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館長沉默了一陣，看向李牧，“你是想說，我們之前做的工作就像是做了一把明刀？”
“不，我覺得文化館的工作更像是一個旗手。一個引領我們進前的旗手。但文化工作并不能只靠旗手，當您舉起旗幟時，就是一座亮前方的燈塔。而擁護著旗幟的每一個人，才是推動旗幟前進的開路先鋒?！?p> 講到這里，李牧眨了下眼睛，“你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p> 萬館長笑道：“我們是靶子，你們才是刀槍。”
李牧了笑，“我更愿意說，文化館其實是重裝部隊。因為殺傷力太大，所以才會時刻被嚴防死守。”
“所以，你們其實是個敵后組織？”
“可以這么說。”
萬館長看他，“那你要怎么做？”
“網(wǎng)絡?！崩钅辆従彽溃骸斑@是一個開放而互通的時代。只要能夠上網(wǎng)，就可以知道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里發(fā)生的事。同樣的，只要通了網(wǎng)，就有機會讓我想要傳播的信息傳到別人的電腦里?！?p> “但除非有大量的資金注入，這樣廣撒網(wǎng)的方式在今天是很難行得通的。長期從事廣告行業(yè)的經(jīng)歷告訴我，最容易的成交方式，還是以口傳口，以耳傳耳?！?p> “現(xiàn)今社會，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圈子。只要我的子彈能打中圈子里的其中一個人，那么接下來，圈子里的每一個人都將是獵物。所以，如何去打磨自己的子彈就相當重要了。”
講到這里，李牧點開了投影儀，在后面的幕布上放出了自己電腦上的畫面。
“各位請看。這是我們公司輸送的第一顆子彈。”
畫面里，正是顧曼貞所寫的小說，李牧重新排版，將文字與圖片結合得更加緊密。
這時李牧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預留了一些時間，然后又切到下一張。
這時美術部的陳主任開口道：“這不就是一個圖冊么？每年我們文化館都會出版很多個這樣的圖冊?！?p> 李牧道：“這是圖冊，卻也不是圖冊。準確地說，這是一個文字配以圖片的電影。隨著故事的深入，主人公的記憶也越發(fā)的清晰，每一張圖的呈現(xiàn)也會有所變化?！?p> 他加快了一些切換的速度，的確如他所言，圖片效果產(chǎn)生的變化。
每個人看到這些圖的時候，都對主人公身處的環(huán)境有了一定的了解。
陳主任道：“你這個創(chuàng)意確實不錯，也引人入勝，但對人的吸引力似乎還是不夠?！?p>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第二顆子彈了。”李牧又切了一下，調到了唐曉文的一張定妝照。
“這是我們公司即便拍攝的一部短片的女主角，主體故事，相信大家剛剛已經(jīng)有所了解了。我們的計劃是，在保持小說在網(wǎng)上連載的同時，逐漸將這些人物慢慢填充進去，把夢里的回憶變成現(xiàn)實。在連載結束時，必然會引發(fā)轟動?！?p> “這個時候，再把短片順勢推出，將瞬間引爆網(wǎng)絡！”
萬館長打斷他，“這些都只是你的設想而已，你怎么保證這個可以成為現(xiàn)實？”
李牧早知有此一問，他回答道：“所以接下來就是如何把子彈打出去的問題了，這里主要分幾種。第一步，精準傳播，首要目標就是古風圈。這個圈子的人喜歡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古代中，也偏好古代的愛情故事。以這篇小說的質量，可以迅速打破古風圈?！?p> “第二步，引導話題，以這個圈子為基地，制造大量話題，炒高熱度。但這個時候的目標是破圈，所以我們的標簽要換成宣揚傳統(tǒng)文化。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捧著古風圈，讓他們主動幫助輸出?！?p> “第三步，我稱之為，拉偏架。制造一個由頭，貶低古風圈，讓所有人認識到，傳統(tǒng)文化并不只是一個圈子的事，而是事關所有華夏子孫。在愛國熱情的支持下，所有人都只能捧著，群眾熱情水漲船高！”
一直沒有說話的羅主任嘶了一聲，道：“你這個也太壞了吧，靠著別人，反過來還踩一腳，就不怕別人罵你？”
李牧雙手一攤，“可是，誰又知道是我做的呢？再者說，我并不認為這樣的做法對于古圈風來說是壞事?！?p> 羅主任疑問道：“這還不壞？”
李牧搖頭道：“這真的不壞。您可能有所不知，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雖然充斥著大量的圈子，每一個圈子偏愛的東西都有所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喜歡孤芳自賞?！?p> “更直接的說法是，自娛自樂，只要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就行了，對于其他的都無所謂。但如果貶低他們一下，那就不同了。他們會用上手中的工具反擊?！?p> “舉個直觀的例子，去年時候，有個明星被網(wǎng)絡謠言抹黑，他們的粉絲是怎么做的？直接淹沒了對方的貼吧！當然，這是有組織的行動。但古風圈不同，在我看來，他們只是一群散沙。而跟粉圈不同的是，他們有理性，有追求，并不愿意拉下身段跟別人進行語言上的謾罵。”
“所以說，我預測，他們反擊的手段會相當?shù)臏睾?。就像我國一直對外的態(tài)度一樣，擺事實，講道理。我更希望他們在這一次之后，可以成功出圈，成為人人認可的傳統(tǒng)文化傳播者?！?p> 羅主任雙眼一瞪，“好話都讓你說盡了，壞人是你，好人也是你?！?p> “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p> 李牧認真道：“媒介只是一個工具，要善用我們手中的工具，這才會讓我們如臂使指。我更希望把這些手段用到國外，畢竟，我們都是華夏文化中的一員，不存在什么你我他。我省是一個開放的省份，省會更是一個包容的城市，早已經(jīng)跟其他地方不分彼此了?！?p> 啪啪啪啪……
萬館長拍起手來，“好一個不分彼此，你講得非常精彩。李牧，你覺得接下來，我們文化館應該如何去做？”
“我是覺得，既然曲高和寡，那就不要和了?！?p> “嗯？”
眾人驚愕，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講出這種話來。
李牧道：“我承認，講這個話是有點嘩眾取寵的成份，但某些傳統(tǒng)文化正在與社會脫節(jié)卻是事實。比如說，我們的戲曲。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的不愛看這個。但你說他們真的不愛看嗎？我覺得，倒也未必，只是缺了一個讓他們接觸的機會罷了?！?p> “我知道這兩年文化館里投了一些戲曲電影，但結果，大家看到了，還是差強人意。究其原因，始終是因為戲曲距離現(xiàn)實生活太遠。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中間介質?！?p> 成主任問道：“什么中間介質？”
“比如說，一個題材一樣的電影?！?p> “那不是跟風嗎？這怎么行！”
“是跟風，但不是那種簡陋的抄襲，而是有預謀的布局。有個詞叫愛屋及烏，我們是用電影來開道，引出后面的精華。當電影大爆之時，后面的精華沒有理由不受關注?！?p> 萬館長道：“你這個思路，簡直匪夷所思。”
“過獎?！彪m然他用了一個中性詞，但李牧就當他在夸了。
萬館長又道：“我聽成主任說，你想要一個合作伙伴的牌子？”
“是的。”
“掛上吧。”
李牧展顏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