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尹,你還有臉出來?”
趙子尹開車駛出地下室,緩慢倒車時,被旁邊遛狗的人看到了。對方是個中年人,他的手腕上系著一條紫色的繩子,看得出來,這是個很虔誠的人。
這樣的人很多,他們單純又直率,平時也因為信仰,行諸多善事,但是,信徒只有一個逆鱗,前不久,就被深深觸犯到了。當時的綠葉節(jié),他們守在直播前,等了一天,結果……一下子被那個人毀了。
“算了,我們走吧?!笨粗晃奂^來的人,男人的妻子拉了拉他的袖子,“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他也進過囹圄了……”
“那又如何?他不配侍奉神明,進了囹圄,也不足以贖清他的罪孽。”
人們紛紛指責起趙子尹,他就是搞砸一切的罪魁禍首。圍著車子的人越來越多,趙子尹開始后悔出門了,他沉默著,把油門開大,不管不顧地逃離了出去。
。。。
趙子尹改變了他最開始打算兜兜風的規(guī)劃,直接沖向趙曳庭的辦公室。
這次,沒有人阻攔他,可能是秘書已經習慣了他的風格,也可能是他的氣勢壓得人不敢阻撓。
“趙曳庭!”趙子尹大叫,“你打算讓我等到什么時候?你什么時候才可以給我正名,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出個門都困難……”
“你先等等……”這話一開口,趙曳庭也知道沒用,就沒再說下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復的?!?p> 這句話的效力,對于情緒化的趙子尹來說,微乎其微,他發(fā)狂的狀態(tài)沒有消減分毫,趙曳庭沉默地看著他。
“算了吧,你自己也不是太子?。磕芙o我什么答復?”趙子尹忽然冷靜下來,“我看,你只是在利用我,現在是利用完了,只能拖住我。我再等,就等到你退任攝政王了,更沒用了。再見。”
。。。
“里面是誰呢,那么大動靜?”趙曳庭的辦公室外面,坐著柯禮席,他來替皇上傳話,告訴趙曳庭一起去北部的事。
“趙子尹。”秘書無奈又厭惡地說,“已經來鬧過幾次了?!?p> “哦……”柯禮席若有所思,同時,他看到趙子尹出來了,“那行,你先忙吧,我進去了。”
。。。
晚上就要下雨了,電閃雷鳴,趙子尹一個人坐在家中,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窗戶后面,似乎有個人影,也就是說,黑沉沉的后花園里有個人。
那個人坐在后花園的石墩子上,看不清,透過閃電的光,只能看到他一動不動。趙子尹壯著膽子,打開了半扇窗戶,“誰?”
“是我。”黑夜中那個人轉過身,就著燈光,趙子尹看清楚了臉,是柯禮席。
“你怎么進來的?”趙子尹皺眉。
“這不重要,”柯禮席站起來,指了指要下雨的天,“你不邀請我進去小坐一下嗎?”
“罷了,有什么事就快說吧。”趙子尹想,你私自潛入我家,沒立刻轟出去已經很好了。
“呵呵,”柯禮席看出了趙子尹的不滿,說道,“我偷偷進來,完全是為了你好?!?p> “長話短說,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并且,我可以滿足你,但是,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我在幫你,這個算是我們的秘密哦?!?p> 趙子尹略一思忖,就知道和趙曳庭的事讓他知道并且察覺出什么來了。
柯禮席知道很多人的秘密,基本上不會來詐自己,趙子尹這么想著,也就不裝了,懷疑消除,進一步的,對于他說的“滿足”很感興趣,“外面要下雨了,您進來喝杯茶,詳談?!?p> 。。。
深夜,趙子尹提著一碗剛燒的豆腐,去了陵園。半夜的陵園靜悄悄,有烏鴉飛來飛去的聒噪聲。
“爺爺,我記得您后來沒牙了,就愛這一口?!壁w子尹笑了,想起以前的時光,“那段時間,我沒牙,你也沒牙,即使這影響了吃飯,你也固執(zhí)著不裝,咱們爺倆就愛吃這個,后來我的牙又重新長齊了,我說,爺爺,我的牙都好了,您也裝一個吧……”
趙子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好像,只有這個地方,他真正地感覺到放松。這里,這個時間,沒有不想見的人(基本上所有人),有親愛的爺爺。
最后,趙子尹大哭起來,“爺爺,我這么做對不對,不顧一切地橫沖直撞,卻還把自己送進了囹圄……”
。。。
皇上的辦公室里。
出于不好的影響,趙子尹沒有走大門,也沒有正式登記,而是由柯禮席把他從后門帶了進來,“皇上,他來了?!?p> 人一帶進來,柯禮席就站到了皇上身后,儼然事不關己,或者說,像是一起來審判他的。
趙子尹沉默地站在中央的空地上。
“好,你們先出去吧?!被噬蠈χ媲暗墓ぷ魅藛T說。他們在給皇上的巨大桌子涂上紫沉香油脂,輔以金彩粉裝飾。
皇上對這個左右搖擺的人態(tài)度很復雜。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管怎么說,這個人是趙莫下臺的決定性因素,并且,皇上知道,這絕不是偶然,他沒有傻到相信趙子尹的說辭。
“皇上?!壁w子尹叫了一聲。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趙子尹還是沒有徹底下定決心。他覺得自己背叛得過于草率……不過,已經干了那么多次了,“翻臉如換衣”已經成了他的新標簽,無所謂了。
對不起了,趙曳庭,但是,誰讓你履行不了承諾呢?
“皇上,您很倚重趙曳庭吧?”設想了一下,自己如果一股腦地說出來,就會太像瘋言瘋語,皇上很可能不相信。趙子尹決定以逐漸深入的方式來談話,
“他是很能干?!被噬蠈τ谮w子尹的到來摸不著頭腦,只能冷淡地應付著,勉強等著看他賣的什么關子。
“這些都是假的,”趙子尹突然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了,他不能說出他們結識的場景,畢竟,他們結盟的一個原因,就是對方告訴了他現任皇上的秘密,燃起了他對皇上的恨?!啊际羌俚?,他幫助五皇子也是假的,他其實是想自己當太子。”
這一番話說得沒頭沒腦,支支吾吾,皇上疑惑起來,轉而思考起這個“慣叛”是什么目的。
趙子尹拿不出有力的物證,他發(fā)現自己和趙曳庭的陰謀沒有證據,說什么只都是自洽的一面之詞,而且還不能全說。不過,這也沒辦法,誰在干壞事的時候還想著要留一手罪證呢?
“我沒有理由陷害他,也沒有理由騙您。”趙子尹只能用態(tài)度打動人了。不過,他這個人的信用可不值錢。
“是嗎?你現在剛出囹圄吧,一無所有,而曳庭是攝政王,名聲對你來說是多余的東西,誰出價高就賣給誰,你來騙我,起碼不會有損失,但是,我奉勸一句,做人還是得要臉的?!闭f完,皇上走向了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不再理會趙子尹。
“我,我沒有騙你!”被戳中了痛處,趙子尹只能呆呆地反駁。
“好了,你快出去吧,你要稟告的事皇上已經收到了。”柯禮席站在皇上身后打圓場,朝他使眼色。
。。。
“這樣就可以嗎?皇上并不相信我?!笔潞螅w子尹問柯禮席。
“放心吧,皇上多疑,你這話已經足夠把水攪渾了。”
“好,那我等著看成果,”趙子尹話鋒一轉,“如果沒有的話,虱子多了不癢……我已經是個爛人了,不介意再背叛一次?!?p> 柯禮席露出嚴肅的神情,仿佛預見到事情的嚴重性,拱手向他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