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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婚就當沒結過

第五站:怎么那么可憐

這婚就當沒結過 五迷關己 2205 2020-05-27 21:00:00

  孫巖玫坐在車上抹眼淚,孫爸爸已經在她通過擋桿的時候接到了鎮(zhèn)領導打來的電話,門外剛才傳來一點車聲的時候,他匆忙的披了件薄外套,就出來了。

  “回來了?”

  半年不見,父親比上次見時蒼老了許多,兩鬢的白發(fā)明顯多了。他與自己打了聲招呼,反身將院子的大鐵門推到最大,倚在其中一扇門邊上,抬抬手讓她把車開進院子。

  眼淚讓孫巖玫的視線再一次模糊,趁父親轉身開門的時候,她抬手用力擦掉。

  可哪有那么容易,對哥哥的不舍和想念,因為回到這座從小一起長大的院子,記憶更深,念想更多,眼淚只是擦一下,怎么可能擦的干凈。

  孫爸爸興許能了解女兒的這份情緒,關好門之后,只是弓著脊背站在車后,并沒有上前催促孫巖玫下車。

  孫巖玫狠狠地抹一把眼淚,反光鏡中父親蒼老的面容,不再挺拔的脊梁,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讓她在這一刻完全的放縱。

  哥哥沒了,家里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她拿主意,等她去處理,她必須要打起精神。

  開門下車,幾個小時拘在狹窄的車廂,孫巖玫下車的時候腳下沒踩穩(wěn),差點晃倒。

  “你怎么樣?”

  孫爸爸疾步上前,渾濁的眸底顯而易見的關心。

  “爸,我沒事,就是開車太久了,有點累?!?p>  孫爸爸重重的嘆了口氣,手背擱在眼皮蹭了一下:“你可不敢再出什么事??!”

  簡單而樸素的嘆息,是多少父母對子女真摯而誠心的祝愿,可是他們家,就是父母這般簡單的愿望,也永遠都做不到了。

  孫巖玫口腔中的酸澀幾乎要堵住呼吸道,她呼吸困難,吸了長長的一口氣再重重的吐出去,這極端的阻礙,并未見片刻的消散。

  從院子到客廳短短的十來米,這股酸澀的情緒仿佛化成了冰錐,一下一下扎進她的胸口,心,真的好痛好痛。

  孫巖玫進門,就見母親宋曉靈呆滯的坐在沙發(fā)上,五十出頭的年紀,平常還算精神爽利,一頭中長發(fā)總是被她精干的挽在腦后,現在,滿臉疲憊,桃花眼布滿血絲,一頭發(fā)有一半都白了,散亂的披在腦后。

  見她進門,她無助的抬頭,喃喃的喊她的名字:“玫玫?!?p>  冰錐刺入胸口的脹痛,更加冷厲,猶如冬天里最酷寒的穿堂冷風。

  孫巖玫緊緊握拳,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抱著父母雙親好好的哭一場,可是不能,這個家如果現在連她都亂了,那么大哥一個人在那么遠的地方孤立無援,誰去管他?

  “媽,爸。”孫巖玫強忍淚水:“我們要去武漢,我必須去見大哥最后一面?!?p>  可她這句話,好像砸中了母親淚腺的開關,她瞬間嚎啕,眼淚肆虐,哭聲凄厲。

  孫巖玫被招惹了心中難忍的酸澀,眼淚跟著蔓出,但她努力克制,轉過臉問同樣悲傷的父親:“爸……”

  她深深地吸氣:“我們去接大哥回來,好不好?”

  明知道不可能,幾千公里的距離,將大哥鮮活的尸體運回來入土為安,這在平常就是無法操作的,何況當下這個局面。

  孫成祥老淚縱橫,但他要說實話,不能這么危險的時候還要讓女兒跑這一趟:“玫玫,你哥,你哥再也回不來了。”

  孫巖豪已經結婚了,他留在醫(yī)院的第一聯系人是他的妻子姜安卉,所以醫(yī)生都是第一時間聯系她,而他們孫家拿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距離孫巖豪去世十幾個小時,姜安卉早都已經代表所有人做了決定--他們人都不在武漢,沒有辦法去見孫巖豪最后一面。

  并且姜家人已經簽署了火化授權同意書,新冠去世病人二十四小時要火化的,孫巖玫風塵仆仆的趕到衛(wèi)城,已經距離二十四小時所差無多,即便飛車也不可能在二十四小時內到達武漢。

  雖然姜家的決定一樣是孫巖豪留給孫家人,特別是妹妹孫巖玫的遺愿,可真正能做到這一步的……

  至少全部孫家人,在內心里還是期待去見孫巖豪最后一面的。

  “爸,這、這是什么意思?”

  “你哥今天早晨已經被送到了殯儀館,之后很快會被火化,已經來不及了,我們……”

  孫巖玫瞪著眼睛,幾個小時幾乎沒斷過的眼淚讓她勾人的桃花眼呈現夸張的紅腫。

  “為什么這么突然,醫(yī)院有什么權利這么做?”

  “玫玫,跟醫(yī)生沒有關系,是姜家,他們消息比我們早,他們都同意了?!?p>  孫巖玫陷入短暫的沉默和恍惚,姜家?

  對,大哥已經娶妻,最嚴謹的操作自然是問他的妻子姜安卉。

  “不,爸,我不相信嫂子會那么做,她和大哥十幾年的感情,她就那么同意,她沒有遺憾嗎,這輩子最后一面,她再也見不到了,這……”

  孫巖玫語無倫次,實在是這份打擊對她而言過于沉重。

  “玫玫?!蹦腥丝薜臅r候更加壓抑,孫成祥老淚劃過臉上較平常深了好幾度的溝壑,聲音嘶啞:“你嫂子,她懷孕了?!?p>  孫巖玫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她是為了保住大哥最后的這點血脈,不能長途跋涉,只能被迫做了這樣的決定?

  如果是這樣,她會把姜安卉像老佛爺一樣供起來,什么都不讓她做,只要把大哥的這條血脈留下來,她提怎樣的要求她都可以答應她。

  可是,為什么父親說到懷孕面龐悲色更濃,母親哭的哽咽,聽到這樣的話,突然放出更大的哭聲,撕心裂肺好像天都要塌了。

  孫巖玫不解,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啊,怎么會,他們這樣的表現,是她想錯了,連這事都還有隱情?

  “爸,到底怎么了,您告訴我?!睂O巖玫哭著哀求:“現在只要還能見我哥最后一面,你告訴我所有事情,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p>  孫成祥抬著袖子抹了一把老淚,難過道:“你哥去武漢上班我和你媽原本就不同意,可他們都說這是個好機會,武漢工資高,能掙錢能養(yǎng)好孩子?!?p>  提起往事,孫成祥痛苦的十指插入短發(fā),抱頭痛哭:“我的人沒了,為了能給這個孩子更好的未來,他連過年都不能在家,他義無反顧,可他現在死了,姜家人卻有意不要孩子了,玫玫,他怎么那么可憐……”

  越是說到最后,孫成祥和宋曉靈幾乎是放聲哀嚎,喪子之痛加諸于他們身上的苦難,讓兩位老人這一聲聲凄厲的哭喊根本沒有辦法再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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