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禮輕禮重

　　走在大街上，白少楓不禁回憶起剛才的場景。他是偷偷溜出來的，沒有跟那對恩愛的姐妹打招呼，一則這種事情難以啟齒，自己看見總有種猥瑣大叔在偷窺的負罪感，二則不知道以什么心情對待她們。

　　原來那個少年是社長的弟弟，難怪二人長得這般相似，而從社長殷實的家境來看，這個書店果然是她們口中的爺爺閑來無事的產(chǎn)品，可算是大隱隱于市。他記得那些書架，被分為棋譜、書法、詩詞、文學(xué)等幾個大類，這應(yīng)該就是那個老爺爺?shù)膼酆梅较蛄恕?p>　　這么說來，社長的確為書香門第，難怪會對詩詞這么了解。

　　想到這里，白少楓眼前又浮現(xiàn)二人相依偎的樣子，心中被杉雪雁相約午餐、被慕清綾主動敬酒產(chǎn)生的那份旖旎幻想便漸漸消散了。

　　“咦，異寶閣？”在這樣一個現(xiàn)代化都市里，居然有這么玄幻的名字，白少楓不禁產(chǎn)生了些許好奇心。環(huán)顧四周，見都是些辦公樓超市餐廳，他便抬腳邁進了異寶閣的大門。

　　進門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相當(dāng)擁擠，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現(xiàn)在是周末，另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這異寶閣里面的東西很有趣了。

　　而且這個異寶閣似乎有很多個出入口，他這里的門很小，不是正門，難怪沒看見什么人進出。

　　異寶閣門邊側(cè)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第一層價格百元以下，第二層價格千元以下，以此類推，十倍累乘，童叟無欺，謝絕講價。”

　　白少楓摸了摸口袋里提前領(lǐng)到的工資，那張可以當(dāng)做兩千元用的卡給了他去第二層逛一逛的勇氣。不過在此之前，他覺得還是先在一樓看看比較好。

　　按價格排列商品的做法讓白少楓嘴角微抽。從一元到百元，每個價位后面都有琳瑯滿目的商品，從鑰匙扣發(fā)卡到抱枕座椅，他能想到的都能在里面買到。不過，僅僅如此的話，也就不會叫做異寶閣了。在一元區(qū)，他看到了一塊鵝卵石，上面注解原因：“花紋如兒童涂鴉?！比咴獏^(qū)有一朵插在瓷瓶里的花，上面寫著：“由于未知原因花瓣異色。”，卻是一半紅一半紫，就像被什么化學(xué)試劑潑到了一樣。

　　白少楓注意到，很多人來這里并沒有買任何東西，他們更像是來觀看展覽的。這倒也很有趣，在這里的確能看到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異寶閣為什么這么做？很明顯，他們擺出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基本不會有什么人買，即使買了也賺不了多少錢，還平白增大人流量，讓有心購買的顧客不得不承受擁擠帶來的痛苦……

　　等等，增大人流量？

　　他看了一眼周圍貼了一圈的花花綠綠的廣告，和四面墻上永遠在播放廣告的大屏幕，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不過，這樣也讓異寶閣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商場，具有了一部分娛樂的功能。嘛，這么說，這對自己而言應(yīng)該算是一件好事吧。畢竟自己還不知道新認識的同伴們喜歡什么，找一些有趣的東西效果應(yīng)該會好一點。

　　“咦？”白少楓的目光被一把鐮刀模樣的項鏈掛飾吸引了。誠然，這個鐮刀做的非常精致，非常好看，刀刃血紅，刀柄碧青，看上去似乎是玉琢的，有著迷人的光澤。然而，這個鐮刀做的太精致了，刀尖很容易劃傷皮膚。這樣的項鏈，怎么會有人買來戴呢？所以價格一降再降，如今已經(jīng)從千元區(qū)掉入百元區(qū)了。

　　嗯，這個是從上面介紹的牌子里了解到的。

　　明知這個項鏈不適宜同伴里的任何人穿戴，他還是鬼迷心竅般忍不住把它買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以防碰撞或是摔落。

　　買完后，他便不再留戀什么，匆匆上了二樓。

　　二樓的人便少了很多，東西也都更為正式一點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錢包，白少楓沒敢太過靠近高價區(qū)，一直在一百到三百元價位的攤子上尋找心儀的禮物。櫞木是個嚴肅認真的人，葉封是個熱情開朗的人，初音是個……

　　白少楓心頭突然冒出一堆形容詞：公主殿下，可愛，活潑，傲嬌，調(diào)皮……這是他印象里的初音，充滿了夢幻的光環(huán)。

　　如果是櫞木的話，哲理類的東西應(yīng)該能更吸引他一點，而是葉封的話總感覺給什么他都會表現(xiàn)的很高興。不過，送給初音的禮物，自己還是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行。畢竟……即便是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想到那個世界里第一次看見公主殿下的MV時，內(nèi)心還是有所觸動。

　　櫞木的禮物很快就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看上去就不適合凡人看的精裝版《離堅白》，里面以分析、辯論為主，白少楓看了兩眼，就感覺到腦袋發(fā)痛。至于櫞木是不是會喜歡，白少楓并不在意。誰讓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超級智者的形象，智者不都喜歡這種高智商對決的書籍么。

　　葉封的就是一個精致的建筑木雕，看起來有點像自己印象里的古羅馬斗獸場，但是更華麗一些，細微處的雕刻也很精致，只不過稍微大了點，運回去需要找商家內(nèi)部的快遞點。不過，運一個也是運，運一堆也是運，除了那個玉鐮刀，白少楓打算把所有的禮物都一起運回去。

　　只剩下給初音的禮物了。白少楓陷入糾結(jié)中，是那一套擺成一排的風(fēng)鈴？還是那邊等身毛絨玩具熊？可愛的卡通睡衣？不對，睡衣這個絕對不行，送了大概率會被一只炸毛的初音追殺。風(fēng)鈴的話，看那些房間，也不是適合擺放風(fēng)鈴的房間，果然還是送毛絨玩具最沒錯。一米八等身（或者說高于自身）的大白熊，就算不是特別喜歡，至少也不會討厭吧。

　　白少楓打定主意后，便向柜臺走去。

　　交代清楚后，收銀員掛著職業(yè)的笑容說：“由于你此次消費超過五百元，本店對你開放大酬賓優(yōu)惠活動，你可以選擇免費獲得一些精致的小禮品，也可以一折購買一些指定的商品。”說著，她便引著白少楓來到一側(cè)，上面兩個攤子上擺滿了精致的商品，以飾品為主，中間有一些看上去很奇特的存在，比如一本木刻的書，還有用半開的黑匣子，里面裝著封印著一只造型喜人的小蟲子的琥珀。然而，有一個物件瞬間吸去了他全部的視線。

　　那是一雙翡翠手環(huán)，色澤溫潤，顏色是蔥綠色，在經(jīng)歷過所謂的折扣后價位在四百多，差不多就是他剩余支付能力的極限了。他一瞬間想要買下來送給初音，但是忽然又有些猶豫。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這句詩在他的腦海里盤旋不去。如果他送出去這雙手鐲，是否意味著自己想要追求初音呢？自己喜歡她，這是毋庸置疑的，自己也沒打算否認這一點，但是喜歡未必要去追求。倒不如說，靜靜地喜歡，遠遠地欣賞，這更像是自己所擅長的。不敢走近她，一半是因為自卑，一半是擔(dān)心褻瀆。

　　我，究竟有沒有資格，將這雙手環(huán)，古時候可以用作定情信物的翡翠手環(huán)，送出去呢？理由僅僅是作為新成員對前輩們的贈禮？是否顯得太過輕浮，對這古名跳脫，承載了數(shù)千年情意的存在不夠尊敬呢？

　　不過，初音也許并不知道這一句詩吧。即便是自己的那個世界，這句詩也大多在古風(fēng)與古詩詞圈中聞名，由于不是考試必考篇目，很多人都無從知曉。這個世界是否還有這句詩還未可知。從梔子詩社那邊可以看見一兩句熟悉的，寫梔子花的句子，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記憶里的其他詩句在這邊也都有對應(yīng)。說到底，這兩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自己還不太明白。

　　稍稍安慰了自己一下，然后把跑偏的思緒拉回來。白少楓打定主意把它買下，交代清楚要送往的地址后，便下樓出門，到隔壁店里吃餃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