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場面
緒沐扯扯越歆麟衣袖,她正看著高臺上,躍躍欲試的樣子。
“別呀,我的大小姐,你圖個啥子喲!”緒沐急了,那上面一個教派長老,兩個官員親眷,一群不曉得來路的刺客,有啥好摻和的?還是說,你也是這場鬧劇幕后的黑手之一?
越歆麟擺擺手,語氣堅定道:“緒沐,開燈?!笔种猩钏{冰劍消散,周身的魔力卻躁動起來,已然打定主意要出手。
緒沐傻眼了,“老板呀老板,這都是你侄女的一意孤行?!编止玖艘痪洌e起一只手,攥成拳。
越歆麟閉上了眼,水流自虛空而生,將其環(huán)繞。她口中,唱出源自上古的歌謠,古老而渺遠(yuǎn)。
“唯我皇禹……九水既馴……九州當(dāng)興……圣者垂靈……”
越歆麟魔力具象的深藍水流之中,無聲無息地泛出點點金斑。金斑越發(fā)多的冒出來,轉(zhuǎn)眼之間,出現(xiàn)在緒沐眼前的,是一道流動的金色,如同熔化的黃金在流淌。
金水凝結(jié),化作一根長棍,昏黑之中,熠熠生輝。
緒沐攥緊的拳頭緩緩張開,一輪明晃晃小太陽從他手中升起,照亮大廳,傳遞著光和熱。
早知道要打成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動手,還能救幾個人。緒沐看見再也無法感受溫暖的幾具身體,心中遺憾。
越歆麟的金色棍棒在太陽升起的霎那就射向高臺上的黑甲騎士,如電如幻。
牧師老頭顯然身經(jīng)百戰(zhàn),同時發(fā)難。大劍之上騰起圣火滔天,對著黑甲騎士力劈而下。
緒沐沒光看著,掌中高舉的小太陽里射出一道光線,直指高臺上的黑甲騎士。
黑甲騎士一聲怒吼,騎槍裹著黑雷撞上牧師老頭的大劍,雷火交戰(zhàn),光暗互噬。下一瞬,黑雷萬道自黑甲騎士全身爆發(fā)而出,盡數(shù)轟向牧師老頭。
還活著的兩名黑衣人同時騰起,周身黑霧繚繞,看不清身形。一人意欲攔截越歆麟射出的金棍,丟出手中一面骨白小盾迎上去。另一人堪堪用自身黑霧截住緒沐的光線,黑霧翻涌,將光線盡數(shù)吃下,奈何緒沐的光線后勁十足,就這么和他僵持住。
金棍撞碎了小盾,撞斷了黑衣人手中匕首,再將其身軀撞成兩截,勢頭不減,點在黑甲騎士腰側(cè),捅穿那黑鎧,扎進去兩寸有余。
黑色雷霆聲勢大減,牧師老頭老臉一肅,大劍連斬不息,純白圣火向黑甲騎士逼壓。
場中的賓客們看清了高臺上的爭斗,也注意到腳下伏尸的緒沐和越歆麟,還有人發(fā)覺身邊死了好幾人,頓時亂糟糟就往大門一窩蜂涌過去,想要逃離這個死了好些人的是非之地。
“大局已定?!本w沐沒想到越歆麟這一招如此強大,完全超出了魔術(shù)的范疇,是實打?qū)嵉哪Хā?p> 魔術(shù),是人人都可能會的,是魔力使用的技巧與某種方式。當(dāng)魔力使用者不再滿足于手中術(shù),開始追求更強大,更極致,更獨特的“術(shù)”,達到某個層次之后,魔術(shù)也就成了魔法。
魔能的推廣使用是由西方諸國所推動,魔能相關(guān)存在的命名,自然也統(tǒng)一普及使用了西方的命名。
魔力使用者簡單的分為三種,魔術(shù)使,魔法師,魔導(dǎo)師。
魔術(shù)使與魔法師的區(qū)別就在于后者擁有自己的“魔法”,而魔導(dǎo)師更多的是作為象征地位與成就的頭銜,需要由西方諸國所共同認(rèn)可。
在大周,魔力使用者的官方稱謂是靈修,沒有強弱劃分。這導(dǎo)致靈修只能作為魔力使用者的本土代名詞,真的打起來,還得按魔術(shù)使,魔法師來劃分。
魔法是強于魔術(shù)的,但是魔法師不一定強于魔術(shù)使。緒沐腳下涼透的刺客們都是魔術(shù)使,如果換成一個普通的魔法師,就算只面對兩人的圍殺,幸免的可能性都不大。
但是魔法的強大不容置疑,黑甲騎士怎么都不會想到臺下會有一位魔法師,這和計劃好的并不一樣,而這不一樣,要了他的命。
越歆麟的金棍不只是破甲,其上金光大放,直接壓制住黑甲騎士身上盤繞的黑雷,將其逼得縮在鎧甲表面不能再張牙舞爪。
牧師老頭高聲詠念:“主的恩典不在于你!”
大劍前端張開,整體化為十字架,重重砸落在黑甲騎士的頭頂,被騎槍擋住。但是十字架的光輝垂落,將其映照。
“恩典不可抗拒!罪人,無法得到救贖!”十字架的光輝點燃的這位黑甲騎士。
越歆麟招回了金棍,懸浮在身側(cè)。緒沐看著發(fā)出哀嚎的黑甲騎士,不禁咂舌,“到底是搞宗教的,折磨人有一手。”
黑甲騎士炸了。
他解放了自己的魔力,肉身炸開成一團齏粉,魔力化作人形的黑色雷霆,撲在了牧師老頭的護體光柱上,擊穿了光柱,與牧師老頭身上應(yīng)激而起的純白圣火撞在一起,轟然爆炸,火光雷光遮蔽了高臺之上。
“現(xiàn)在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哦?!本w沐掐斷了牽制黑衣人的光線,掌收為拳,小太陽隨之被納回手心,消失不見,大廳再度昏暗。
越歆麟屈指彈彈金棍,自顧自地問道:“定海神珍鐵,聽說過嗎?”
緒沐頓感牙酸,我要是說不知道你會信嗎?
“不知道,我讀書少?!本w沐一臉真誠。
“相傳是帝禹治水時所用,后來是一只猴子的武器?!?p> “嗯,我還曉得那猴子姓孫。”緒沐無奈,這位大小姐的意思很明顯。有些事兒,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今個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我們越家是帝禹血裔,九州正統(tǒng)。”
“嗯嗯嗯,你越家好厲害?!本w沐急忙把自己摘出去。
越歆麟白了他一眼,哼道:“所以這些外來的洋鬼子想要插足安靈府,做夢!”
“所以,你故意放一手穿黑鎧甲的,讓他和牧師老頭兒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不至于,也就讓老人家安心修養(yǎng)些時日?!痹届朊êI裾滂F棍,這只是她用魔法還原出來的,具備定海神珍鐵特性的具象物。
兩人交談間,高臺上圣光驅(qū)散了雷火余波,牧師老頭一身白袍被炸成破布條掛在身上,老臉陰沉的很,正抬著手散發(fā)圣光。
越歆麟向高臺走去,緒沐落后半步跟著,兩人眼眸中光芒不息。
“伯納爾·懷特長老,您的情況似乎不太好?”越歆麟的笑容帶著關(guān)切,頗為真誠。
牧師老頭懷特長老回以慈祥的微笑,仿佛之前揮舞大劍和剛剛面色難看的不是他一樣。
不愧是搞宣傳洗腦的,這面部管理能力,緒沐自愧不如。
懷特長老的圣光將整個大廳照亮,他對著越歆麟說道:“感謝你,越小姐,否則我很難將這些褻瀆神圣婚禮的罪人全部留下?!?p> 越歆麟指了指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的新郎,問:“他還好嗎?”
“沒有大礙,可惜他的婚禮回憶,并不能算美好。”懷特長老搖搖頭,嘆息了一聲。
“共度危機會讓他們更加珍惜彼此,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哦。”越歆麟溫婉可人,是緒沐今天剛見到她時的姿態(tài)。
也是她詐唬緒沐時的姿態(tài)。
大廳門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隊隊官兵魚貫而入,長槍短銃,直直對準(zhǔn)了高臺上眾人。對付靈修,魔能槍械是有用的。
魔能槍械和魔能壓縮蒸汽槍械并不同,魔能壓縮蒸汽槍械對普通人有大威脅,對于靈修來說卻是不足為懼。魔能槍械由純粹的魔能驅(qū)動,每一次射擊都具備魔術(shù)級別的殺傷力和速度,一但數(shù)量形成規(guī)模,魔法師也討不了好。
官兵鋪開了陣型,后方踱步出來一人。正是那之前被緒沐氣得不輕,大概率還和黑衣刺客有關(guān)聯(lián)的男子。
此人一聲大喝,高聲叫道:“此地已被包圍,速速投降不殺!”
“小丑?!本w沐嘀咕了一聲。
越歆麟瞇著眼笑,身邊懸浮的定海神珍鐵棍無聲消散。輕聲道:“那也是有靈房靈書之職的小丑。”
“就他?”緒沐有些難以置信,就這貨色,還是府衙負(fù)責(zé)一府靈修事務(wù)的靈房主官?
“放心,姐姐護著你,你使勁氣他就行?!?p> 實際上,都是你在氣他吧。緒沐腹誹。
不過你氣氣他也好。緒沐想到了那個一觸即離的親吻。
官兵們看清了場中狀況,向前圍了上來。死了人的地方空著等刑房的典吏來驗尸。
“越小姐,煩請離那人遠(yuǎn)些,我懷疑他與這次案件脫不了干系!”男子抬頭挺胸,一臉正氣凌然。
緒沐縮到越歆麟身后,朝這男的挑挑眉。
“越乾龍,做你自己的事兒?!痹届胝Z氣冷淡。
越乾龍毫無退縮之意,手一揮,喝道:“給我把這賊人拿下!”
官兵圍上高臺,十?dāng)?shù)把魔能銃對準(zhǔn)了緒沐,扳機上都空扣著手指。
緒沐戳戳越歆麟小腰,問道:“小姐你這不行呀?!?p> 越歆麟一拍緒沐爪子,冷聲問道:“我?guī)硎琴\人,那我就是賊頭咯?”
“越小姐不要被賊人蒙蔽,這人是照月縣碼頭的打手,平日魚肉鄉(xiāng)里,橫行霸道,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還是個居心否側(cè),目無王法的無報備靈修,今日我必要秉公執(zhí)法,為民除害!”
“嚯,這人是不是傻的,這么說話不累嗎?”緒沐很好奇,頭一次見到這種型號的傻子。
“辱罵朝廷官員,罪加一等!再敢拘捕,就地格殺,你莫要自討苦吃!”越乾龍的形象,可謂偉,光,正。
“給我拿下!”
官兵圍近,銃槍逼上,官兵就要按住緒沐,將其收監(jiān)。
“小姐?”緒沐有點心虛了。
“小姐你說句話哇!”緒沐有點慌了。
“……”緒沐看著按住自己雙臂的官兵,又看了看越歆麟,笑容牽強的很,“哈哈哈……”
民不與官斗,我是被你忽悠瘸了才會挑釁人家這么大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