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有卿一轉(zhuǎn)身被撞的生疼,連退了兩步。
“喲呵!你這小美人兒不看路啊?”
眼前這人獐頭鼠目,舉止猥瑣,一雙眼睛在有卿身上掃了又掃。
有卿有些害怕的退了幾步,阿福見狀,連忙站起來,剛要擋在身前,就被那人一腳踹出老遠(yuǎn)。
“哪里來的臭要飯的,給老子滾開?!?p> “你這登徒子,光天化日竟然打人,眼里還有沒有律法兩個(gè)字?!庇星淇窗⒏1淮?,壯起膽子說道。
那人聽完哈哈一笑:“律法?老子從來就不知道什么狗屁律法?!?p> “是嗎?那用不用我送你去趟縣衙大牢,讓你知道知道?!?p> 忽然一個(gè)男子聲音傳來,那人甚是不悅的回頭,待看清來人,表情立馬變得諂媚,變臉?biāo)俣戎?,令人瞠目結(jié)舌。
“這不是林公子嘛,小的就不麻煩林公子了,小的自己滾?!?p> 那人點(diǎn)頭哈腰的說完,腳底抹油,跑的飛快。
有卿愣愣的看著眼前忽然出現(xiàn)的林柏舟,有些恍惚。
“我怎么每次看見你,都在被欺負(fù)呢?”
聽見這話,有卿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共見人家兩次,一次被以為打碎了人家的花瓶,一次當(dāng)街被調(diào)戲。
“沒事吧?!?p> 林柏舟一句關(guān)切,讓有卿一下清醒過來,趕忙指著阿福說道:“我沒事,可他好像受傷了。”
“阿淞,找人給他看看,你要去哪兒?”后一句對(duì)著有卿說道。
“我要回家的?!?p> “那走吧?!?p> 有卿看林柏舟這明顯是要送她且不容拒絕的架勢(shì),抱緊了包子,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天氣甚好,碧空如洗,微風(fēng)和煦。有卿忍不住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此刻與她平排而行的林柏舟。
林柏舟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云錦衣衫,陽光打在他身上,整個(gè)人熠熠生輝。
有卿仔細(xì)嗅了嗅這人身上飄著的淡淡的藥香氣,平日里自己最是討厭藥味的,可這股藥香氣卻并不讓人覺得厭煩,真是奇怪。
“你叫有卿?”
“?。颗?,對(duì),我叫有卿,蘇有卿。”
正想的入神的有卿聽見問話,反應(yīng)慢了一刻,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昨天聽呂先生的女兒說,你只是住在她家的,那你爹娘呢?!?p> “我爹是縣衙的馬夫,很多年前就把我送到先生家了。?。∥业搅?,謝謝你林公子不用送了我這就回去了?!?p> 有卿看見不遠(yuǎn)處的門口好像有先生的身影,一口氣說完話就趕忙跑了過去。
林柏舟站在原地看那背影徹底消失,才轉(zhuǎn)身離開。
有卿因?yàn)榛厝サ耐砹?,包子?shù)量又不對(duì),只敢說是自己跌了一跤,掉了兩個(gè),挨了好一通數(shù)落才被允許坐下吃飯。
吃完飯眾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聽呂先生所說,前一陣去盛陽,正趕上皇帝當(dāng)眾處死廢后。
有卿聽著聽著,忽然思緒飄忽,想起早上林柏舟逆光而立,解救她于危難之中的畫面。
‘桃桃怎么說的來著?儀表不凡?這哪里是儀表不凡,這分明是謫仙下凡嘛?!?p> “……你說對(duì)吧,有卿。”
正入神的有卿,忽然聽見問話,抬起頭看向呂竹桃。
“想什么呢?這么認(rèn)真?!?p> “沒,沒什么。”
被抓包走神的有卿,使勁晃了晃頭,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腦海中晃出去,接著認(rèn)真聽人說話。
時(shí)間像只一意孤行只知向前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飛逝,很快就到了第二年夏天。
有卿幫呂夫人熬好了藥送去,就回到自己房間休息,剛準(zhǔn)備躺下,呂竹桃推門而入,高聲說道:“快快快,猜猜我給你帶了什么來?”
看她一臉神秘又興奮的表情,有卿也被勾起幾分好奇。
“我猜…是飴糖?!?p> “不對(duì)不對(duì)?!?p> “那是…好吃的點(diǎn)心?”
“哎喲,不是不是?!?p> “難不成又是蜜餞?”
“什么呀!”
猜了半天,呂竹桃終于忍不住,將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伸到有卿面前攤開。
“看!我送給你的!”
有卿定睛一看,呂竹桃手心躺著一根褐色的木簪子,樣式雖簡單,可也算雅致。
“這是…給我的?”
“當(dāng)然給你的,不然給誰的,今天你可十五歲了,雖然沒有人給你辦及笄禮,那也要有支簪子不是,來,坐下,我?guī)湍泗⑸??!?p> 呂竹桃拉著有卿坐下,幫她梳起頭發(fā)來。
有卿安安靜靜坐在那里,拼命忍著不停涌上來的眼淚。
前一陣呂竹桃生辰,呂先生呂夫人一切從簡給她操辦了及笄禮,送了她幾支銅簪。
雖然是銅簪,可樣式好看,呂竹桃歡喜不已。
有卿當(dāng)時(shí)雖沒有說什么,可心里還是有些落寞,因?yàn)樗?,不?huì)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到了可以簪頭發(fā)的年歲。
如今知道有人記得,心里既是驚喜又是感動(dòng)。
“好啦,來,看看吧。”
不一會(huì)呂竹桃就梳好了頭發(fā),有卿接過銅鏡,左右細(xì)看,只是簡簡單單換了發(fā)式,卻好像哪里都不一樣了似的。
“有卿,你生的這樣好看,一定很容易嫁出去呢?!?p> “突然說這個(gè)做什么,我可沒要嫁人的?!庇星鋽[弄著頭上的發(fā)簪,對(duì)呂竹桃的話,并未認(rèn)真。
“你如今已是及笄,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命好還能嫁個(gè)好郎君,像你更是早些嫁人才好,還能有人幫襯著你。”
呂竹桃坐到有卿身邊,忽然像想起來什么似的說道:“對(duì)了,我聽人說鸞飛胭脂鋪有一小廝,性子極好,人又敦厚老實(shí),要不要我叫阿娘幫你去瞧瞧?!?p> “桃桃,你今日怎的這樣奇怪,催起我嫁人來了?!庇星浣K于忍不住,扭頭看向呂竹桃?!澳阕约翰皇嵌歼€未定?!?p> “你跟我哪里一樣的,我自有阿爹阿娘操持,阿爹可是去宋家上過堂的,替我尋個(gè)德才兼?zhèn)渲素M不是易如反掌?!眳沃裉矣行┑靡獾恼f道。
聽得這些話,有卿挑了挑眉毛,打趣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你想嫁人了呀!”
“哪里是我想嫁人,我是說你要趕緊嫁人!”呂竹桃反應(yīng)過來,羞澀不已。
“哼哼,我要去告訴夫人,女兒大了留不住啦,她要嫁人啦!”有卿一邊說,一邊故意站起來往門外跑去,呂竹桃滿臉通紅,趕忙追上。
“我沒有,你不許胡說,站住,你看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
有卿嘻嘻哈哈跑到門口一開門,被門外站著的呂耘志嚇了一跳,呂耘志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直勾勾的看著她。
“哥?你來做什么?”呂竹桃看見門口的呂耘志,有些意外。
“沒什么,我好像記著今天是有卿的生辰,給她送些吃的。”呂耘志將手機(jī)拎著的東西遞給有卿,有卿接過來道了聲謝。
“有卿長大了,如今還真是……長大了啊?!眳卧胖咎鹗窒胍獡嵘嫌星涞哪?,被呂竹桃一巴掌打落。
“你干什么,我告訴你,你可不準(zhǔn)欺負(fù)我家有卿?!?p> 掃了興的呂耘志臉上有些慍色:“桃桃,怎么和哥哥說話的,這般目無尊長。”
呂竹桃不在意的沖他做了個(gè)鬼臉,拉著有卿離開。
“我哥他真是的,從小就欺負(fù)你,不過如今好像還好些,記得你的生辰,還給你買東西吃。”
看著呂竹桃的樣子,有卿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shí)她倒是覺得,小時(shí)候被欺負(fù)被打都還好,如今的呂耘志才讓她有些害怕。
如今的呂耘志已有十八,到了該要成婚的年紀(jì)。
呂先生呂夫人早早就看好了同是在學(xué)堂教書的劉家女兒,這劉家女兒小家碧玉,柔弱文靜,很是討呂夫人歡心,很快就定了親事。
可呂耘志一旦成婚,呂家老宅定是住不下了的,呂先生幾乎是掏空了家底,又四下借了不少銀兩,在附近買了個(gè)小宅子,以供兩人居住。
沒過多久,呂劉兩家喜結(jié)連理。
大婚那天,因?yàn)橛腥苏f有卿出身不好,八字又與新娘子相克,不宜出席婚宴,無奈只得坐在房中。
外面吹啦彈唱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有卿一個(gè)人靜靜聽得實(shí)在心癢難耐,便悄悄溜出門,躲在墻邊偷看。
有卿正聚精會(huì)神的瞧著熱鬧,忽然覺得好像有視線在盯著她似的,四下尋找一番,方才發(fā)現(xiàn)站在人群正中的呂耘志,正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這里,嚇得她趕忙把頭縮了回去。
‘還好他娶了親就要去別處住了。”有卿心想。
本以為這呂耘志完婚之后,就要輪到呂竹桃了,可這左等右等,呂先生呂夫人都沒提過關(guān)于呂竹桃的親事,還回絕了上門前來的媒婆,呂竹桃雖是有些奇怪,也只當(dāng)是爹娘舍不得自己。
直到那日呂竹桃無意間聽見爹娘閑談,方才知曉,阿爹因?yàn)榻o哥哥娶親,已無力為她準(zhǔn)備嫁妝,不準(zhǔn)備又定叫人瞧不起,實(shí)在無奈才將她的親事擱置了。
呂竹桃雖然有些氣惱爹娘將心思都花在了哥哥的身上,可轉(zhuǎn)念一想,擱置便擱置吧,反正自己尚且年少,爹娘如今對(duì)她有所虧欠,定會(huì)備上豐厚的嫁妝,到時(shí)也會(huì)嫁的更好些才是。
這一擱置,便擱置了兩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