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侍童董靖

　　這個董靖也才九歲，瘦瘦小小的。眉毛挺濃的，眼瞳也大，又經(jīng)常愛笑，看上去挺可愛的。要是四周沒人，他有時候會自顧自地奔奔跳跳玩起來。大人們看到了，不矜持的還真會忍不住把他抓過來玩。雖然成固不喜歡玩小孩，但因為苑兒喜歡玩他的緣故，他們也經(jīng)常玩在一起。當然了，這僅限于只有他們?nèi)嗽趫龅那闆r，因為成固內(nèi)心還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絕不會輕易讓大人看到他跟小孩子玩在一起。不過苑兒是個例外，不管誰在場，只要苑兒在，成固都愿意陪他玩。

　　可是剛到宮中的時候，董靖還是非常老實憨厚的。下人們開始不知道他是麻陳君的侍童，甚至一度欺負他。他當時竟然還不敢還手，甚至都沒敢告訴他們他是麻陳君的侍童。打狗也要看主人是吧，成固是這么想的。但是小董靖從沒強調(diào)自己是麻陳君的侍童，非常隱忍。即便是后來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沒追究欺負他的那些下人們的責任。

　　兩年的時間，成固眼見到小董靖的改變，變成了今天機靈聰慧的男孩子，這點也是讓成固滿是驚訝的。有時麻陳君在場的時候，會時不時抽查典故，這個董靖竟能全部答上來。不過成固覺得，可能是麻陳君的人格魅力感染所致吧。

　　身邊一個小小的侍童都能如此成長，更不用說麻陳君那群養(yǎng)在芝奇縣的義子們了，當然了其中還有將近一半的女孩子。那群義子出了不少人才，比如辛田、牙乙、李賢、庫雙兒等等，都是皇宮里盛傳的名人。尤其是辛田，與成固是同齡人，武功好得不行，曾受過父王成策的嘉獎，讓成固難堪過。這一度讓成固很是嫉妒且怨恨，因為父王有一段時間經(jīng)常拿辛田跟自己比較。除了這點，辛田是那群義子當中較為年長的一個，還很有孩子緣，儼然是義子們的首領(lǐng)，這點也讓成固有時看不慣。至于什么原因，成固自己也說不上來?？赡芤驗樗械臅r候被麻陳君帶進皇宮，苑兒總是喜歡跟他湊在一起。大概是弱小的人都喜歡圍在優(yōu)秀的人旁邊吧，成固一直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除了辛田，可能相比之下牙乙的名氣要大很多--牙乙可是南疆的一大名人，曾刺殺過外國政要。不過他就是命不好，刺殺失敗被殺害了。當他的尸體被送還帝奧國的時候，麻陳君曾哭過一會。據(jù)說那是麻陳君人生中唯一幾次當眾落淚，讓成固印象非常深刻。

　　成固覺得，作為刺客能聞名于世的無非兩種。一種是衛(wèi)雀（北川人）那種，有勇有謀，神擋殺神，不殺則已，殺則從未失手。另外一種則是牙乙這種，殺過一次重要的人，沒成功，但死得悲壯。不過前者很容易被人忽略，而后者貌似更容易聞名于世。大概悲劇的英雄，更值得被稱頌吧。

　　李賢讀書讀得很好，可能跟他的出身有關(guān)吧。麻陳君曾告訴成固，他的生父是東陵府有名的理生，具體姓名卻沒說。李賢是私生子，其母乃一妓女，他生下來實在是一個意外。而東陵乃至當世的風俗都是不認可婚外生子的，其母無力撫養(yǎng)，又不甘心隨便遺棄他，便將還是嬰兒的他放在了他生父的家門口。他的父親，不敢收下，遂托付給了麻陳君。據(jù)說李賢小時候很痛恨他的父母，一度自暴自棄。直到他的父親戰(zhàn)死了，他突然醒悟過來，發(fā)奮讀書，進步飛速。因為讀書用功，做過成固一天的陪讀，但因為某種原因，又被成固趕走了。

　　庫雙兒則有點另類了，是個女孩子，但會一點武功。出身也比較悲慘，至于怎么個悲慘法，成固忘記了。

　　不過除了辛田，其他的義子們成固大多叫不上名字，或者是知道名字，但是沒記住臉。也不知道是階級觀念造成的身份認同導致的，還是因為其他人沒有什么突出的貢獻所以記不住。

　　小董靖跟成苑玩得比較要好，有時閑著沒事的時候，麻陳君也偶爾叫成固帶著他到皇宮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所以說，三人還是存在一定的友誼，雖然他是下人，但是畢竟是屬于麻陳君的，成固總是感覺有親近感。

　　董靖雖然是男孩子，但是還算是心靈手巧，不一會功夫成固的包裹就整好了，變成四四方方的方塊，就像行軍打仗時士兵們帶著的背包，加上包裹的布匹是絲綢，真的是好看極了。

　　“好啦！”董靖拍了下手，叉著腰松了一口氣。

　　在一旁的苑兒連忙鼓掌，寵溺地望著董靖稱贊道：“董靖真棒！”

　　成固覺得甚是可笑，嘴角泛起了一絲尬意。其實收拾包裹什么的，對于他并不是什么難事。這樣說來，贊揚董靖也其實沒什么必要。只是苑兒喜歡這樣，成固便讓著了。

　　“苑兒公主，吾等接下來要玩些甚么？”董靖突然笑著問道。

　　但是還沒等苑兒回答，成固便插了進來，說道：“已經(jīng)很晚了，爾回去休息?！币驗闀r間很晚了，而且剛才六皇叔講的那一大串東西，讓成固生了很多困意。

　　“哦?！倍负苁鞘?，但因為身份關(guān)系，只能聽從命令。

　　苑兒雖然也有些不舍，但成固說的不無道理，遂笑著送他出門。

　　打發(fā)走董靖后，成苑堅決要求留下來陪成固睡覺，說今晚是最后一晚了以后再也見不到皇兄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并不是“最后一晚”。貌似長輩們都不會把行程安排的細節(jié)，實情一一告訴孩子們?？赡苁怯X得浪費時間，可能是覺得小孩的事情都是大人安排好的，沒必要說，只要他們照做就行。

　　成固開始是很拒絕的，因為他覺得現(xiàn)在他是大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睡一起了。或者說男女授受不親吧，不過成固對這點沒什么想法。但是盛情難卻，最后還是摟著苑兒上床睡覺了。他小心翼翼地摸著苑兒的頭，耐心地哄著，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苑兒枕著自己的胳膊，嚶嚶嗡嗡說了一大堆。成固有的在聽，有的沒仔細聽，馬馬虎虎輕聲應答糊弄過去。直到她完全入睡，自己才小心地把胳膊從她的后腦勺下抽出來，讓她的頭枕到針頭上，然后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苑兒，明日皇兄便要走了，爾務必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