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竅回到家中,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不吐不快,手舞足蹈的對外婆對講起了在千陽鎮(zhèn)的見聞,細細的說了吳薇的飯店地理優(yōu)勢,竭力地夸獎了吳薇的能干。
何心竅平時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靜少言,話不多。而現在她一反常態(tài),呱呱地講個不停,一晚上都是她在說話,有時顛三倒四,一件事重復了好幾遍,渾然不覺。
外婆嘆了一口氣,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就是說了,何心竅決心已定,她也聽不進,也很難改變她的心意。再說,她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是該讓她出去見見世面了,總不能把她困在這里,守著老太婆,擺一輩子的攤子吧!
一念至此,外婆有些傷感,悲哀的想:現在能做的就是不扯她的后腿,放手讓她一搏吧。
當下無話,各自洗刷刷,然后睡下了。
何心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她還處在興奮當中。
她真想找一個人,跟他談談即將和吳薇合作的事情,她還沒有說夠呢。
何心竅覺得自己做了一個了不起的決定,甚至認為這個決定將會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可是,外婆和李姐嘴上是不再反對了,臉上總是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這使她有些窩火,總是這樣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成什么事情,人生在世總是要冒險的,一出生就能開掛的又有幾個人呢?
何心竅心想,如果跟柴謎說,他肯定能理解自己的,要知道,是他第一個建議自己試試和吳薇合作的?。?p> 她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跟他說,而這些話外婆和李姐都是不懂的,她相信柴謎能懂。
只是,何心竅有了顧慮,就是讓他被迫成為自己的聽眾嗎?聽自己絮絮叨叨講一個與他不相干的人的事嗎?
以前,自己迫切的想見到他,找到他,是因為他能給自己帶來財運。
自從能在夢中見到他后,確實財運不錯,最起碼自己能解決溫飽問題了,還有些余錢?,F在又遇見了吳薇,相信今后一定會踏上康莊大道,前程似錦,一片光明。
冥冥中,她認為柴謎和吳薇之間有某種關聯:柴謎教她金玉滿堂的做法,而金玉滿堂是吳薇家鄉(xiāng)的特產,這難道僅僅只是一種巧合嗎?
在一鱗半爪的信息中,何心竅一廂情愿地認定柴謎就是南方人,是吳薇的老鄉(xiāng)。既然柴謎是她的財神爺,那吳薇就是那送財的善財童子。
她蹙著眉頭想,柴謎已經兩次跟她抗議,說她無緣無故的抓他來,且不說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就算知道,自己一個女孩總是這樣糾纏著年輕男子,他會怎么想?會不會瞧不起自己?會不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寡廉鮮恥的人?
一想到這,何心竅害羞得捂住了臉,暗罵自己:何心竅啊何心竅,真是昏了頭,忘了自尊自重嗎?
她強摁下想找他的沖動,暗暗下定決心,要么不去找他,要找他的的話,一定要有個不得不找他的理由才行。
何心竅柔腸百轉,思緒萬千,終于架不住一天的疲憊,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來臨時,何心竅心緒已經平復了很多,她站在床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開始投入到新的一天中去了。
生活似乎一如既往,并無二樣。每天照樣忙著出攤、收攤,李姐依舊是只要有空閑時間就過來幫忙。
事實上,三人之間已經有了微妙的隔閡,只是誰也沒有把話說開。
何心竅盡量避開吳薇和千陽鎮(zhèn)的話題不談。何心竅不說,外婆也就不提,李姐更是不問,仿佛從來就沒有這回事一般。
何心竅、李姐和外婆三人表面上沒有討論去千陽鎮(zhèn)和吳薇合作的事,并不意味著她們不想這件事。
何心竅暗暗在心里籌劃著,一旦去千陽鎮(zhèn)的話,外婆怎么安置呢?攤子怎么辦呢?靠年邁、身體有恙的外婆,顯然是力不從心了。
那收了攤子呢?她也害怕萬一在吳薇那干得不好,連個退路都沒有。
如果自己每天早出晚歸的話,可以幫外婆整理好,讓她出攤,就是自己辛苦些。其實辛苦倒不怕,怕的是,飯店做的是晚上生意,經營到晚上九點也是常有的事情,到那時還會有車回家嗎?
如果將攤子交給李姐打理呢,自己是一千個一萬個的同意,只是李姐怎么想呢?她肯不肯接手呢?
還有,去千陽鎮(zhèn)的事也有許多函待解決的事情。如果必須住在千陽鎮(zhèn)的話,應該瞅個空去看看房子了。
有時想得心煩意亂的時候,何心竅就會頭一甩: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再說吧!事到臨頭,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決的。
這邊廂,外婆也是思潮滾滾。她始終看不慣吳薇,認定她不是好人??尚母[像中了邪似的,偏要跟她一起干,壓根兒聽不進去任何勸。
外婆擔心何心竅年輕,單純,不懂得人心險惡,萬一上當受騙了怎么辦?既然心竅一門心思想去千陽鎮(zhèn),她想過收了攤子跟她一起去,好歹祖孫倆也有個照應。
轉念再一想,這里的攤子絕不能收,這是底線,這是退路。如果何心竅在千陽鎮(zhèn)碰璧,可以回到千陽鎮(zhèn)來,繼續(xù)擺她的攤子,外婆要幫她守好攤子。這一點上祖孫想到了一起去了。
連李姐自己也說不上來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舍不得心竅?還是舍不得這攤子?
要說舍不得心竅,畢竟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彼此信任,相互照應,這下說走就走,就見不到幾次面了。少了一個朋友,就像多年的習慣一下子改變,多少有些難以適應。
要說舍不得這攤子,是因為這個攤子也凝聚了自己的智慧和心血,很難輕易就這么丟棄掉。
但是,這一切的主動權完全不在自己的手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不愿意也害怕提及這些事情,始終緘默不語。
攤牌的時間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