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拎著一紅木飯籃推開了小涵的屋門。
“表少爺好!”小涵低著頭行了一禮。
“好!好!好......”王秀色瞇瞇的打量著小涵,伸手便向她的腮間而去。
小涵嚇得連連后退。
“怎么了?不舒服?”
“沒......沒......沒有......”小涵連連搖頭。“奴.....奴婢才十三歲......”
王秀淫笑著向她走去。
“那又怎樣?生這么好看!”
小涵尖叫了起來。
“別......別叫?!蓖跣慊琶ν说搅碎T口,低聲求饒?!皠e......別叫,本少爺不碰你了,不碰你了!爹說你伺候表妹辛苦了,給你做了頓好吃的。你趁熱吃,本少爺走了,本少爺走了!別叫!千萬別叫!”
小涵打開飯籃,一股濃濃的香氣撲面而來。她從小到大粗茶淡飯習(xí)慣了,見到飯籃里的燕窩鮑魚,不由的直咽口水。
“咚咚咚!”
幾記敲門聲傳了來,陸清以為又是那王員外,沒有理會。
“恩公!睡了嗎?”
見是小涵,陸清打開了門。
只見她雙腮紅撲撲的低著頭,手里拎著一個紅木飯籃。
“恩公!這個給你!”
她剛說完便將飯籃一放,紅著臉跑了。
陸清打開飯籃,見到里面滿滿的燕窩鮑魚,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遠(yuǎn)去的小涵,心間莫名的感動。
愁緒壓心,一天沒吃東西了,看到小涵送的飯菜,確實也餓了,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一陣刺痛遂就從腹中涌來。
“小涵?怎么會?”
陸清踉踉蹌蹌來到小涵門前。
屋內(nèi)小涵滿面通紅蹲坐在床上,懷中緊緊的抱著枕頭,將臉貼在枕頭上。
“小涵?”
小涵聽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以為是出現(xiàn)幻覺了。
“小涵......小涵?”
又聽到陸清的聲音,小涵這才確定不是她的幻覺,想要開門卻又不敢。
“嘩啦!”
門被掀開了,陸清噗的一聲撲倒在了地上,扶著門扇又緩緩站了起來,只覺腹中愈加陣痛。
小涵見了,連忙下床。
“恩......恩公喝多了嗎?”小涵關(guān)切的問道?!芭具@就沏茶給您解酒!”
“那......那個飯籃是誰送的?”
“是......是......表老爺托表少爺送的?!毙『f著顏間紅云更濃,一顆心砰砰砰的仿佛都要跳出來了?!芭緩臎]有收到這么貴重的東西,恩公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為報......”
陸清強忍著腹中的刺痛,微微一笑。
“小涵,謝謝你,那飯菜很美味。以后收到什么好吃的,千萬不要吃,不早了,你早點休息?!?p> 小涵紅著臉低著頭,點了點頭。
“奴婢知道了,再收到好吃的,奴婢一定給恩公。恩公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
陸清聽了,愈加氣氛,踉踉蹌蹌的便出去了。
小涵想要出去扶他,卻心跳的厲害,不敢再向他邁出半步。
“嘩啦!”
陸清一腳踹開了王仁的屋門。
王仁正坐中堂,見到他杵著劍搖搖晃晃的樣子,心下已知。
“你為什么要害小涵?為什么?”
“她知道的太多了!”王仁冷冷道。
“我要你的命!”
陸清剛拔劍欲要刺去,撲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你.....你這個......”陸清滿眼殺意,惡惡的盯著王仁。
“來人!把他關(guān)起來,讓他自生自滅?!?p> 黑暗的牢獄中沒有一絲光亮,陸清躺在冰冷的地上,渾身的知覺一點點的散去。
大堂之內(nèi),王仁閉目正坐中堂,等待著王秀回來。
“孩兒拜見爹!”王秀一瘸一拐進(jìn)了大堂,顯得格外高興?!岸嫁k妥了!”
王仁閉目點點頭。
“去把你表妹叫來!”
王秀笑嘻嘻的應(yīng)了一聲下,一瘸一拐急匆匆的往玉嫣房中去了。
“咚咚咚!”王仁敲著門。“表妹!是我,表哥!”
玉嫣緩緩打開門,雙手抓著兩片門扇,擋在門中央。
“表妹!跑了一路,渴死我了,先讓我進(jìn)去喝口水!”
王秀笑嘻嘻的在玉嫣身間上下打量著。
“那邊便有一口井,表哥盡可喝口夠的!”玉嫣說著便要掩門。
王秀趕忙推住門扇。
“表妹這可就見外了?!闭f著手便向玉嫣的粉腮而去。“再怎么說咱們也是夫妻!”
玉嫣慌忙向屋里退去,一時只覺得心里苦楚,眼角不由泛起了淚花。
“不如今夜咱們就......”
王秀說著向玉嫣撲了過去。
玉嫣慌忙一閃。
“噼里啪啦!”
王秀被凳子一絆,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將桌上的白瓷茶壺連帶著茶杯,稀里嘩啦全部撞到了地上。再看他的額頭,正巧撞到桌角,被劃出了一道一指余長的裂口,血嘩啦啦流個不停。
玉嫣乘機連忙逃出屋門。
“表妹?表妹?你別走??!是爹讓我叫你的,爹有事跟你交代?!?p> 玉嫣聽了,心里已知王仁要做什么。
再回頭看那王秀,只覺得自己命盡是這樣的苦,兩道清淚順著粉腮一點一滴的流入口中,說不出的苦澀。
“玉兒,你來了,快坐,快坐?!?p> 王仁說著拿衣袖拭起了眼淚。
“舅父深夜喚孩兒,不知有何要事?”玉嫣明知故問道。
“哎!舅父沒臉見你?。 ?p> 王仁噗通一下對著玉嫣跪在了地上。
“清賊入村,王家莊三百余口的性命的可就全指望我兒你了呀!”王仁說著腦門砰砰砰的磕了起來。“舅父沒用!舅父沒用!舅父沒臉見你爹,沒臉見柳家村的父老鄉(xiāng)親吶!”
清軍屠柳家村的時候,她一滴淚也沒流。親人慘死的時候,她一滴淚也沒流。這一刻她聽到柳家莊三個字時,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瞬間如決堤的江河。
“孩兒知道了,孩兒知道了,孩兒知道了......全憑舅父做主?!?p> 玉嫣只覺的眼前的世界,除了漆黑再沒有任何顏色了,就連桌間熊熊燃燒的蠟燭也是黑色的。
“舅父,我想再見陸公子一面?!?p> “好!好!好!什么要求舅父都答應(yīng)?!蓖跞兽D(zhuǎn)悲為喜,袖子還在不斷擦著眼角?!昂茫『?!”
王仁領(lǐng)著玉嫣來到了地牢,邊走邊點著墻上的火把。
玉嫣雖是心下生奇,卻什么也沒問,她不想對眼前的這個親人再多說一個字。
見到陸清一動不動的躺在牢中,玉嫣慌忙撲了上去,兩只纖細(xì)的手緊緊的抓著獄柱。
王仁驚叫了起來:“陸大俠!陸大俠!”
“哎!可憐陸大俠武藝高強,卻落個這樣的下場?!蓖跞屎莺莸脑抑z柱?!鞍?!可悲英雄氣短?!?p> 玉嫣翠眉沉沉,雙瞳閃爍著淚晶,轉(zhuǎn)頭看著王仁。
“哎!陸大俠深知這些清軍兇殘毒辣......”王仁說著拿衣袖又擦起了眼淚?!瓣懘髠b殺了那么多清賊,怕連累無辜。”
玉嫣將臉轉(zhuǎn)向了陸清,只覺得渾身再沒了一點點力氣,她扶著獄柱緩緩的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王仁偷瞄了一眼玉嫣。
“陸大俠方才找老朽,要老朽將他交給清賊。免得清賊遷怒于他,連累莊上三百余口無辜的百姓?!蓖跞蚀罂蘖似饋?。“沒想到......沒想到......陸大俠竟然自我......”
“我想單獨待會兒。”玉嫣無力的說道。
王仁故作顫抖著打開了牢門。
“人死不能復(fù)生,玉兒保重身子吶!”
王仁哀聲說著便離開了。
玉嫣爬到了陸清身邊,將臉緊緊的貼在他的顏間。一道又一道清淚若滔滔不絕的江水從她的眼角涌了出來,順著他的冰腮落下。
一道晨光透過冰冷的獄窗打在了他們的身間,更覺刺骨。
“納蘭小姐,該換衣服了?!眱蓚€綠衣小婢在獄門外喚道?!皥D大人的迎親隊馬上要到了?!?p> 玉嫣翠眉低沉,紅潤的唇角微微一揚,四唇相接。
“來生再見?!?p> “納蘭小姐,該換衣服了?!毙℃驹讵z門外重復(fù)道。
玉嫣起身向著獄門走去。
“等我!”
玉嫣又回頭看了一眼陸清,便疾步向著獄外去了。
肅冷的朝陽下,鎖啦齊鳴,鑼鼓震天,鞭炮混響。
圖德身著一套紅色的喜服,駕著一匹黑馬在塵土飛揚的街間穿行,身后緊隨著二三百名重甲騎兵。
街道兩側(cè)村民伏首跪地,大氣也不敢出,與歡慶的樂聲顯得格格不入。
王府內(nèi)紅菱滿掛,家丁仆從個個穿紅帶紅,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大門兩側(cè),等待著昨日還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新郎,只是不見了小涵。
二三十名樂人在朱紅的大門前出啦彈奏,手抖軀顫怎么也協(xié)調(diào)不整齊。
“都給本少爺開心一點!第三個慢一點,第八個快一點......”
王秀在大門口火急火燎的指揮著樂隊。
“小人參見圖大人,恭喜恭喜!”王仁跪在地上,仰頭笑迎著圖德。
圖德一躍下馬。
“王員外快快請起,我們以后就是親家了。”圖德扶起了王仁?!巴鯁T外養(yǎng)育我旗人貴族實乃大功一件,婚后老夫一定傳書納蘭大人,與你討要個一官半職?!?p> “不敢,不敢,納蘭老爺與小人情同手足,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蓖跞市南麓笙?,連連拱手相拜。“哎,小人畢生的心愿終于實現(xiàn)了。納蘭小姐能認(rèn)祖歸宗,對圖大人也是一樁喜事,圖大人雙喜臨門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圖德看著王仁的眼睛哈哈大笑了起來。
“圖大人,請!”
“王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