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可真是太搞笑了?!崩钚⌒÷朴频貒@了口氣道,“那照你的意思,這天底下得了病又沒有被醫(yī)好的,都是我們這些郎中的責任了?你不覺得這么說,等于一桿子打翻了一船人嗎?”
冷如霜愣住了,她記得這個故事她曾經(jīng)講過無數(shù)遍???每次講完了之后,那些人不應(yīng)該都會咬牙切齒地責怪那個無情的男人嗎?
為什么李小小的反應(yīng)會這么奇特?聽她這語氣,應(yīng)該怪的,反倒是那女子?
話說天底下的女子,不都應(yīng)該同仇敵愾嗎?就算不是對李陽明產(chǎn)生咬牙切齒的恨意,好歹也得說上幾句公道話?或者說引以為戒,無論如何都不能離李陽明太近不是嗎?可她這樣的反應(yīng),究竟是幾個意思?
“哎喲,要不就說,這天底下女子的可憐之處,一半是男子造成的,而另外一半,卻是女子自己給自己畫了一條線,給自己添麻煩。人活一世,就是那么短,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李小小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如果那女子一開始就向李陽明表白心跡,如果他接受,不就正好皆大歡喜了嗎?她只是一個傻傻地在那里等著,就算再怎么癡心,還能怎么樣呢?”
冷如霜一臉無語,這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甚至也不敢想的問題,愣了一會兒,她才勉強回道,“這個——話說身為女子,她總得矜持吧?”
“這么說起來,那女子從來都沒有表白過?”李小小一臉無奈地問道。
冷如霜嘆了口氣,答案她當然知道,“我猜想應(yīng)該是這樣吧,傳說是在她臨終之際,是她身邊的丫環(huán)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才趕去找公子??上В谂R終之前,她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心上人?!?p> “你看看,這不是作繭自縛嗎?”李小小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這女子在我看起來,就是毫無道理不是嗎?明明愛煞了別人,還不敢說。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難道你要她一個未婚女子,找上門去嗎?傳出去的話,那成什么了?”冷如霜從來沒有想過,講故事的結(jié)果,居然會成了辯論?
“你不覺得這么說太雙標了嗎?”李小小加快了手里的動作,“難道偷偷摸摸喜歡上一個陌生的男子,傳出去的話,不也同樣讓人笑話嗎?她這分明就是太過貪心了,這樣的結(jié)果,也怨不得旁人——”
“難道你不覺得是因為公子他太過無情了嗎?他不可能不知道那女子的癡心,既然明知道對方如此,為什么不去見一見她?哪怕是斷了她的念想,說不定也不會有——”冷如霜的話說到這里頓住了,她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下去。
“哎喲,我說冷姑娘,照理說,你也是讀過書的人,難道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跟女人原本就是不一樣的。女孩子家家的心眼兒小,大部分的女子,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只能看到自家四角的天空,從廚房到臥房,有條件的呢,最多家里還有一個小花園能轉(zhuǎn)轉(zhuǎn)??赡腥瞬灰粯?,他們能拋頭露面,能讀書,還能做很多事情。哪里還有那么多的時間,卻猜一個女孩家家的心思?如果她不說出口,恐怕別人是猜不出來的?!崩钚⌒∫荒槦o奈道。
“這話就有點兒不可理喻了吧?難道你讓一個沒有出嫁的小姐,自己找上門去嗎?”冷如霜忍不住低聲道,她覺得李小小說的都是歪理,但是聽起來,好像又有點兒道理。
“不找上門去,難道還要人家上門來求親嗎?”李小小忍不住嘆了口氣,“人家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家住哪里。就算是經(jīng)別人之口說出來,可能也只是當成別人在說笑而已。你不是也說過,李公子,原本就是一個情場中的浪子嗎?”
“話是這么說沒有錯??晌铱傆X得,他多少是不是應(yīng)該擔點兒責任?”冷如霜無奈地道,這和她開始講這個故事的本意,已經(jīng)差了十萬八千里。
“擔什么責任?”李小小搖了搖頭,“我看哪,李陽明那小子分明是沒事兒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可真是太倒霉了?!?p> “倒霉?”冷如霜忍不住大聲反問道,“你不認為他是一個多情的人,處處惹下那些風流債,反倒認為他倒霉?這——就算是真的喜歡他,也不用昧著良心說這樣的話吧?”
“哈,冷姑娘,你這話就說得沒有道理了。”李小小嘆了口氣,“想想看,這云州城有多少男子對姑娘你朝思暮想,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花費了多少時間,只為見姑娘一面。甚至其中不凡為了姑娘走火入魔的人,你不會將這所有的一切,都認定是你自己的過錯吧?”
“這個——”冷如霜瞬間為之語塞,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二者之間,居然也能相比?
李小小嘆了口氣,“要不就說,有些事情,其實換一個想法,就會是另外一個不同的答案。愛一個人從來都沒有對錯可言,但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自然就不好說了。都說皇帝家的女兒都愁嫁,更何況是普通人呢?”
冷如霜沉默不語。
李小小繼續(xù)著手里的活兒,“所以,如果換作是我,真的喜歡一個人,只要無礙道德,無論如何都搶先表白不是嗎?接不接受是對方的事情,可如果明明愛煞了某個人,自己卻不說,那還不是怪自己嗎?”
“這話聽起來也太大膽,不過——似乎也有點兒歪理。”冷如霜嘆了口氣,“這就是傳說中的女追男隔層紗對嗎?”
李小小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姑娘想想看,能讓你記住的,自然還是那些敢在你的面前大膽表白的人吧?那些偷偷愛著姑娘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傳到姑娘耳朵里,又能有幾個呢?”
冷如霜無奈地嘆口氣,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道,“這么看起來,神醫(yī)還真是公子的知音,——這是不是在替他的多情找借口?”
“他是個多情的人嗎?”李小小微微一笑,“我想你對多情是不是有什么誤解?他只怕注定是這個人世間最無情的人。”
“怎么你會得出這么奇怪的結(jié)論?”冷如霜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驚奇,“公子是個無情的人?你是不是對無情這個詞有什么誤會?”
李小小并沒有答話,只是將手里的東西,繼續(xù)涂抹在冷如霜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