刑偵大隊的外勤警員席容玲。

  席容玲當即用手機發(fā)出去一個信息。

  緊接著,房的門被推開。一名醫(yī)生和一名護士走進來,醫(yī)生手上拿著一本病歷夾,后面跟進的護士推著一部輪椅。

  他們來到肖娘的病沿。

  醫(yī)生對肖娘說道:“45號床的湯素梅,現(xiàn)在我們要對你做一個拆布前的CT檢測。”

  說罷,這名醫(yī)生一撇頭,示意那名護士上前幫忙把肖娘攙扶下床。

  肖娘一聽要去作檢查,她慌忙把窩中的老年手機和那張銀行卡塞進枕頭底下。

  肖娘坐于輪椅剛被送走。

  席容玲快速地從肖娘的枕頭底下取出那部老年手機,她用老年手機往自己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再把顯示出來的手機號碼轉(zhuǎn)發(fā)了出去。

  在腫瘤醫(yī)院圍墻外??恐惠v電訊車,車內(nèi)安裝有各色的偵訊儀器,刑偵大隊信息技術科科長梁弘艷帶著兩名技術人員正在車內(nèi)狹窄的空間里忙碌著。

  梁弘艷看了一眼手機中的信息,命令這兩名技術人員將截取的手機號碼進行同步監(jiān)控。

  大約過了有十多分鐘,肖娘被重新推回了病房。

  醫(yī)生對攙扶上床的肖娘說道:“目前的癥狀都很正常,你要多注意休息,下午就會有醫(yī)生過來給你拆解綁帶?!?p>  “謝謝你們?!?p>  肖娘借著躺靠的姿勢,手不自覺地去摸了摸枕頭底下的東西,發(fā)覺一切都還在。

  就在醫(yī)生和護士離開還不到兩分鐘,肖娘枕頭底下的那部老年手機響起,雖然手機調(diào)的是振動,但在寂靜的病房里動靜顯得仍是格外地大。

  肖娘連忙拿起手機接聽。

  “素梅姐,是您嗎?”手機里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我是瑞明呀。您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快告訴我,健兒現(xiàn)在怎么樣啦?”

  肖娘急不可耐地向電話中的男子進行發(fā)問。

  “他沒事,但要在里面呆上一段時間?!?p>  “多久?”

  “……三到五年吧?!?p>  “為什么會這樣?”肖娘顯得更加地激動,她對著手機叫喚道,“你們到底讓他做了些什么事?!”

  “姐,您別沖動?!?p>  “我能靜得了嗎?!毙つ锘氐?,“健兒是我唯一的牽掛,是我的命根子。他若有什么閃失,我湯素梅將有何臉面去見老肖?!”

  “姐。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睂Ψ侥凶右贿B地致歉,并又寬慰道,“我會托人找關系,確保他在里面平安無事,并盡可能地將他保釋出來?!?p>  “瑞明呀,你也不想想?!毙つ锇г沟?,“健兒他進去過那種地方,以后要面對的社會壓力有多重?他馬上面臨著娶妻生子,這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多大的陰影?你這不是把他給毀了嘛!”

  “姐。是我錯啦?!?p>  “你告訴我?!毙つ餆o奈地調(diào)整了一個報怨的心情,對男子問道,“動用健兒,是不是苦雨先生的主意?”

  “這還真不是苦雨先生的主意?!蹦凶恿ⅠR解析道,“是健兒剛巧在唐城茶樓上班??嘤晗壬€不知道健兒是肖大哥的兒子,為此,他還曾對我哥瑞康下達滅口的指令。”

  “是誰選的地址?”

  “是瑞康。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健兒的身份?!?p>  “我們老肖家到底觸犯了哪路的神仙?我們想過一份安定平談的生活咋就這么難呢?”肖娘悲憤萬分,“你告訴苦雨先生,誰敢動健兒,我湯素梅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姐,您放心。我和我哥也絕不答應的。”

  “事已至此,你們兄弟倆多擔待?!毙つ镎f著,轉(zhuǎn)念把話題岔開,低聲問男子道,“你進到病房時,是不是見到臨床有一老一小,兩個人?”

  “是呀,怎么啦?”

  “既然健兒是幫你們做事被逮進去的,你們又沒有歸案,那警方對我肯定會有所布控與監(jiān)視?!毙つ镙p聲分析道,“你進到病房時,那邊上的女子,她有沒有戴眼鏡?”

  “……她?”電話中的男子想了想回答說,“她沒有戴眼鏡?!?p>  “在你離開之后,我就被推去了CT間?!毙つ镲@然格外地冷靜,淡淡地說道,“瑞明,你知道的……”

  席容玲聽得湯素梅正在通風報信,她便一躍而起,靠身上去一把將湯素梅手中的電話奪走。

  席容玲按住手機中的拾音孔,放到自己的耳朵里,只聽到對方男子不斷地呼喚:喂,喂……姐,發(fā)生什么事啦?

  幾秒鐘過后,對方男子意識到不祥的勢頭,迅速將電話掛斷。

  席容玲查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fā)現(xiàn)對方男子用的是公用電話打過來的,看得出,此人的反偵查能力相當強。

  不一會兒,從病房外進來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他們動作嫻熟地將肖娘從病房里接走。

  ……

  這一天的早晨風和日麗,有兩輛小車一前一后魚貫穿過密林,跨過高架橋梁,繞上山崖掛壁的公路,最后馳進了一處叫雷公湖的景區(qū)。

  兩輛小車停在了景區(qū)的停車場,大家陸續(xù)從小車里出來。

  打前一部車里,出來的是林姨、馮媽和張勝橋;后面一部車里,走出來的是魏有源、艾曉雨、孫然然,而駕駛室出來的是殷瑞敏。

  他們剛一下車,就有兩名景區(qū)的服務員快步前來,接手搬運行李。

  一行人徒步走向離停車場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林姨在酒樓門口駐足,轉(zhuǎn)身問道:“大家回頭看看,這地里的景致如何?”

  眾人一齊回頭眺望,原來距酒樓約五十碼之外就是雷公湖。

  一眼望去,陽光下的湖水尤如一面蔚藍色的鏡子,伴著微風輕輕地梳洗著堤柳與遠山的倒影。天空中,成群結(jié)隊地飄來朵朵白云,嬉戲成湖面上一尾尾快樂的游魚。

  “這兒真的很清爽?!瘪T媽看過之后,撫掌感慨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么藍的天空啦。感覺這兒連空氣都與佳都市的不一樣。要我說,除了清源鎮(zhèn),它算是我見到過最是中意的地方!”

  “媽。有您這般作比較的嗎?”殷瑞敏聽了不免挖苦道,“說得好像我們都沒去過清源鎮(zhèn)似的?!?p>  “怎么?我一提清源鎮(zhèn),你就不高興啦?”馮媽剛要發(fā)飆,又立馬意識到大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散散心,不便直面怨懟殷瑞敏。所以,她先是看了看艾曉雨,然后才對殷瑞敏說道,“敏敏,你還年輕呵。有的地方雖是漂亮,但只適合匆匆地瞅上一眼;而有的地方看著不怎么起眼,卻能讓人幸福地生活一輩子,念它一輩子?!?p>  “媽,您說得太好啦。”魏有源毫不遲疑地夸贊道,“我感覺您不像是在說什么地方,而是在借事喻人。很精辟!”

  殷瑞敏一撅嘴,輕蔑地從牙縫里蹦出一句:馬屁精。

  艾曉雨與孫然然相視一笑。

  “你們呀,一開腔就拉起了敵對的陣營?!绷忠桃残α诵Γ叽俚溃骸白?,我們進去拿房卡?!?p>  等走進酒樓,林姨又讓大家細心觀察這兒的環(huán)境與服務,說是過后她要做一份行業(yè)調(diào)查報告,到時請大家?guī)退峁┮恍┧夭呐c建議。

  一旁的魏有源聽了不覺心生慚惻,他想,自己終日無所事事,而林姨一大把年紀卻還在為集團的事操勞打拼,礙于艾曉雨和孫然然在跟前,魏有源不敢吱聲。

  大家拿到房卡,回到各自的房間整理衣物,稍作休息之后又到酒樓的餐廳用過午餐。

  午后,馮媽在眾人的裹挾與慫恿之下登上一艘游船去觀光,而林姨單獨把魏有源留了下來,邀他到臨湖的戶外露天平臺的一張木桌旁就坐。

  魏有源知道,林姨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一名服務員過來給他們沏好茶水,轉(zhuǎn)身離去。

  “我記得曾經(jīng)跟你提到過,我們集團的業(yè)務將要向文化旅游與休閑觀光的方向發(fā)展?!绷忠涕_門見山地向魏有源介紹說,“今天,我們過來就是一次實地的考察,當然,也是一次業(yè)務的洽談。”

  “業(yè)務洽談?”

  “對。我已經(jīng)與對方約好了時間?!绷忠烫鹗滞罂戳丝词直?,對魏有源說道,“嗯,還有十多分鐘客戶就會過來。在此之前,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我對這方面一竅不通?!蔽河性匆荒樋嘈?,反問道,“姨,我們有必要這么拼嗎?”

  “生意場上如激流行舟,你要是不努力,別人的破風之浪就會打在你的船舷上。”林姨知道魏有源是在體恤她,怕她太過勞碌,為此她婉然笑道,“再說,我們得給曉雨一個開疆拓土的機會,讓她徹底走出破家敗產(chǎn)的陰影?!?p>  “我既不想您受累,也不想她辛苦?!?p>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與世無爭的?!绷忠萄疣恋?,“你可不能把你自己的思想理念強加給曉雨呀。一家企業(yè)撐起的不單單是企業(yè)家自身的腰板與榮耀,它還有企業(yè)家背后千百個員工家庭的仰仗與寄托。每到年終,我會帶上幾名集團的管理人員,到抽選出來幾戶有困難的員工家里進行走訪。起先,我只是想把集團大家庭的溫暖帶給他們,但后來,我反而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一股面臨的困境所亟待解決的需求與渴望,這種力量鞭策和激勵著我們這些集團決策者的責任心。一個企業(yè)欣欣向榮的美好愿景,是我們每一位在崗人員的共同夢想,我們沒有理由不為之努力和拚搏?!?p>  “姨。您真是太辛苦啦?!?p>  魏有源沒想到,林姨的思想變化會有如此之大,這或許是一名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所必備的潛質(zhì)吧。

  “我不辛苦。我要的是你的表態(tài)?!?p>  “我舉雙手贊同?!?p>  “好?!绷忠厅c頭回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打理家業(yè),其實,我是在為集團的所有員工謀求他們應得的福利。所以,你不用謝我,相反,我得好好地感謝你,感謝你為我提供了這么好的一個平臺,使我有機會為更多的人效勞?!?p>  魏有源溫恭地回道:“但您也不能太過操勞。”

  “所以呀,我現(xiàn)在想把曉雨給帶進來幫忙?!绷忠萄劬χ倍⒆∥河性葱Φ溃澳悴粫磳Π??”

  “只要她自己愿意,我不反對?!?p>  “那就好?!?p>  林姨說罷,她把目光投向了平臺的曲廊。

  這時,一名年過不惑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推著一部輪椅朝他們這邊過來,在輪椅上坐著一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

  兩名男子邊走邊輕聲私語。

  那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年齡也就四十五六歲左右,卻滿頭花白的頭發(fā),身著一套深灰色中山裝,戴著一副墨鏡和一雙白色手套,身子裹得很嚴嚴實實,即便如此,他的膝蓋上還掩了一張薄毯。

  魏有源注意到這輪椅上的男子,他回話與點頭的表情幅度非常輕微,給人一種威儀凜然的穩(wěn)重感。

  林姨見了,立馬恭謹起身。

  見此狀況,魏有源只能隨同離座。

  “阮先生。下午好。”林姨先是低頭向輪椅上的男子親切地問候了一聲,然后又一面忙著讓座,一面向推輪椅的男子問候道,“解先生,您歇一歇,這邊坐吧?!?p>  服務員過來上茶。

  “源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痹诼渥?,林姨又對魏有源說道,“這位是阮先生。這位是……”

  還未等林姨開口提及自己,推輪椅的男子率先向魏有源伸手致禮,自我表白道:“我叫解正陽。你就叫我解哥吧。”

  林姨只好連忙補充道:“解總,現(xiàn)在是金拓集團的董事長?!?p>  魏有源頓時聯(lián)想到,原來此人就是金拓集團改旗易幟后的新任董事長,他連忙回敬道:“解總,久仰大名。”

  解正陽開懷笑道:“不敢當。倒是您魏經(jīng)理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呀?!?p>  解正陽所說的“魏經(jīng)理”,是指魏有源在巽食集團所掛的拓展部經(jīng)理一職。這看似簡單的一句客套話,頓時讓魏有源預感到對方之來頭不小。

  “你們都坐下來聊吧?!陛喴紊系娜钕壬蹇拼蛘煹溃皠e光讓我一人坐著?!?p>  大家相視一笑,分別入座。

  魏有源一面觀察著大家的神情,一面在內(nèi)心揣測林姨所說的“業(yè)務洽談”,究竟指的是什么?

  “這一次,阮先生能親自來過,著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绷忠毯杖灰恍Φ?,“看來這雷公湖的風,可真是有靈性?!?p>  “現(xiàn)在呀,我是什么風都惹不起?!比钕壬猿暗?,“你們瞧瞧我,渾身成了密不透風的墻?!?p>  “少……先生臨來之前,特意找出了這件多年前定做好的中山裝?!苯庹纪嘎墩f,“我是很少看到先生像今天這般的鄭重其事?!?p>  “我這人一穿上新衣服就感覺有些不自在,更經(jīng)不得你們在我身上指指點點?!比钕壬普喌?,“別因為我而耽擱了你們聊正事。這樣吧,源源……”

  魏有源聽得阮先生叫自己的小名,他先是一愣,但馬上作了回應。

  阮先生指了指平臺外的一條沿湖小道,只顧繼續(xù)對魏有源說道:“那邊的風景不錯,你推我過去走走。就讓他們兩人在這兒談論一些煩人的瑣事吧?!?p>  在魏有源起身之前,林姨給了他一個遵從照做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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