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成元郡主

第二十五章

成元郡主 譯元 3266 2020-05-12 19:49:10

    少小離家老大回,不知回去外公還能不能認出我?他老人家又白了多少頭發(fā)?

  看著馬車外的城墻越來越遠,我終是出了這座城,城中固然有牽絆我的人,可清涼山卻夜夜夢回。

  空中的雪花越飄越大,云一到了十里亭便停下了馬車,還未下車就感到大地的震動,我苦笑,終究還是來了嗎?

  白微等在高坡的亭子里,還未來得及上亭子大隊人馬轉瞬即至。

  白英和云一擋在我面前,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心底一片寒涼,我從未想到圣上會動用一個驍銳營的兵力來追我,也從未想過誰會奉旨而來?

  越靈深一身鎧甲坐于馬上,與我每一次見到的都不同,我見過他溫雅知禮,善氣迎人,深藏若虛,他每一次的淺笑都讓我忘卻他是從戰(zhàn)場歸來的將軍。

  此時的他目光堅毅,帶著兩分冷淡駕馬至前。

  “越靈深奉旨迎郡主回府!”

  從未想過領旨而來的竟是他,而他此時卻如此冷漠,我心中怒意頓生??粗?,眸中全無溫度:

  “我若不回呢?”

  白英和云一“刷”的抽出劍。

  他臉色變了變,不似之前那樣冷漠。他又往前近了些:

  “醒之,你別怕,跟我回去,我會請旨……”

  “小公爺和她說這么多做什么?父皇還在昭陽殿等著你復旨?!?p>  和安盛氣凌人的從隊中緩緩而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趙醒之!你竟敢污蔑我母后,此仇不報非人子,你今日敢抗旨我定要你后悔!!”

  我冷笑道:“你是說那毒婦?她怎敢放你出來?”

  她怒道:“你胡說什么!她如今仍是太子之母!”

  我心中有些發(fā)急,白芷她們怎么還未到,只得拖延時間,我看向一旁的越靈深:

  “我昨日讓人去找你,你怎的不在?”

  他的表情有些松動,凝視著我道:“我這兩日去了西山大營,剛收到旨意讓我迎你回城?!?p>  我嘆了一嘆:“越靈深,我要走了?!?p>  和安鞭子一指,厲聲道:“和她廢什么話,小公爺要抗旨嗎?”

  越靈深盯著我道:“醒之跟我回去,我必不會……”

  我冷笑:“敢問圣上以何旨意召我回城?”

  和安急道:“我父皇是天子,天子旨意你怎敢不從?”

  我極盡諷刺的盯著她:

  “圣上旨意我并無不從,只是我今日遵的是天子之父,先皇的旨意離京!先皇當年說過,待我大了我父王為我定親時就讓我離京,此事靖南侯與德惠郡王皆知,難道圣上登基了便不把先皇的旨意放在眼里了?”

  “趙醒之!你少在這胡言亂語,你敢抗旨即刻誅殺!”

  越靈深不可置信道:“郡主說什么?什么定親?”

  和安眼中閃過陰毒,高聲道:

  “放箭!”

  云一和白英更加緊緊的護著我。越靈深猛地看向后方,揚聲道:

  “都不許動!我是驍銳營主將,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動!”

  “我讓你放箭!”

  和安話音剛落,就聽得箭聲,我只看到越靈深驚恐的神色,便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我好像又聽到箭入肉的聲音,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霎時間天昏地暗,心臟好像停了一拍,我聽到白英在大喊云一,云一!

  我驚恐轉身看去,一只羽箭穿胸而過,血已染紅了他身下的白雪,抬頭向放箭之人看去,她一臉驚慌,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低低向白英道:

  “殺了她!”

  我抱起云一,從荷包中掏出救急的藥丸,手抖得不成樣子,藥丸撒了一地,我顧不得其他撿起來喂入云一嘴里。

  遠處傳來和安的大吼大叫和越靈深的制止聲,一聲慘叫從后方傳來,一只羽箭直立立插在白微胸口。白英飛身而回。

  “醒之!帶他回城找大夫!”越靈深急急道。

  我眼中無一絲溫度:

  “你閉嘴!”

  低頭看著懷中的云一,哽咽道:

  “云一!云一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們,我們就要回去了,你快醒醒!我?guī)愕嚼L云山莊去找張?zhí)t(yī)!”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胸腔中一股氣亂撞,白英跪在我身邊,手拖著他的后背。

  “云一!云一!”淚滴落在了云一的袍子上,他緩緩抬起手來為我擦淚,眼中含著淚:“別害怕?!?p>  “你要撐住,白芷應該就快到了,等她來了我們就走,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他眼中閃過凄涼:“我等不到了,我回不去了……”

  “我們說好要回清涼山的。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回去?!?p>  他緊盯著我,一字一句道:“聽說誠王為你在元州擇了一婿,你可知是哪家的?”

  我怔了怔,然后慌亂點頭道:“我知道!是你,是你!”

  他蒼白著臉低低道:“可惜我等不到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我胡亂的抹去。心緊緊的揪著,痛意充斥著胸口。

  他臉上淺淺笑意,我從未如此溫柔的看著我,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落下:

  “我等不到你長大了,你……”

  我輕輕把耳朵靠在他的嘴邊,聽著他的輕語。

  不多時,他的手自我臉邊滑落,垂在身側,地上的雪與一片紅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此刺眼。我抱著他呆呆的坐著。

  白英啜泣道:“郡主,云一,云一去了?!?p>  云一去了,我知道,他的呼吸消散在我耳邊,我怎會不知?

  在京中陪了我六年,我終是沒能平安帶他回到元州,回到清涼山。

  地又動了起來,白芷和南星率著眾人而來,錦衣鎧甲。霎時一片肅殺之氣。

  白芷和南星飛身到我身邊,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無聲息的云一。曹師傅高聲道:

  “元州元令軍奉命迎郡主回清涼山!”

  此言一出,驍銳營一陣躁動,我不顧他們的慌亂??粗瑯硬恢氲暮桶玻龔娮麈?zhèn)定的道:“趙醒之!你這是抗旨!誠王擁兵自重,竟敢派元令軍入京!你……”

  我眼中一片冰冷,緊握雙拳,心中恨意滔天,高聲道:

  “趙和安!”

  她許是從未見過我如此,怔在了原地!

  “我要你永遠記得你今日射殺的是元州云家的繼承人!你最好不要出宮,否則云家必定取你性命??!”

  她嚴重閃著驚恐,我此時毫不在意在場的人會怎么想,嘴角冷笑:

  “你不明白嗎?我要你老死宮中!”

  我不在看和安,也未再看那人一眼。

  “元令軍聽令!敢有追來者,一個不留!”

  “是!”

  百人齊列陣擋在我們身后,云一已被安置在馬車上,車子緩緩而行。

  只聽得遠遠傳來一句

  “醒之!趙醒之?。 ?p>  八年陪伴,背過我多少次,護著我打過多少次架,守了我多少個日夜,我只想,只想帶他回去。

  凡塵世,皆過往,一念滅,一念起,縱是百轉千回,不應忘。

  ……

  已至年關,清涼山依舊暖暖的,可心里依舊有塊化不去的冰,冷到四肢百骸,我獨自拎了兩壺酒到半山腰的那棵梧桐樹下,這里曾是云一兒時常來練劍的地方。我遂把云一的衣冠冢建在這里。

  那時,雖說父王要他陪伴我,大多卻是我每日跟著他到處亂跑,只因我身邊不能離人。我看著他的衣冠冢,盤腿坐下。

  “云一,給你帶了壺酒,這可是父王珍藏的,我偷偷拿出來的?!?p>  我為云一打開,拿著自己的這一壺喝起來,我看著一人環(huán)抱的梧桐樹:

  “你不知道吧?我兒時可受了不少你的氣,父王說我兒時不愛說話,卻不知為何云家送了更不愛說話的你來陪我?”

  我笑了笑,又道:“你那時是真的勤奮,每日練劍,還不許我跑遠,我只要稍稍跑遠一點,你定要把我捉回來。”

  “后來,你送我去了京中,我以為我會很多年后才會見到你,卻不想三年后你隨父王去了京中?!?p>  心有些發(fā)緊,哽咽道:“云一,你可會后悔去了京中?”

  再不會有人回應只言片語。

  一壺酒已見了底,我整齊挨著旁邊的那一堆酒壺擺好,起身慢慢離去。

  已回清涼山兩月有余,再無想象中回來的歡喜,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父王和外公不再憂心我,那日在梵音山葬了云一后便快馬往清涼山趕,十余日便趕回了清涼山。

  當看到一頭白發(fā)的外公和已略經歲月的父王,我跪在地上哭得久久不能起來,外公老淚縱橫的拍著我,父王見我如此傷心,忍住怒意,安慰了我許久,第二日便把元令軍的令牌給了我。

  我每一日都在重復昨日,去和外公父王請安,看書習字,到梧桐樹下看云一。父王從未管過我,只說想怎樣就怎樣。無需顧慮任何人。

  下山經過演武場,看到場上白英和白箋揮汗如雨卻豪無怨言,她倆見我路過急忙跑至我身前。白箋道:“郡主又去看云一哥哥了嗎?”

  我點頭,她眼中又溢滿了淚,委屈道:“那我明日可以跟著去嗎?那日,那日我沒跟上大隊,沒能見到云一哥哥最后一面??ぶ骰貋砗笏麄兌疾辉S我去擾你。”

  看著她額頭上的漢已濕了頭發(fā),我道:“那你明日隨我去吧?!?p>  我又看向白英:“白箋還小,無需這么勤奮。”

  不待白英說話,白箋急急道:“是我自己要練的,郡主別怪他們?!蔽医o她擦了擦汗,讓她們隨我回去。

  回到長與居白芷迎來,南星緊張的看著她,我道:“以后不必迎我,你有身子了,就好生歇著?!?p>  白芷微微笑:“哪就那么金貴了?無事的,況且有孕之人須得時常走動。”白箋嘰嘰喳喳的又開始討論是男娃還是女娃,一人從外匆匆而來。

  “小姑姑回來了。”

  紀澤眼神有些躲閃,那日剛從梵音山下來,紀澤就追了過來,說是奉他爹之命來清涼山侍候外公。

  “何事?”

  他囁囁道:

  “太叔祖讓我告訴你,云家的人明日要來清涼山。”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