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氏瞧著乖乖跟著自己回來的有卿,越瞧越覺著歡喜,像是已經(jīng)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搬進(jìn)家里了一般。
有卿進(jìn)到屋子里,就開始四下打量。
這比記憶里舊上不少的,曾經(jīng)生活過得地方,極熟悉又有些陌生。
看著有卿只靜靜坐著不說話也不看她的模樣,蘇秦氏想了想,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一瞬間聲淚俱下,哽咽著說道:“有卿,爹娘對不起你,可你也知道的,我們這家里,吃了上頓沒下頓,若是不把你送走,恐怕一家都要餓死在這。”
見有卿似有些動容的樣子,蘇秦氏哭的更狠了些:“嗚嗚嗚……娘想那呂家,書香門第,斷然不會委屈了你,說什么也比在這里好些不是,嗚嗚…你若是心中有怨,爹娘給你跪下!”
說著,蘇秦氏與蘇平就作勢要跪,有卿一看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兩人“你們這是做什么,這怎么能行呢?!”
“爹娘,你們這是作甚?”剛從外面回來的蘇康見此場景,一頭霧水。
有卿見到來人,連聲呼喚道:“是蘇康吧,快過來扶爹娘起來。”
“康兒,來,給你姐姐跪下?!碧K秦氏上前拉過蘇康,一同跪下。
“有卿,是我們對你不起,都是我們不對,嗚嗚嗚……”
蘇家屋子本就不大,如今跪了一地,又是嚎啕大哭又是捶胸頓足,吵的叫人頭疼。
有卿束手無策,只得對地上的三人說道:“都快些起來吧,我不怪你們就是。”
“此話當(dāng)真?”聽見有卿的話,屋內(nèi)哭聲戛然而止。
“當(dāng)真,當(dāng)真?!庇星淙嗔巳嗵弁吹念~角。
“當(dāng)真就好,當(dāng)真就好,康兒快起來吧?!碧K秦氏心滿意足,拉起一旁還有些不知所謂的蘇康。
“蘇康如今都這般大了?!庇星溆行└锌目粗人咛幇雮€頭的蘇康。
“你是我姐姐?”蘇康看著眼前的女子,隱約想起這兩天爹娘說的話。
看她點(diǎn)頭,蘇康轉(zhuǎn)頭看了看去忙著收拾的爹娘,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道:“姐姐,你身上可有銀錢?”
見她搖頭,甚是不悅的甩下她的衣袖,“娘還說什么姐姐回來就有銀子使了,凈是誆我的?!?p> 聽見蘇康的話,有卿心生疑竇,可還沒等她細(xì)想,蘇秦氏就來扯著她,說是要好好親近親近。
蘇秦氏將有卿帶回來沒幾日,就偷偷背著她去找了劉媒婆。
那劉媒婆是縣里有名的做媒之人,不少富貴人家的親事都是她上門說成的,其中就有平縣長的兒子平成儒,蘇秦氏也是聽說了此事,才急忙登門前去。
劉媒婆原本是看不上蘇秦氏拿來那點(diǎn)子銀錢的,可架不住蘇秦氏死纏爛打,無奈就跟著去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被她夸出花來的女兒。
看有卿果真長了一副叫人瞧著歡喜的樣子,心下想著這次又可以從平府討到不少的賞錢,便裝作一副甚是為難的樣子答應(yīng)了。
沒多久,劉媒婆傳來消息,說是平府少爺愿納有卿為妾。
蘇平夫妻二人得此消息,喜出望外。
原以為以有卿的身份,平府不過也就收了當(dāng)個通房丫頭,沒想到竟能成為妾室。
平府派人前來定下此事,且留下一些銀錢,說是過幾日就有轎子前來接有卿過門,到時更有厚禮奉上。
蘇秦氏看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心花怒放。
因為擔(dān)心有卿知道后不愿順從,幾人決定瞞下此事,待到幾日后直接將人送上轎子,也省了許多麻煩。
拿著平府給的銀錢,蘇平夫妻二人帶著蘇康,去到縣里的宴福樓,幾人點(diǎn)上幾個平日里見都少見的好菜,說什么也要好好吃上一頓。
“聽說了嘛,那林家公子此次舊疾復(fù)發(fā),差點(diǎn)就去了。”
“可不是,我還聽說啊,那林夫人愛子心切,想要找個姑娘,給林公子沖喜呢?!?p> “沖喜?萬一無用,林公子撒手人寰,可苦了那姑娘了。”
“能嫁進(jìn)林家的姑娘也是好命,這林家溫恭和善,又是大戶人家,只是可惜……”
正大快朵頤吃的有滋有味的蘇秦氏,聽見旁人的議論,停下筷子,豎起了耳朵。
聽得了這件事,蘇秦氏又在心中打起了算盤。
這給將死之人沖喜,豈不是能得上更大一筆銀子。
思及此,蘇秦氏將心中所想說給蘇平蘇康,二人亦是覺得可行,便去到善醫(yī)堂。
善醫(yī)堂伙計聽幾人所說要送女兒給少爺沖喜,讓其留下女兒的芳名以及生辰八字,家住何處,便讓幾人先行回去等候。
雖說是沖喜,可林家在這安陵也是有頭有臉,更何況林夫人許諾的可是正妻之位,故而還是有不少人家想將女兒嫁去,那名帖也是越留越多。
有卿一人在外閑逛,不覺間走到了善醫(yī)堂的門口,她站在遠(yuǎn)處向里面望了望,滿是伙計忙碌的身影。
近日有卿聽人說起林柏舟的事情,甚是愧疚,心想著定是那日讓他受了寒涼才會如此。
可一直一來都只是道聽途說,到底如何也未可知,何況她更是人微言輕,只能站在門口瞧了半晌,仍舊帶著擔(dān)心回去。
有卿剛走不久,林夫人面帶喜色匆匆回到善醫(yī)堂。
伙計們見此甚是奇怪,近日里夫人因為少爺身體,常常愁眉不展,如今不知遇見了什么好事。
原來今日一早林夫人手里抱著各家姑娘留下的生辰八字,前去拿給算命先生,誠心誠意祈求著,希望沖喜一事得償所愿,能使林柏舟的身體有所好轉(zhuǎn)。
那算命先生將所有名帖收走,轉(zhuǎn)身離開,待到將近天黑才又回到這里,將手里僅剩的一張名帖交還林夫人,說是此女八字與林柏舟極合,且與林家相合有大吉之相,沖喜一事若由她來,事半功倍,乃至于林家也有得益。
林夫人一聽,欣喜若狂以致熱淚盈眶,雙手合十不停跪拜,起身就拿著那名帖匆匆歸家,徑自沖進(jìn)林柏舟的房間,將正在更衣的林柏舟嚇了一跳。
“娘,怎么了?這般急躁?!?p> “舟兒,娘給你找到了極相配的姑娘,?!?p> 林夫人很是興奮,坐在林柏舟一旁。
“你聽娘說,娘找人給看過了,這姑娘八字與你極合,不僅于你極好,說能嫁過來,可是整個林家都能得益!”
“娘,兒子說過許多次了,絕不可耽誤別家姑娘的?!?p> “娘回來的路上都打聽過了,那家人是剛將女兒接回來的,雖說只是馬夫,但只要為人敦厚……”
“馬夫?哪里的馬夫,那女兒叫什么名字?”林柏舟雖是在問,可心中隱隱已有答案,畢竟這縣里能養(yǎng)馬的,也只有那一個地方而已。
“嗯?哦,就是縣衙的那個馬夫啊,女兒名叫蘇有卿。其實這門第之說爹娘也不在乎,只要人是……”
“那就全由爹娘做主吧?!?p> “……溫和善良便好——嗯?什么?你剛說什么?”
“兒子說,這事爹娘做主便是。”
“你這是…答應(yīng)了?!”
林夫人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滿是不可置信。
她這說著說著話他就同意了?!她都做好了這一年都要以說服兒子為己任了,他這就同意了?!
看著林柏舟點(diǎn)了頭,林夫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斷斷續(xù)續(xù)說道:“答…答應(yīng)了好…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了那就…那就好?!?p> 夜里林大夫聽林夫人說起此事,亦是喜不自勝,夫妻二人太過高興,幾乎一夜沒睡,第二日天剛微亮,便急忙差人備上薄禮,前去定親。
前去蘇家的家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是在蘇家碰上了平府的人,據(jù)平府家仆所說,他們少爺要納蘇家女兒為妾,三日后便要過門。
“平府?納妾?”
還沒等林大夫林夫人說話,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林柏舟就出聲說道。
“是啊少爺,說是早就定下了,只等著良辰吉日呢?!?p> “平府何人納妾?”
“說是平成儒,平公子?!?p> 聽及此,林大夫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道“成儒?怎么未曾聽說他要納妾之事?”
“啊呀,這豈不是可惜……”林夫人甚是懊惱。
“可惜?豈能可惜!”林柏舟說著,站起身來對父母說道。
“還煩請爹娘,再差人準(zhǔn)備好聘禮前去就是。”說完一拱手,帶著阿淞轉(zhuǎn)身出門。
林大夫林夫人雖是疑惑,卻也按兒子所說,差人去備好聘禮。
林柏舟出了家門,直奔平府而去。
在平府中堂坐了片刻,平成儒腳步匆匆前來。
“稀客,稀客??!柏舟你今日怎么想起到我這里來了?”
“小弟近來身體不適,許久未與成儒兄一同喝茶了?!绷职刂鄯畔率种械牟璞?,看向平成儒。
“喝茶一事有何可急,自是身體重要,待你身體好些,還不是有的是機(jī)會一同喝茶。”
“沒錯,身體重要?!绷职刂埸c(diǎn)了點(diǎn)頭。
“成儒兄是知道的,小弟一直以來身患舊疾,令家父家母操勞憂慮甚久。為人子女,令父母如此憂心已是不孝之至,如今家母連日奔波終為小弟尋得良配,若是又讓家母這一陣的費(fèi)心勞力落了空,小弟豈不是大逆不道?!?p> “為何落空?”
平成儒看著淡定自若的林柏舟,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