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逸同樣震驚的看著雨婷，任由她檢查看自己傷勢(shì)，木然道：“姐姐，我沒受傷，這血不是我的?！?p> 雨婷的手停下來，身子亦僵了僵。更加震驚的盯著展逸。功炎飛奔過來抓起展逸的衣領(lǐng)咬牙呵斥道：“這血當(dāng)然不是你的，你殺了我楊府滿門，竟然是仆人婢女都不放過?！?p> 端木真等人也紅了眼向展逸沖過來，雨婷揮手一拋水袖，真氣襲過，便將幾人逼退數(shù)丈。又推開功炎，擋在展逸面前喝道：“功炎，事情沒弄清之前，不許污蔑我弟弟！”
“姐姐為何與楊功炎在一起？”雨婷身后傳來展逸低啞的聲音。
雨婷怔怔地轉(zhuǎn)頭，見展逸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的垂首看著地面。她微微蹙眉，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便下意識(shí)地問道：“你說什么？”
展逸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對(duì)視著雨婷，大聲喊道：“我問姐姐為何會(huì)與楊功炎在一起！”
被他這一喊，雨婷怔住了，她看到展逸胸口劇烈地起伏，感受到了他無以名狀的憤怒，四目相對(duì)，竟不知如何作答。
功炎怒火中燒，一種難以復(fù)加的悲憤，沖過來聲音嘶啞地朝展逸低吼道：“你為了蕭晨劍的姑姑，竟濫殺無辜，讓我們整個(gè)楊府陪葬！”
展逸滿身滿臉的血跡甚是猙獰，目光冰冷凌厲，一步步走向功炎，冷笑道：“什么叫濫殺無辜？回都城誰不知道，楊府錢莊囂張跋扈，無惡不作，本就該殺，我這是替天行道！”
最后一句，展逸是怒吼出來的。
雨婷輕搖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展逸，聲音顫抖道：“不，展逸，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
功炎冷哼一聲，道：“生意場(chǎng)上哪有善惡對(duì)錯(cuò)，你以為蕭晨劍的靖陽山莊就大義凜然，公正無私嗎？回都城商鋪近一半的銀兩都落入蕭晨劍手中，他吃肉不給別人喝湯。其他的商鋪都是在他牙縫里艱難維持生意。我們楊府錢莊若不在同行搶食，怎會(huì)有今天？我爹有何過錯(cuò)？你韓展逸憑什么要?dú)⑺?？你若看不慣這世間的弱肉強(qiáng)食，利益瓜分，首先最該殺的是你那蕭哥哥才對(duì)！”
雨婷喝道：“夠了！楊功炎，你若恨，都算在我身上，展逸年輕氣盛，一時(shí)失手，我愿一力承擔(dān)所有后果！”
展逸忽然仰天大笑。然后轉(zhuǎn)過身看著雨婷自嘲道：“年輕氣盛？一時(shí)失手？我若說我是故意為之又如何？姐姐，我是不是令你很失望！”
雨婷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悲哀，然后用平靜的口吻道：“展逸，楊青固然可惡，但你不該傷及無辜，連婦人老小都不放過?！?p> 展逸反唇相譏道：“既然如此，姐姐要不要替楊家報(bào)仇？”
他額上青筋暴起，握劍的手“咯咯”作響。頓了一下，大聲咆哮道：“來殺了我！”雨婷詫異地望著展逸，所有的話都扼在喉頭，化作緘默，只有眸底漣漪的霧，濃得化不開。
端木真大喊一聲：“我要替老爺夫人報(bào)仇！”
遂帶著幾人沖上來，展逸眼鋒一轉(zhuǎn)，凄寒凌厲。雨婷急喝道：“展逸，不要！”
也看不清楚展逸如何揮劍，殷紅的血噴薄而出，端木真等人的右手和手中的刀劍一并飛出。失去右手的幾人倒地上發(fā)出慘厲的叫聲。展逸饒有興味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毫無愧意地看向功炎道：“既然已屠你滿門，也不能留下活口，不如斬草除根，以絕后患?！?p> 雨婷身影閃過，雙手抓住展逸正要再次揮劍的右手，低吼道：“展逸快住手！”
展逸失聲大笑，語氣凄冷尖銳道：“很好，如此俠肝義膽，真是我的好姐姐！”
任由姐姐按著自己的右手，沒有反抗，臉色僵硬得像寒冰，言辭更加犀利刻薄，道：“我不明白姐姐到底喜歡楊功炎什么？蕭哥哥不論才氣人品相貌，哪一點(diǎn)不比他強(qiáng)百倍千倍。就算姐姐不喜歡蕭哥哥，難道對(duì)蕭夫人的死就沒有一絲愧疚？”
雨婷隱忍著，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搖頭沙啞道：“我沒有?！?p> 展逸對(duì)視著姐姐的目光，眸子冷冽深黑，咄咄逼人道：“沒有什么？是對(duì)楊功炎沒有喜歡之情，還是對(duì)蕭夫人沒有愧疚之意？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姐姐還要辯解什么？”
雨婷身子一震，松開手，向后退了幾步?？粗涞哪抗鈸u頭道：“姐姐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不需要！”展逸厲聲打斷雨婷的話，惱羞成怒地望著她，全身都在簌簌發(fā)抖，“哼！”他從鼻孔里擠出一聲冷笑道：“姐姐更應(yīng)該去向蕭哥哥解釋。”
說完不再理會(huì)雨婷的反應(yīng)，身影己消失在落英軒外。
功炎對(duì)著展逸的背影喊：“這筆賬我遲早會(huì)找你算。楊家上下數(shù)百條人命，我一定要你陪葬！”
剛才展逸的指責(zé)讓雨婷狼狽得難以自抑。倦怠地望著功炎，面色凄涼道：“功炎，其實(shí)你根本不是……”
話說了一半，雨婷卻咬咬唇，硬生生咽了回去。
功炎嘲諷地干笑兩聲道：“不是你弟弟的對(duì)手？或者不是你的對(duì)手？哼！在別人眼里殺靖陽山莊的蕭夫人不也一樣不可能，最后呢？”
雨婷閉目長(zhǎng)嘆口氣，眉宇間滿是悲涼，搖著頭，咬緊下唇，她慢慢抬起眼睛。倏然瞥見功炎眸子里流溢的憤怒，像破空而來的刀鋒，牢牢地釘在她的臉上。功炎的這種眼神她從未見過，突然有種不可名狀的恐懼。
許久，功炎終于動(dòng)了，他微側(cè)過臉，低喝一聲：“端木，我們走！”
目光又回到雨婷臉上，慘白僵硬的唇邊彎出寒如霜雪的冷笑，道：“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然后頭也不會(huì)，絕塵而去。
“我的事我少管？”雨婷重復(fù)著功炎的話，冷笑一聲，垂首自語道：“事到如今，要我如何放手不顧？”
像是在自問，又像是是在問人。抬頭環(huán)顧這滿院的血腥，望向功炎離開的方向喃喃道：“你無需報(bào)仇，總有一天你會(huì)明白的，你根本不是楊府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