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蕙蘭將小包放到雷長夜的手上,突然素手一彈,小包爆裂,一蓬鋼針轟地一聲炸出來,直沖永強已經(jīng)破損的頭盔。
雷長夜橫掌一擋,數(shù)十枚鋼針插在他手心。
數(shù)枚鋼針穿過他手指間的縫隙,射入他早已經(jīng)殘破的面罩,面罩被震得脫落,露出他那張大疤瘌臉。鋼針刺入他的臉上,被他用肌肉嵌住。
“嘶……”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地牢內(nèi)回蕩。
雷長夜畫的這張死侍臉配上額頭上的傷疤,臉上釘?shù)膸酌朵撫?,格外的觸目驚心。魚蕙蘭橫行江湖見過不少奇丑之人,但是和這張臉相比,各個都是小鮮肉。
糜竺、龐統(tǒng)和蔣干更是漲了見識。原來人還可以這么丑?龐統(tǒng)特意多看了幾眼。
雷長夜用手掌擋住自己的臉,裝出一副見不得人的自卑樣,實際上,他是怕魚蕙蘭看出他臉上的破綻。
他的手忙著在地上糊擼,找到掉地上的面罩,立刻想要安回頭盔上。因為無法固定,他還把臉上釘?shù)匿撫様Q彎了作為鏈接的鐵絲,好不容易才把面罩安好。
這一系列忙亂,讓地牢內(nèi)的眾人有了一個鮮明無比的感覺,永大俠對于自己的丑陋極為在意,根本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魚蕙蘭睜大了她極具特色的大眼睛,怔怔地望著雷長夜的面具。
雷長夜低頭一根一根地把手掌上的鋼針拔下來,丟在地上,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他這臉的沖擊力太強,需要給人一點喘氣的時間。
“永大俠……你的臉……”魚蕙蘭的嗓音忽然間變得暗啞。
“金蟬脫殼術(shù)?”雷長夜咳嗽一聲,以變音淡淡地問。
魚蕙蘭渾身一顫,再次產(chǎn)生出被雷長夜一眼看穿的感覺。但是,這一次她沒有任何驚恐和畏懼的感覺,只有一陣涌上心頭的暖意。
“你果然一直在關(guān)注我……”魚蕙蘭俏臉一紅,忍不住開口。
“……”雷長夜感到魚蕙蘭對救命恩人的精神寄托已經(jīng)有點越界了。他已經(jīng)盡力把永強的臉畫到丑之極限,如果這都還能越界,他也沒招了。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崩组L夜無奈地嘆息一聲。
“那你為什么不帶我走?”魚蕙蘭激烈地問。
“這就是為什么!”雷長夜掀開面罩,指了指自己的臉。
魚蕙蘭瞬間失去了力氣,癱在地上。這張大疤瘌臉,用無比鮮明的形象語言傾訴著一個真理:大俠也不是無所不能。
各種想象在她腦海中紛至沓來,每種想象的結(jié)果都是永大俠遇到巨大危險,最后臉慘被毀容。這一瞬間,永強怕是被她的想象力折騰了一百次。
“長夜兄跟我說,你有意為蜀武盟效力?”雷長夜迅速轉(zhuǎn)移話題,言多必失。
“我……我說過會考慮……”魚蕙蘭一時之間,竟然下不了狠心說拒絕的話。
“長夜兄雖然年輕,卻有著遠(yuǎn)見卓識。他的蜀武盟有朝一日,必然會復(fù)活全國的武盟。到時候,天下豪杰會盟長安,何事不可為?”雷長夜沉聲說。
“你是說……”魚蕙蘭激動地用手攥緊了鐵牢的欄桿。
雷長夜的暗示,給她指明了完全不同的一條復(fù)仇之路。以前,她聚集同道,是想要以川東為根據(jù)地,建立一支快速打擊部隊,穿過藩鎮(zhèn)軍閥的轄地縫隙,直撲長安。
如果按照雷長夜的布局,以武盟為依托,直接把盟所建回長安,召集武盟同道,以刺客信條的方式撲殺仇士良,這豈非更精準(zhǔn)有效。
“你已經(jīng)見過他的撒豆成兵符。試想當(dāng)日對付你的陰兵多個十倍百倍,隨武盟好漢共入大明宮……”雷長夜說到這里,頓了頓。
“如此……只身入宮就能藏兵成百!”魚蕙蘭激動地接過話頭。
“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精兵數(shù)萬,而是與你志同道合的三五知己而已。”雷長夜沉聲說。
“……”魚蕙蘭用無比期待與渴望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當(dāng)然,我會送佛送到西,與你一道入宮,了結(jié)你的心愿。”雷長夜無奈地說,“復(fù)仇之后,你消解心結(jié),自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何等逍遙自在?!?p> “那以后,你還會和我一起嗎?”魚蕙蘭忍不住問。
“我?”雷長夜真的頭疼,這么丑的男人也有人要嗎?“我另有宿命,無法若你一般逍遙。你我之羈絆,在復(fù)仇之后,便了結(jié)了吧?!?p> “永大俠,我……”魚蕙蘭急切地想要開口表述自己一番心意。
“魚姑娘,今夜我另有要事。其他事以后再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愿意加入蜀武盟?”雷長夜飛快截斷了她的話。有些話說出口真的會壞事。
“我愿意!”魚蕙蘭毅然站起身,身子緊緊貼在鐵牢欄桿上,“但是我只聽你的話,你需時時見我,若是半月見不到你,我轉(zhuǎn)身就走,繼續(xù)我的大業(yè)?!?p> “真是任性……”雷長夜暗自長出一口氣。半月見一面算啥,一天見一面都能做到。
“同不同意嘛!”魚蕙蘭急切地跺了一下腳,嬌憨之態(tài)盡顯。她自從被揭破了想要造反的念頭,一直猶如一只伺機撲食的豹子,此刻忽顯小兒女儀態(tài),格外驚艷。
“同意。但是,你案底太深,在蜀武盟做事,最好換個身份,換個樣貌?!崩组L夜忍不住提議。
“永大俠,你是在擔(dān)心我被別的臭男人捉走,還是害怕我被蜀武盟里的偽君子騙色?”魚蕙蘭笑嘻嘻地望著他。
“我只是……唉!”雷長夜轉(zhuǎn)身就走。魚蕙蘭終于收服。今晚上的任務(wù)目標(biāo)已經(jīng)完成。
出了地牢,雷長夜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回自己的秘密地宮,迅速換裝,粗暴撕下假發(fā),用手反復(fù)抹了抹光頭,確信沒有發(fā)絲殘留。
然后他叫過陰將,拿過自己的蒲扇,深吸一口氣,一溜小跑又沖回地牢門口?,F(xiàn)在永強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但是他還任重道遠(yuǎn)。
魚蕙蘭乃是南圣手,橫行江湖何等威風(fēng),豈會輕易任一個蜀山三代弟子擺布。他必須想好控制她的方法,這就又要用到她的救命恩人——永強永大俠。
另外,龐統(tǒng)、糜竺和蔣干這三位大玩家也必須想辦法收服。
當(dāng)雷長夜以自己的樣貌身份進入地牢的時候,魚蕙蘭正在和龐統(tǒng)、糜竺等人熱烈地議論著什么。
當(dāng)他們看到他進了地牢,都下意識地停止了討論。
雷長夜一點都不介意,反正只要留他們在身邊,總能在腦中界面中知道一星半點他們的心事。
“恭喜魚姑娘棄暗投明,重歸正道。”雷長夜拱手道。
“哼,姓雷的,咱們先說清楚。我是看在永大俠的面上才留在蜀武盟。我不會聽你調(diào)遣,你也別想把我當(dāng)手下。”魚蕙蘭昂首傲然說。
此時此刻的她有這個底氣。她已經(jīng)用金蟬脫殼術(shù)解開了繞線金絲鎖,身上穴道盡解,想要殺出蜀武盟,不要太容易。
“魚姑娘……唉~~~~”雷長夜無比憂心地嘆了口氣,“你剛才是不是又傷了永大俠?”
“這……是,他不是利劍入骨都沒事嗎?”魚蕙蘭心頭一跳。她可是親眼看到雷長夜用腦袋接了她貫頂一劍。
“哎呀,魚姑娘,永大俠的刀槍不入是有代價的?!崩组L夜苦嘆一聲,“他中了十二衙門尸衙巫魔的肝榆尸毒,拖著毒傷之身又和十二衙門的春衙巫魔激戰(zhàn),中了春衙的惡春香。兩毒相激,成就了永大俠的不死之身。然而……”
“啊……”魚蕙蘭聽到這里已經(jīng)心疼得聽不下去了。
十二衙門的尸衙巫士和召喚巫魔專擅各類毒物,輔以降頭和蠱術(shù),形成獨具特色的陰毒力量體系,與其對戰(zhàn)極其兇險,即使是力量強大過他們很多的至高強者,都要加上百倍的小心。
而肝榆尸毒更是尸衙的驕傲,號稱至高毒刑。中了肝榆尸毒,全身潰爛,卻不得死,輾轉(zhuǎn)呻吟,長達(dá)月余才會去世,慘過凌遲。
春衙巫士和巫魔專擅趕尸,制僵,制妖,起死回生引為己用的巫法,自稱萬物逢春之衙,其實就是個制造不死人軍團的組織。
惡春香是他們起死回生引為己用的主要道具之一。顯然永大俠曾經(jīng)被春衙施法,試圖控制他。
南巫國在太和三年進犯蜀中之時,尸衙的毒箭和春衙的僵兵直接導(dǎo)致了西川軍的潰敗,幸好當(dāng)時的蜀山派掌門親率宗主們加入抵抗,在成都城下苦戰(zhàn)巫兵,蜀中武館群起追隨,這才阻止了南巫國攻占成都府的野心。
可惜這一戰(zhàn)導(dǎo)致蜀國數(shù)萬工匠百姓被南巫國的巫兵掠走,令其在工藝領(lǐng)域達(dá)到了和大唐工藝持平的高度,南國巫士文化因此更加繁華。
在這場戰(zhàn)爭中,蜀中只有蜀山派獨自支撐大局,武盟零星有三五十人進川抗戰(zhàn),而其他八大派無人來援。這是蜀山掌門最終放棄武盟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場大戰(zhàn)之后,一直有仁人義士號召江湖好漢南下巫國,營救被劫掠的蜀人。蜀山宗主們也曾經(jīng)南下復(fù)仇,后來與十二衙門一輪交鋒,互有死傷,只能作罷。
雷長夜的師父畢三泰、宗主董疇都是在南下復(fù)仇中受的傷。
這場戰(zhàn)爭,結(jié)合永大俠的年紀(jì),雷長夜稍作計算,應(yīng)該比較合適作為他不死之身的背景。
“難道說,永大俠十二年前,準(zhǔn)備南下巫國復(fù)仇,這才棄主上不顧?”龐統(tǒng)迅速做出了判斷。他顯然對于這個世界的歷史爛熟于心。
“永大俠畢竟是蜀人?!崩组L夜嘆息一聲,淡淡地說。
“原來如此……”魚蕙蘭終于感到了一陣釋然。永大俠是為了故鄉(xiāng)而放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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