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說自話
我叫李延年。
我出生在夜霧村。
村如其名，這里的每天晚上都會起霧。
大人們常說，晚上起霧的時候不能出門，霧里會有吃人的妖怪。
可是沒有人見過這只妖怪，這只是傳了很多年的傳說。
其實我并不相信這個傳說，不僅不相信霧里有妖怪，更不相信妖怪會吃人。
這是有根據(jù)的.....
住在我隔壁的王二叔叔，他每天都早歸晚出，他從來沒被妖怪吃過。
我覺得大人們都是騙我的。
于是在一個晚上，我乘著爸媽睡著了，我偷偷的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我至今還記得，大大的月亮和暗沉沉的烏云，仿佛隨時都會下雨一樣。
夜晚的山崗，連鳥兒的鳴叫聲都聽不到，我在山林里狂奔。
很快，我便來到了彌漫的山霧之間，這霧氣很淡，就好像一陣清風刮過來的一樣。
我很喜歡風，所以對這風刮過來了的霧，也愛屋及烏的有些喜愛之意。
我走在霧中，我往霧的深處走，我想要知道，這霧里究竟有沒有妖怪。
我走啊走，走啊走，走了好久。
我還是沒能走到這霧氣的盡頭，我走的好累，我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要被吃掉了一樣。
這是個夸張的比喻，大概就是....我的頭很痛。
這讓我很想回家，可是四周都是樹，好高好高的樹，我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我迷失在這夜晚的山崗間，霧氣也在陡然之間變得濃厚起來，我都快看不清天上的月亮了。
既然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就決定一定要去更深處看看。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很想很想.....
沒準能碰到王二叔叔呢.....嘿嘿...
霧氣更深了，我還是沒能看到妖怪，我好像看到太陽快出來了，但是隔著一層霧，我什么也看不見。
我一直在望前走，我好像看見了村子，哎，我怎么又走回來了？
村子里的大人像是對我的突然歸來并不歡迎，他們想把我放在火刑架上燒了。
可是我爸媽不讓，他們代替我被村子里面的人給燒了。
爸媽化成了灰燼，他們說會在天上看著我，嘿嘿，天上也有妖怪嗎？
我還跟村里的人說了王二叔叔，可是村里的人告訴我說，哪里有什么王二叔叔，你真是瘋得徹徹底底了。
村里的人把我送了出去，好像是經(jīng)過一個叫“閻”的中間人。
這個人把我送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我再也看不見山，再也看不見霧。
我在那個地方睡了很久，然后我醒來了，我的頭也不痛了，我清醒了。
那是一個早晨，我記得，我從那個地方跑了回來。
村子里面的人對我的歸來很驚訝，他們還給村莊改了一個新名字，叫做....叫做...
拉西左亞！
這里說一句，這四個字是我們村的方言，它的意思是.....“此地成謎”。
我還是覺得原來的那個名字更好，卓拉西都......“無題可解”。
先不管名字的事了，村里的人都被我給清理了，他們很想逃跑，他們說我是妖怪。
嘿嘿，霧里沒有妖怪，天上也沒有，所以我也不是妖怪。
哪里有妖怪呢？
嘿嘿，沒有妖怪的，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妖怪還沒有繩子重要。
我喜歡繩子，就像我喜歡藤蔓一樣，我愛這些長長的，又滑嫩嫩的小東西。
干涸的骨頭，磨碎的腦液，再加上二分之一的靈魂，就能制成一根連通上天的繩子。
這是我偷看到的，從那個叫“閻”的人腦子里面偷看到的。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創(chuàng)造，這些人的腦子里面，盡是這些美妙的小玩意。
處理完村民之后，就是漫長的筑巢期，我喜歡筑巢這個詞語，這表示我在孕育一種新的東西。
我的腦子不夠大，儲存不了那么多的東西，所以我需要巢，更多的巢。
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思想的外延，那些藤蔓也是，我愛他們。
可是他們卻....他們卻開始....排斥我....
我需要變得更小，變得更微不可察...他們才能讓我親近他們....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一定....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找啊找，還是沒有找到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但是我還在繼續(xù)找....
終于在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
是我知道的太少了，還不夠，完全不夠，他們吃的還不夠多...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還出不來。
我要給我的孩子找吃的，很多很多吃的，我想起了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里有吃的，那里有.....
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一個地方住下，我在外面吃的很飽，于是我重新筑了一個巢。
可是我還是沒能找到，能讓我真正能讓自己獻身出去的東西，完全沒有找到。
這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焦慮，那該死的錘墻聲音，無意義的繁雜信息！
嘿嘿，錘子，繁雜信息？我的隔壁....我的隔壁在注視著我呀！
他為什么會想要窺探我的秘密呢？他知道些什么嗎？
于是我去問了一下他，那真是個可愛的男孩，他的思想就像初生的草履蟲。
我愛死這種沒腦子的混蛋了。
這個男孩不出意外的給我?guī)砹撕芏嗟捏@喜，并且越來越多。
在他逃出我的巢的時候.....
我寄生了他....
這個男孩好像真的以為他脫離危險了....
他甚至還騎自行車去看了....哦，那真是一個危險的小東西....我害怕祂。
關于祂....我什么也沒看見。
不過那個女孩確實挺有意思的，我想把她保存起來，她會成為一個完美的“巢”。
她好像注意到了我，注意到了更深處的我，這是心與心的交流，真棒！
現(xiàn)在我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這個男孩已經(jīng)走過了我的路途.....
她就要....成為我了!！
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從今天起，我的名字就叫這個....這個什么....白落雨？
嘿嘿，所有屬于他的秘密，都將屬于我，這樣的結果真是太過于美妙了.....
放你....媽的....屁?。?！
白落雨正駕駛著那輛摩托車，在夜晚下起雨的高架橋上，奪路狂飆。
他的周圍是穿梭而過的車流，車燈一層層的從他的身前穿過，輝煌的道路上，只聽到車輪碾過水花的聲響。
白落雨像是一只靈巧的穿梭矛，正在不停從各個車輛的縫隙當中穿過。
他沿著高架橋上的道路逆行而過，雨滴拍打在他的頭上，順著頭發(fā)一直流入他的胸膛。
他的雙眼渾濁而桀驁，專注的挑選著一輛合適的車輛。
摩托車的速度被他拉到了最快，風馳電掣一般，狂風和暴雨洗禮他的耳畔。
一些車輛因為他不合理的逆行，不由得停下來，車主打開車窗，破口大罵。
白落雨不管不顧，繼續(xù)向他們后面開去。
暴雨更加猛烈的落下，這樣得夜晚加上暴雨，道路肯定濕滑之極，能見度極低。
可是白落雨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堅定的把摩托車的車速提到了他完全無法掌控的速度。
在越過了漫長的道路之后，他用已經(jīng)被打濕的眼眶查看周圍過往的車輛。
最后....他聽見了......轟隆隆的聲響。
他朝那邊望去，那是一輛卡車，一輛載滿貨的....大卡車。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臉上充滿了自信與決絕。
他朝著大卡車迎面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