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起床啦!”
我睜開眼,竟看見方宴之站在我床頭。這混球是什么失心瘋,大早上的擾人清夢。我一臉不爽地看著他,“翠衣呢?”
“出去了?!闭f罷,方宴之也不避嫌,直接拿著衣服往我身上套。我現(xiàn)在正是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也不反抗?!疤_?!狈窖缰终f道,我想也不想跟個被操縱的僵尸乖乖抬腳讓他給我穿鞋。
邊穿邊說,“怎么睡得這么死,跟豬頭一樣?!?p> “這么早,本來就是本姑娘睡美容覺的時候。”我反駁道,又說:“你到底要干嘛?!?p> 方宴之故作神秘地給我眨了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我懶得理他,任由他把我推起來,又麻利地給我梳了頭發(fā)。我調(diào)侃道,“方宴之,數(shù)日不見,你就梳頭功力有所長進啊,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練習(xí)了。”
“誰背著你了,你這么重,我背不起來?!?p> “我才不重!我是柔弱無骨嬌滴滴的大美人?!?p> “我呸,”方宴之故意使壞扯了一下我的頭發(fā),“這臉皮真是比那城墻道拐再加兩層磚頭還要厚?!?p> 我沒說話,只是暗地里想那手肘襲擊方宴之一下,方宴之卻搶先一步閃了過去,“方眠,我動動腳指頭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分點,不然待會你變成禿頭老怪我可不負(fù)責(zé)?!?p> 嗚嗚,頭發(fā)在誰手里,誰就是大爺咯。我不想當(dāng)禿驢,只能在心中默默咒罵,這個卑鄙無恥下流可惡的方宴之。
“不準(zhǔn)在心里咒我?!?p> 我一驚,不由自主地急急忙忙捂住了嘴,這心聲他也能聽見嗎。方宴之見狀笑起來,我看著銅鏡里的他,他笑起來倒是好看,也難怪翠衣對他一見傾心了。也不知道安分點,老是在外面笑啊笑的,真的是,大壞蛋。
梳洗完了,方宴之湊下身來,透過銅鏡看著我,我倆的臉同時印在一張鏡子里面。我看著鏡中的他,他看著鏡中的我,一下子竟是相顧無言。
“好惡心?!?p> “?”
“看得我都快斗雞眼了。”方宴之欠揍地說道。
我無語,“方宴之你這輩子肯定會下拔舌地獄?!?p> “借君吉言。”
我只是翻了個白眼,拜方宴之所賜,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到了白眼大法第八重。是白眼界的集大成者,白眼界狀元,可以花樣翻白眼,同時集鄙夷不屑無語憤怒與一身。方宴之也不斗嘴了,只是帶著我出門了,想必他也是被我的白眼所震懾住了。哼,我這套精神戰(zhàn)勝法,初有成效。
方宴之此刻可不知道我內(nèi)心世界是如此豐富多彩,他只是跟管家說了許久不見妹妹,要帶我出去玩玩散散心。管家知道我跟侯爺?shù)年P(guān)系匪淺,在侯府中是暢通無阻,倒也沒多說什么。
“看來你在這府中已經(jīng)打通關(guān)啦?”方宴之翻身上馬,邊說邊對我伸出手來。
“方宴之你就那么窮酸嗎,不能租一輛馬車嗎?!?p> “呀,做了幾天讓人伺候的姑娘,就嫌棄我窮酸啦。女不嫌父窮,你沒聽過嗎。”
我雖然不滿還是握住了他的手,方宴之一用力,便把我?guī)У搅笋R上?!拔也挪辉敢飧銈€臭豆腐干共騎一馬呢?!?p> “不懂欣賞,這是本大爺?shù)哪袃合??!闭f罷,腳下一用力,馬匹飛奔起來,好在這大早上的,街道并無行人。“坐穩(wěn)了?!?p> 方宴之這速度,我還真是怕自己摔下馬去,倒不是懷疑他御馬技術(shù),單純地不信任他這個人罷了。
半刻,隨著急促的馬蹄聲,我們已經(jīng)到了城外的山野中。遠(yuǎn)離了城中的樓臺亭閣,在山野之間,是漫山遍野肆意生長的野花野草。每一株植物都長得那么隨心所欲,空氣中仿佛都是自由自在的氣息。連這清晨的陽光,都是豪放不羈地落了一大片,不像那些關(guān)在樓閣中的陽光,只能拘束著壓抑著悲憫地從窗柩中射出一束來溫暖來深閨中的大家閨秀。而此刻的陽光是多么的大方,我更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把自己沒在這陽光之中,貪婪地感受著這人世間的美好。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了。這漫山的野花,細(xì)細(xì)小小的,紅的紫的黃的,每一朵都是可愛迷人。我隨手折喜愛一支蒲公英,輕輕吹了一口,它的絨球便隨風(fēng)飄散了去。方宴之已經(jīng)踩著馬背麻利地上了樹,他此刻坐在樹上靜靜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傻笑,又向他吹了一朵蒲公英,那絨球飄啊飄啊,竟飄到他了面前。方宴之伸手,輕輕接住了。
這片花海仿佛在誘惑著我,好似有種原始的野性在吸引著我與它親近。反正此刻也只有我跟方宴之在,我便直接脫了鞋襪,赤足感受這草地的芬芳。觸地柔軟,便是上好的絨毯也是趕不上的。我迎著朝陽,胡亂跑了起來,感覺自己無拘無束,在此刻也不用勾心斗角,提心吊膽,也不會怕身份被識破,任務(wù)失敗,別人要害我。此刻,我就是我,是長在這山野中的,隨處可見的一朵野花。我邊跑邊笑,自己也并不知道在笑什么,但就已笑的花枝亂顫。
我大吼起來,“方宴之大笨蛋!”也不用內(nèi)力,只是用盡了全身的蠻力,一口氣喊出來,這山野之中仿佛都能聽見我的回聲。
方宴之飛身下樹,輕功滑至我身側(cè)。我倆置身于花海中,唱戲般的開始打斗起來。以前,我們慣會假裝打斗,引得師兄擔(dān)心的。久而久之,倒是配合練出了一套劍法,師父取名叫做宴眠劍法。一招一式,無論是實用還是性觀賞性都是極強。
此刻我倆均是起了玩心,想要如以往般,痛痛快快地來一場。方宴之以手為劍,向我面上探去。我就以退為進,先是半下著腰向后退躲去,再一技穿風(fēng)掃堂腿。方宴之原地跳起,我也緊隨其后。半空中又是你來我往,已過數(shù)招。落地,我撿起樹枝為劍,向他左肩刺去,方宴之側(cè)身閃過,用落葉作武器,向我攻來。我用樹枝,一套劍花飛旋,抵了他的落葉。趁機飛身壓去,直取命門。這一劍凌厲,恰如裔射九日落。方宴之卻揮手直劈,直接斬斷了我的樹枝劍。如此玩賴,好在我直接棄劍,一個飛撲,把他撲倒在地。幾個翻滾,兩人皆是狼狽不堪。我松開了方宴之,兩人一同躺在芳草地上。我放聲大笑起來,這場打的倒是酣暢淋漓,十分痛快。方宴之側(cè)頭看著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方宴之從背后掏出一個野花花環(huán),剛剛滾了幾圈,有點壓扁了。但我并不在意,坐起身來,輕輕整理了一下,開心地將花環(huán)帶在頭上。
“做了什么虧心事,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蔽业皖^看著方宴之問道,陽光斑駁地灑在他臉上,讓此刻的他看起來好似誤落凡間的謫仙。
他坐起身來,捏了捏我的臉,“笨丫頭,自己的生辰都要忘了嗎?!?p> 我跟如今的皇上是同一天生辰,我這幾天老是忙著練舞,準(zhǔn)備今日夜宴之事,倒是真的忘記了。聽到方宴之這話,不由得感動起來,自我認(rèn)識起,我的生日倒是連連沒落下過。
“好了好了,回去吧,我看你感動的快要哭鼻子了,別我,丑丫頭一哭就更丑。我才不想英年早逝,被你丑死在這里?!?p> “我才沒有!”我輕輕捶了方宴之一下,跟他在身后,摸著頭上的花環(huán),心中卻是暖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