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七雜八的說了半晌。
到底還是那位在村口遇見燭九與鳳沉的老人起身,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道:“大家可有什么好辦法?”
只見下面人一時面露難色,有一位大嬸還是熱心說道:“正老爺子,您看看這,誰家聽說外面的事情,不是倒著數(shù)三輩人之前,如今這還真是…”
原來村口遇見燭九與鳳沉的老人叫珍正,珍正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這里最近一次接觸外界的人是誰家,是在什么時候?”
有個青年人猶猶豫豫的舉起了手,珍正老爺子見了,點(diǎn)他名字說道:“珍徹,你說?!?p> 那青年人支支吾吾道:“就是三千年前,我爹還是個年輕小伙子那會兒,不是貪玩過了護(hù)村河,在河那頭遇見了個受傷的女人,便要跟那女人私奔嘛?!?p> 大家伙恍然大悟。對呀!怎么把珍徹他爹忘了!三千年前,他爹不就出過村?跟個女人要死要活的私奔,失蹤了一年多,讓大家好找。
原以為珍徹他爹是不會回來了,誰知一年半后,人自個兒回來了,還抱著個珍徹。說是那姑娘給他生了珍徹,嫌他窮,跟著別的漢子跑了。父子二人在外頭沒有親族,到底還是無路可走,回村來了。
就去問珍徹他爹,準(zhǔn)知道!
已經(jīng)有位胖大嬸熱心的開口:“小徹,你爹呢?你爹怎么沒來?”
珍徹?fù)蠐项^,不好意思的說:“我爹說,外鄉(xiāng)人有啥好看的,又不是沒見過。然后就去東山上放牛去了。”
又有位包著頭巾的大娘出來說道:“這么半天,放牛也該回來了,去你家問問你爹吧。小徹先回家報個信兒?!?p> 珍徹忙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往家里跑。
一群村民隨后,簇?fù)碇鵂T九鳳沉二人去往珍徹家里。
老遠(yuǎn)就看見珍徹他爹坐在家門口的大樹墩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見人來了,鼻孔朝天的哼了一聲。
燭九見了,心下一動,看來這大叔對外鄉(xiāng)人的態(tài)度,可不如村中別人一般熱情。
臉上愈發(fā)笑瞇瞇的朝著珍徹他爹說道:“這位就是珍徹兄弟的父親吧,想必趁徹兄弟已經(jīng)跟您說過我們的來意了,您可能幫上一幫?”
珍徹他爹冷哼一聲:“不幫,外鄉(xiāng)人沒一個好人。”
大家一聽,又炸開了鍋。有叔伯已經(jīng)開了口:“阿起,話可不能這么說啊,來者是客。”
“對啊,可不要一桿子打死一船人嘛。我瞧著這兩個后生沒有歹心?!?p> 珍起不為所動,仍舊吧嗒吧嗒抽著煙,不理眾人。
到底是珍正出馬,對珍起說道:“小起,我知你對外鄉(xiāng)人心里有疙瘩。但你若不想外鄉(xiāng)人打破了我們生活的寧靜,就更該告訴他們?nèi)ヂ罚呷账妥咚麄儾皇???p> 珍起聽了,這才磕打磕打煙袋,悶聲道:“正叔說的對,大家進(jìn)屋說吧。”
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珍起家院子。
待眾人坐定,珍徹又忙前忙后的給年輩長的叔伯們看了茶,珍起這才說道:“我聽徹兒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是妖都離這實(shí)在是遠(yuǎn),我也不曾去過,我只能告訴你們離這最近的城邦在何處。”
燭九聽了,客氣說道:“能知道城邦方位,已是意外之喜了?!?p> 鳳沉也應(yīng)和道:“是啊是啊,找到城邦,我們便可以自行去妖都了?!?p> 珍起聽了說道:“那也是三千年前的路線了,如今也不知還作不作得數(shù)?!边@才細(xì)細(xì)說了,自己當(dāng)日私奔出林子的路線。
這珍起說的路線,與燭九鳳沉來路有一段重合,許多地方能合上,許多地方卻早已不同。
鳳沉聽罷,便與燭九說起這點(diǎn)。
珍正聽了,開口問道:“小起,如今若是再讓你出村一次,你可還能找到那路?”
珍起聽了,說道:“自那事后,那路我也摸索了很多次,才回到村莊,如今就算較之三千年前有些變化,只要大方向不變,我還是能找到的。”
“那便送佛送到西吧,小起你且再跑腿出村一趟,送他二人到附近城邦,不要怠慢了客人?!?p> 燭九與鳳沉連忙推拒,說著不敢勞煩。哪知村民們卻你一言我一語的,均是贊同讓珍起一路護(hù)送他二人出村。
珍起聽了,竟也沒有反對,答應(yīng)了下來。
于是這事就如此定下來,只待明日就由珍起送他二人前往附件城邦。
第二天一大早,珍起家門口便有村民準(zhǔn)備好的牛車,車上拉滿了干糧肉干等一應(yīng)吃食,明顯是為他幾人出遠(yuǎn)門做足了準(zhǔn)備。
臨行前,族里幾個老人又叫珍起進(jìn)屋單獨(dú)囑咐了一番,這才放他們上路。
穿過村口河道,便又回到燭九與鳳沉的來路上,按他二人原行的路線走了好長一段距離,珍起才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仔細(xì)打量了半天。駕著車往左后方的岔路走了。
這便是燭九與鳳沉沒有走過的光景了。
因著珍起對外鄉(xiāng)人印象不大好,故而一路上也不與他二人多言,只顧著悶頭趕車。
鳳沉卻心急,不知道會不會誤了萬妖大會的好時機(jī)。
在行了三天路,仍舊不見城邦之后,鳳沉耐不住性子問了:“珍起大哥,我們還要趕多久的路啊?”
珍起在車沿邊啃著大餅,喝了一口水,不耐煩的答:“我不會帶錯路的,你放心吧?!?p> 鳳沉又舔著臉賠笑道:“大哥誤會了,我不是擔(dān)心你帶錯路。我是計算著日子,看看還能不能趕得及萬妖大會?!?p> 珍起這才哼了一聲說:“若路線與三千年前沒有大變化,再走個兩日便到藤眷城了。”
燭九拍了拍鳳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對她說:“不必著急,就算趕不及萬妖大會,在這里,我們也總有機(jī)會去看看的?!?p> 燭九話說的隱晦,防備著珍起。珍起卻完全不在意他二人說些什么。
又過了兩日,車真的駛進(jìn)了藤眷城。鳳沉覺得神奇,隔了三千年,珍起大哥居然還能順利找到路,當(dāng)下不得不大嘆佩服。
珍起卻依然是一張臭臉,撩了句:“就此分別吧,莫再見了。”
燭九與鳳沉忙謝他。
誰知珍起卻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子扔給他倆,別扭的說道:“村里老人叮囑的,送給你二人。我們村多年不曾與外人接觸,他們覺得你倆來了就是緣分。”
燭九好奇的打開布袋瞧了一眼,只見是一塊其貌不揚(yáng)的石頭,上面刻著奇怪的花紋,應(yīng)該是咒語文字什么的。
鳳沉也湊頭過來,疑惑道:“這是什么?”
珍起沉默了一下,左右瞧了瞧身邊的人流。覺得還是把話跟他倆說清楚的好,便示意他二人跟他到了一處僻靜地,才解釋道:“這是真相之石。是我們珍村的寶物,你們以為我們珍村為何不與外界往來?”
燭九跟鳳沉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那珍起才說道:“身在妖族,就算妖力不盛,也多少會些本領(lǐng)。我們珍村的本領(lǐng)便是能洞察人心,判斷人心好壞。所以日常與人交往,對方要是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我們都一清二楚?!?p> 燭鳳二人聽了心下一驚。
珍起看著他二人笑道:“自打你們第一天來,族長就看出你們來妖界是有所求。但是感應(yīng)到你二人沒什么壞心思,所以這才迎你們進(jìn)了村。還有妖身什么的,不必遮掩,我們一村都看得出,你倆一人是神龍,一人是神鳳?!?p> 鳳沉摸了摸鼻子,覺得一陣尷尬。那珍正卻又說了回去。
“因著這本領(lǐng),我們村人與外界交往一向不多得人喜歡,甚至讓其他族群處處防備。若有些秘事,怕被我們知曉,還會對我群人痛下殺手。漸漸的,我們就干脆不與外人接觸了,自圈了地,躲在了珍村。”
原來看似熱情好客的珍存,背后竟有這般無奈。燭九與鳳沉聽了不免唏噓。
珍起卻不以為意,接著解釋道:“這真相之石,獲得了珍村人之力,懷揣者可以獲得珍村人的能力。最厲害之處就在于,可配合咒語,令別人說不得謊話,你問什么,他便答什么?!?p> 聽起來是個寶物,燭九與鳳沉忙要推卻。卻聽珍起說:“也不是什么傳族之寶,你們且放心收下吧,咒語會以秘術(shù)傳給懷揣者,你們看著用吧?!?p> 一番話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