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桃知道,收夙胤為徒本就是意外之策,青鸞鏡之中究竟發(fā)生何事,蘺蓁也從未和她提起過,只知道這小子自帶煞氣,自從那日蘺蓁損了些許修為從嗔癡眼之中將夙胤帶到了清涼殿后,蘺蓁便一直都是在修養(yǎng),也是怕再起是非所以借故不去那拜師大典。
“他一凡人,連些基本的自保術法都不會,這基礎便落了下乘,他在玄泱、凜蒼收的那些仙家弟子里已經是末流,如何能在昆侖站得住腳?”
“你是怕那些仙家子弟欺負這傻小子?”
“總歸是我收的徒兒,總不能他被那些小輩欺負了吧。他在桃林上種樹十日,便是等同于在凡間修煉十載,加上你唆使他吃掉的絳仙桃,歪打正著,總還是有些用處的?!碧y蓁道。
玖桃訕訕地笑了笑。
本來只想逗逗夙胤這小子的,結果這二不拉幾的小子還真的給吃掉了這絳仙桃,害得她擔心了好久怕他有異常反應,結果傻人有傻福,半點事也沒有。想來如今對他的底子,蘺蓁是摸得差不多了,不出幾日,便能正兒八經地跟著她學些東西了。
云頂?shù)奈遄薹宄酥鞣逵袂宸迮c昆侖山脈相連,其余四座山峰皆屹立于半空之中,四座山峰皆是以寒鐵索道相連,夙胤拿著鈴鐺,漫無目的地走在逍遙峰寬闊無垠的廣場之上,隔著云端恰好可見棲梧峰清涼殿上的純色殿宇斗拱。
一直呆在棲梧峰,如今得空下來一看,別的峰與棲梧峰實在是大相庭徑,如果是棲梧峰是門可羅雀,那么玄泱上神的逍遙峰便是門庭若市,就連不是逍遙峰的弟子都會來這邊串串門,湊湊熱鬧。
在白河村生活了這么多年,想著日日頭頂上有片如此巨大的山峰聳立自己卻全然不知,又到如今拜入蘺蓁上神門下,換做以前,就連做夢都不敢這么想。
夙胤正出著神,便聽到后邊一陣尖銳的嘲諷聲音:“這不是咱們小師弟么?!?p> 夙胤原本是以為不在叫他,卻被后脊隱隱發(fā)寒的目光給怵了怵,轉過身去,只見瓊華一身鮮艷的紅裳如火,遠遠地持劍而立,似比以往更嬌艷了幾分,更招搖了幾分,眉宇間的跋扈更是不言而喻。
瓊華負劍走來,伴隨著眾人不甚流連的目光而來,如利劍一般的目光穿過千萬個弟子,牢牢鎖住夙胤。
“小師弟。”不過一瞬之間,瓊華便輕輕落在夙胤面前,眾目睽睽之下,帶著無比嘲諷的語氣喊了一聲。
夙胤心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叫住自己定然是不安好心,便嬉皮笑臉道:“師姐折煞我了,論資歷,在下與你云泥之別;論年紀,您更是遙遙領先,這一聲‘小師弟’著實不敢當?!?p> 瓊華英氣的劍眉一怒,霎時間便想起當初在招仙大會之上,夙胤給她的難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不懷好意道:“小師弟莫不是忘了,這青蓮血火的滋味!”
夙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瓊華,原來是拜入了那個蒼古刻板老頭的門下,怪不得這脾性學得如此一板一眼。
“師姐哪里的話,這青蓮血火是何滋味我可是從未體會到,師姐怕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使,當初凜蒼上神的青蓮血火是被我?guī)煾富饬巳?,我可無福消受?!?p> 瓊華瞪著夙胤愈發(fā)兇狠,冷笑道:“聽聞棲梧峰千百年來才收了一個關門弟子,想來蘺蓁上神必定是傾囊相授了,凜蒼上神門下瓊華,還望不吝賜教!”
話音剛落,瓊華鮮紅如火的衣袍一轉,一柄利劍赫然出鞘,對著夙胤便是狠狠一記。
夙胤嚇得一陣激靈,往一側人少的地方滾了幾圈,才險些躲了過去。
在場眾人紛紛是露出驚艷之色。
那柄通體火紅的劍在陽光之下泛著鴉黃色的光澤,劍氣凌人之強橫實屬罕見,僅憑收伏此劍之劍靈便是不易,瓊華用著它倒是極為得心應手,由此看來,可見其修為的不簡單。
“今日,師弟你便好好嘗嘗我這流月虹影劍的滋味!”說罷,瓊華便手握流月虹影,朝著夙胤劈去。
夙胤也不甘認輸,憑著自身的靈巧和功夫底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避了過去。
夙胤也不知為何,行動起來竟比以往更輕巧幾分,就連以前的三腳貓輕功,都飛躍不少。
瓊華美眸中怒火中燒,無論她選著多刁鉆的角度,夙胤總是能靈巧地避開,而且,她根本感受不到他的靈力,越是如此這般,心中的急躁便愈加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只見瓊華雙腕一動,撤去揮劍的攻勢,周圍應咒而起著陣陣赤黃色火焰,將縱橫在半空之中的劍收了回來,轉而御劍而起,紅唇微微一動,便將這腳底下的劍分身而動,岧岧貫徹成劍陣,大開而去。
“怎么只躲著,為何不亮出你的法器?莫不是怕了不成?”瓊華居高臨下地傲道,“我玩夠了,現(xiàn)在就讓你知道知道教訓二字是如何寫的!”
夙胤大感不妙,眼見著千萬條光影般的劍陣帶著萬鈞之力而來。
浩浩如熔漿巨石般的劍雨落下,夙胤未有靈力傍身,禁不住幾番,便一口地悶出血來,趴在了地上。
“瓊華!快收了劍陣!再這樣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圍觀的人群里,獨有在一旁的黃裳女子年貌雖小,卻難掩一股如月似瓊的清柔氣質,急急地叫著瓊華。
“丹纓,你可別被這個小子給騙了,花言巧語,他不過是在惺惺作態(tài)罷了!”說罷,瓊華便加強了靈力,劍陣之密更甚先前。
夙胤身上像是有著萬鈞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起來,雙眼之間只有漫天密布的劍雨飛揚,割得他衣袍碎裂,發(fā)髻狼狽。
瓊華得意地看著被打趴下,如同喪家之犬的夙胤,胸腔內的愉悅更是澎湃。
這就是侮辱她的代價!
眼見著眼皮子底下的黑衣少年開始蜷曲起身子,瓊華便想收了力道。
忽地,瓊華只覺全身的靈力穴道被堵塞般運作不起來,整個劍陣的支撐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
夙胤只覺著扒在自己身上的壓迫似乎減輕了不少,又偷瞥一眼上頭瓊華的神色異常,心中一惑:莫不是有人暗中相助?
不待半晌,這劍雨便銷聲匿跡了去。
瓊華來不及收劍,就連靈力都使不出來,硬生生地從半空之中連人帶劍摔了下去。
夙胤忽地覺著身上的威壓消失殆盡,一睜眸,便瞧見一雙錦繡的玉帶靴。
夙胤順著鞋子往上,只見是個束冠而立的少年郎,如墨般秀發(fā)及腰,眉目溫潤如畫,像極了說書人口中的翩翩貴家子弟。
夙胤顫顫巍巍地起身,才一會兒功夫身上前前后后便被瓊華刮了三十余道傷口,簌簌地淌著血絲。
少年郎看著夙胤狼狽的模樣,不由得蹙了蹙眉,用手拍了拍夙胤的肩膀,道:“道友如何了?”
夙胤抱拳而謝,道:“方才……是你出手相助?”
少年郎扼首。
瓊華被一旁的丹纓扶了起來,抄起流月虹影劍便指著面前的少年:“你是哪家的子弟?竟敢暗中傷我!你可知我是何人……我爹是……”
“蓬萊仙君,涂驀,是么?”少年嘴角噙著玩味般的笑意,淡淡地打斷瓊華的話,“原來你就是瓊華?!?p> 瓊華怔了怔,原本的跋扈似乎都被面前如玉的少年郎淺薄的笑意給化了去,讓人只覺萬物揮發(fā),加上這戲謔的論調,倒是頗讓人心惴羞澀。
他是如何認得自己的?
“不錯,是我?!杯側A俏臉浮上淡淡的纓紅,不失爽朗地應下。
既然知曉,自然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涂驀之女,堂堂蓬萊之后,為何要仗勢欺人?”明明是最和善平平的語調,卻發(fā)出極為尖銳的質問之聲。
瓊華臉色一變,一時間女兒家的羞澀全無,憤懣道:“我如何仗勢欺人了?這小子又奸又滑,滿口胡言亂語,對我不敬,我就不能出手教訓了?”
“既是為無禮而出言教訓,又何故下手如此狠辣?方才我若不出手,這位道友恐怕就要命喪于你的劍之下了?!?p> “瓊華師姐,我們可是同門!你居然真的想要取我性命!”夙胤故作汗然,裝出一副不幸中的大幸的模樣。
要不是面前的兄臺出手,就憑自己一個普通凡人,哪里能承接得了瓊華的劍陣?
瓊華氣得英眉陡然,這死小子,居然還得了便宜還賣乖?
方才她早已手下留情,否則還能有他在這里嘰嘰歪歪的余地?
“你這臭小子,你再敢多說幾番,我便撕爛你的嘴!”
言罷,只見瓊華倏輿之間靈力大漲,廣場之上烈陽紅云滾滾而來,隱含帶著悶雷滾動般的沉悶之聲,流月虹影應聲而動,灼燙般的劍鋒直指面前的少年與夙胤二人。
“瓊華!”一旁的丹纓來不及阻止便被瓊華的功力震了出去,摔出幾丈遠。
夙胤被嚇得退了幾步,隱在了少年的身后一側。
少年衣袍翻飛,唯有額間齊整的碎發(fā)紋絲不動,只見滔天的氣勢即將朝著他們席卷而來,薄唇輕啟一句:“在下穆清?!?p> 漫天熾焰滾地,瓊華兇橫的眸光,眾人畏懼驚嘆的眼神,皆在此刻,隨著少年的淡淡一句話化為了須臾,凝在了空氣之中。
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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