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去,無情!
記憶是模糊的,看到得多是些似曾相識的面孔和街道,腦海里彷佛是一副副被定格得無聲畫面,有的會被激發(fā)著一點點的想起,暗示著曾經得經歷,有的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實。
有小元領路,秦賢感覺方便了許多。他們在銀樓換了些碎銀,銀樓里除了兌換錢,還賣些金銀首飾。
秦賢對那養(yǎng)母房里的丫鬟夢兒沒什么印象,不過聽小元的意思好像是自己負了人家,便選了一支梅花形狀銀釵,權當作一點心意。
聽說秦賢除了銀子換散,還要換銅錢。
伙計聽了倒是樂的,和秦賢商量著,拿了個十兩的銀子,換了九兩碎銀,留了半兩說是銀釵作價,剩下的給他換成一貫錢。
秦賢應下,大概也知道,北宋末年一兩銀子可以換到兩貫錢,而一貫也不是一千文,大概也就八九百文?;镉嬘貌及香y釵散碎銀子和沉甸甸的一貫錢,讓秦賢過目。
秦賢給了一百一十文錢給小元,小元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又留出給郝大他們三個人得銅錢,讓小元揣好。最后秦賢把剩下的也給了小元,讓他待會買東西用。小元揣在胸前小心翼翼得捧著,胸前多了鼓鼓囊囊得一包重物。那樣子有的搞怪,他卻絲毫不介意。
一個披頭散發(fā)一身麻衣踏旯著麻鞋,左顧右盼;另一個走在街上還不時用手拖著掂一掂。一對怪異組合,竟引得路人嗤笑。
在街上又買了一些新鮮茶果,又專門到茶行買了些實令得新茶,秦賢拎著朝蔣府走去。
蔣府正門在縣城東街上,一條街上除了雜貨藥鋪,還有幾家挑著官營字號的香料店,糧鹽店,茶坊。
越往前走,一陣陣發(fā)酵味道,秦賢提鼻子聞了聞,酒糟味迎風飄來,或濃或淡的酸臭味兒。秦賢一捂鼻子皺了皺眉頭。
“怎么,天天住府里,你還不習慣這味?。俊?p> 秦賢捏著鼻子:“府里的酒糟味?”
“你真是夠了,你忘了老爺弄來了交引,做了買撲的酒戶?!?p> 秦賢好奇的問道:“交引是個啥,買撲又是什么?”
小元一拍腦門,用手揉下來一臉的無奈:“交引就是茶鹽等可以買賣的憑證,買撲嘛,老爺可是用這宅子作抵押,才從官府那定了三年的酒坊經營。你看那些趕牛車,推車,挑擔的,都是把糧食拿到這釀酒。這里釀的才能拿出去賣,私釀可是要受罰的?!?p> 秦賢恍然大悟:“就是承包叻?!”
小元白了他一眼:“剛看你跟長裕當鋪何掌柜討價還價,還以為你全好了。這副樣子,我怎么放心你呢?”
秦賢嘿嘿一笑,揉了揉小元的頭:“我還用你操心?”
小元有點泄氣,略帶老成的口吻道:“也是,畢竟你大我兩歲,但是人情世故你不通啊。算了算了,你以后有何打算?”
“租個住處需要多少錢?要安靜些的。另外,你要不要以后跟著我?”
“住處倒是好辦,你要我跟著你?嗯....老爺給的工錢并不算高,只不過郝大他們惦記著時常有些好酒喝,我倒是沒酒癮,但是工錢不能少。”
“每天六十個錢,賞錢另說?怎么樣?”
“真的?”一條巷子前小元停下,好像抓住了個大機會,眼睛都亮亮的,他一把拽住秦賢:“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你覺得我會騙你?!”
小元松開秦賢胳膊,涎著笑臉,給秦賢整理了一下衣領:“你現(xiàn)在是有錢人,一個棺材都能壓一百五十兩銀子,怎么會騙我,秦公子,以后我就跟著你了。不過你得管吃管住,不然我可不干。”
“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住什么你住什么?!蔽θ菘粗@個小伙兒,秦賢應諾道。
“得嘞,房子我剛好知道一處,三間瓦房,獨門獨院,還不用添置家具,就是在東門外不遠。一個月只要一兩銀子。咱們趕緊見大娘子,然后我?guī)闳??!闭f著他拉著秦賢朝巷子中走去。
“不是去蔣府嗎?”秦賢指著過了巷子就在旁邊已經快到的酒坊正門。
“誰走前面啊,咱們得從后院進!”
穿過狹長的巷子,小巷盡頭是一道稍顯偏僻的街道,不像大街人流交織,也不像官營鋪戶那巷子車水馬龍,卻因大多是富人家宅邸的后院門,反而青磚綠瓦,又能見幾處大戶的亭臺樓閣,反而別有些幽靜的味道。
小元拉著秦賢走到一處宅院前停下竟咦了一聲,關閉的院門一側竟堆著大包小包的雜物?!罢l放這的啊?!彼紫律碜哟蜷_包裹,里面一些衣物,鞋帽,還有些舊了布巾,牙刷,還有幾冊書也夾裹著在里面。
他拎起一件衣服抖了抖:“秦...公子。你不是要找衣服嗎?這都是你的。”
秦賢接過來看看,衣服雖然有些舊,但也還穿的:“再找找,有沒有梳子什么,幫我弄下頭發(fā)?!闭f著話將衣服圍上:“我的衣服怎么會在這?”
“平時府上不用的東西,就都扔在這,自然會有人拾走,公子你夠走運的,再晚來會兒這些就都讓那些收破爛的婆婆和街上的乞丐拿走了。”小元邊說著,邊蹲下挑挑揀揀,尋著還能用的上的。
秦賢也彎著腰撿起那幾本書,有舒雅繪制的《山海經》,有沈括的《夢溪筆談》還有周敦頤的《太極圖》和《太極圖說》,書已經翻看的有些破舊。
門里傳來有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這里還有一雙鞋子,你們要就拿去?!敝ㄅひ宦曢T打開。
“夢兒姐,你怎么把秦賢的東西都扔了?”小元仰頭問道。
這就是夢兒?傳說中養(yǎng)母要許給自己的女人?秦賢也抬起頭,粉裙黃鞋子,淡粉色羅裙,裊娜的腰身,薄紗抹胸間隱約有一絲溝壑。一只纖手向前遞著一雙發(fā)舊的布靴,另一只手捏著鼻子,彎眉蹙著,非雨病云愁,定是懷憂積恨。
這相貌雖不是花容月貌,卻也算是中等姿色,娶回家禁得住看,卻也不用擔心被旁人盯上。只是這一副愁苦樣子,看來自己的死倒是真讓她傷心了。
正準備掏出那銀簪,卻聽她說道:“死人的東西留著干什么”
小元一撇嘴,件秦賢微微搖著低下的頭,顯然夢兒是沒注意到他。便忍不住調侃道:“夢兒姐,你是怕睹物思人吧?”
“小孩子,耍貧嘴,他活著的時候就都不是府上公子了,還好死了,否則跟他一起被趕出府,喝西北風啊!你快帶這個花子把東西拿走。”
我去,無情!一個府上的奴婢,都如此勢利,索性未娶。他忽然想起街上時候見到那個疑似女扮男裝的娘炮,要娶也的找個像那樣好看的啊。
默默的將銀簪收好,秦賢一抬頭:“夢兒姐姐說的極是!”
夢兒先是一怔,過了幾秒忽然大叫一聲:“鬼??!”轉身就朝內宅跑,啥叫花容失色,什么叫跌跌撞撞,什么是云鬢散亂,她邊跑邊回頭看著秦賢是否追來,竟似連滾帶牌的消失在房廊之間。
“唉!”小元嘆口氣。
“呵呵女人!”秦賢拍了拍小元:“這些都不要了,就是這幾本書給我留下回頭我看看?!庇謸炱饓魞喝酉碌哪请p鞋瞪上,倒是很合腳,看來還是自己的鞋子,合適的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