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奕說完,迅速縮回手,好像剛才把木離腦袋當狗頭一樣搓的人不是他。目不斜視地看向窗外的大片麥田,視線卻沒有聚焦,余光瞥著木離的表情,耳尖微微泛紅。
剛剛有發(fā)生什么嗎?剛剛明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身后的丫鬟侍衛(wèi)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盡收眼底,卻不知該作何表情,總覺得有些事情好像偏離了軌道。
聽風一臉天真無邪,懵懵懂懂,看著聽蘭和聽雪老母親般復雜的表情暗自疑惑;暴雨則是在心里翻江倒海,王爺碰了一個姑娘的頭、活的、頭……等回府一定要告訴紫電,讓他分析分析這到底怎么回事。
木離盯著凌玄奕看了一會兒,見他沒什么表情,覺得有些無趣,復探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突然聽得男人說到,“小麥想要收成好,還要多施肥才行?!?p> “對,”木離點點頭,這點她還是懂的。
男人突然轉(zhuǎn)過頭來,一臉邪肆,“把你剁了作肥料可好?”
木離驚恐,這人怎么陰晴不定的,陪笑到,“本姑娘很瘦的,營養(yǎng)不良?!?p> “是嗎?我剛才怎么看你吃得挺多的?!币蛔里埐舜蟛糠侄歼M了她的肚子,到頭來還不認賬,全部推給他。
木離有些尷尬,梗著脖子,“本姑娘還小,正在發(fā)育不行???”
“確實還小,”男人視線輕飄飄地在她身上掃過。
木離:“流氓,你看哪兒呢!”
兩人拌嘴完畢,終于能夠安安靜靜地站在一起看風景了,就在木離站得腿快僵了的時候,對方冷不丁來了一句,“京城富若油,邊塞風似刀。京官溺于溫柔鄉(xiāng),將士百戰(zhàn)任饑寒?!?p> 他出生富貴,又征戰(zhàn)十年,從最不起眼的士兵做起,早就看透了這世間的人生百態(tài)。眼前的太平盛世全是靠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堆出來的,可某些未嘗過人間疾苦的人,還以為戍邊就只是嘴皮子說說的事情,每次戰(zhàn)損的人員于他們來說也只是一個數(shù)字。
木離側(cè)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側(cè)臉輪廓堅挺鋒利,有一種獨屬于從風沙中歷練出來的人才有的氣質(zhì)。
她沒有過上真正的軍營生活,但她在邊塞生活過一段時間,一盤菜肴半盤沙,非親臨而不知其苦。
“所以有你這樣的將領,是東齊的幸運?!彼龥]有看向凌玄奕,但語氣中的真誠絲毫不作假。少了平日的嬉笑玩鬧,整個人沉靜地如同暫停流動的江水,上位者的氣質(zhì)不經(jīng)意間便流露出來。
她沒有稱呼凌玄奕為王爺,而稱其為將領。對于他來說,“將領”二字的重量遠高于爵位。
凌玄奕稍稍有些驚訝,轉(zhuǎn)念一想,似乎又全在意料之中,“去過軍營?”
木離轉(zhuǎn)頭一笑,眸光明媚,讓人倍覺安神,“下次愿隨王爺領略一番?!?p> 一行人并未在竹屋久待,等到雪停止后,分別上了各自的馬車回城。
日子一天天過去,漫長的冬日熬得人白頭,卻也總算是在積雪消融后盼來了春天的氣息。
小院外的柳樹枝頭還掛著將化未化的冰碴,綠意在其間開始蔓延,木離這個瞌睡蟲總算是在一番冬眠之后想起自己快要出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