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年輕人

　　眾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年夜飯。岑參只與張滸聊嗢鹿州地理與本地過年風(fēng)俗，使得原本心中忐忑的張滸精神一震，滔滔不絕說起來；

　　石天巧拉著麗娘，又指著三個孩子，不知在說些甚，只見麗娘不時輕笑；五個親衛(wèi)自然也聊得歡暢。

　　吃完了飯，大家又在屋內(nèi)閑聊一會兒，不知不覺就到了亥時末。天佐年紀(jì)還小，這幾年家里狀況也好了許多，吵嚷著要燒爆竹，跑去后院抱著自家買的竹子向大街上跑去。

　　“走，咱們也驅(qū)趕年獸去！”張滸笑道：“點(diǎn)了爆竹年獸就不敢進(jìn)家里禍害！順便也解解酒?！?p>　　（年獸請點(diǎn)擊）

　　“走，走，走！”五個親衛(wèi)也連聲說道。他們雖然上過戰(zhàn)場，但因在相對簡單的軍中還都是少年心性，聽見外面歡鬧的聲音早已忍耐不住，這時立刻起身，將后院的竹子都抱起來，跟在天佐身后出了院子。

　　“劉琦，咱們也去點(diǎn)幾根竹子?！贬瘏⒁残χ鴮㈢f道。他雖然不信年獸之類的傳說，但過年高高興興的喜慶日子，也沾沾喜氣。

　　“??！是?！甭牭教熳裟窃?，劉琦似乎想到些甚，低頭沉思，這時聽見岑參的話才回過神來，答應(yīng)一聲。

　　“你在琢磨何事？”岑參不由得問道。

　　劉琦卻只搖搖頭，并未說話，起身出了院門。岑參雖不解，但也沒放在心上，一同走到街面。

　　這時大街上熱鬧非凡。本地百姓不論漢人突厥，大多在這一晚守歲，快到子時都來到街上，一邊看著家里的小孩子或少年人點(diǎn)燃爆竹，一邊聽著爆竹聲與左鄰右舍拜年。

　　“天佐，小心些，別把火點(diǎn)到身上。你穿的可是新衣服，要是點(diǎn)著了，我讓你一年都穿破爛衣服！”石天巧半是恐嚇半是囑咐地說道。

　　天佐很明顯被他媽嚇住了，穩(wěn)穩(wěn)拿著燒著木棍的手忽然顫抖起來；本來燒不到衣服，聽見親媽的話卻有火星差點(diǎn)兒呲到衣服上。見此石天巧又要說話，被劉琦攔住了?！皨鹱?，一件衣服而已，就算濺到火星也不值得罵天佐。”

　　“要是舊衣服我也不說啥，新衣服燒了太可惜。”石天巧道。

　　“哎，在他前胸系上圍裙，就不用擔(dān)心濺上火星了?！彼鋈幌氲搅私鉀Q辦法，忙回屋拿出圍裙，要給小兒子套上。

　　“娘！”天佐一邊躲一邊叫道。別人穿的都是新衣服，點(diǎn)爆竹也沒系啥外套，就他要套圍裙，他才不答應(yīng)！

　　“張家嬸子，你就別非要給天佐套圍裙了?！边@時有人在一旁笑著說道。

　　“這可不成，我非給他套上不可！”石天巧道。

　　那人又勸了幾句，見石天巧不聽，又對劉琦說道：“劉家哥哥，你勸勸張家嬸子吧，小孩子都好面子，天佐定然是不愿意套的。”

　　“行。”劉琦本就打算出言，這時答應(yīng)一聲，勸說石天巧。聽到他的話石天巧果然不再逼著天佐套圍裙，但又反復(fù)囑咐起來。

　　“差點(diǎn)兒忘了給劉家哥哥拜年。卓椏祝劉哥哥新年萬事如意，早日升官！”那人又笑著說道。

　　“我也祝卓妹妹新年福星高照！”劉琦看著這個一幅后世突厥人長相的小姑娘，也回禮道。

　　見他們兩個互相拜起年來，一旁的幾個年輕人走過來，向他們拜年。劉琦與卓椏也立刻回祝。

　　“劉大兄，某聽說你今年來了客人？怎又來這里過年？”拜完年后，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問道。

　　這少年話音剛落，先前與劉琦拜年的卓椏就悄悄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而且又用目光示意?？缮倌陞s一臉迷茫地看向她，絲毫不知緣故。

　　劉琦將他們的動作看在眼里，但只是笑著回答：“在這里過年多熱鬧。在我家里，就那幾個人可沒這么喜慶。所以我就帶著客人也來這里過年?！?p>　　說到這里，他忽然又反問道：“你問這個作甚？怎么，米特，你不歡迎我來這里過年？”

　　“怎會，”名叫米特的少年立刻辯解道：“劉大兄在這里過年，我高興還來不及，豈會不歡迎！”

　　“我聽你這話說的沒甚誠意?！眲㈢室舛核值?。

　　“怎樣才算有誠意？”米特沒聽出來，又趕忙說道。

　　“你脫了外衣在大街上跑一圈，我就相信你有誠意?！眲㈢鞠胝f讓他裸奔，但考慮到身邊還有兩個少女，就改成這句話。

　　“??！這，天這樣冷，脫了外衣會染風(fēng)寒的，不如……”

　　米特話沒說完，就被卓椏打斷：“米特，劉哥哥逗你呢！你還當(dāng)真了！”

　　“??！劉大兄逗我？”米特聽到卓椏的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又看向劉琦。

　　劉琦卻已經(jīng)忍不住笑出來。“米特，我與你開玩笑呢，若是讓你染了風(fēng)寒可怎好？我不會讓你脫外衣跑步的?！?p>　　“劉大兄也忒會捉弄人了！”另一個女孩笑道。

　　“我這是鍛煉米特的情商?！眲㈢忠槐菊?jīng)地說道。

　　“甚底情商，是大兄自己隨口杜撰的詞吧？凈糊弄人?！弊織坑中Φ馈?p>　　“可不是我隨口杜撰的，這詞的意思是……”劉琦與他們說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不時有人笑出聲。

　　這幾人都是張滸的鄰居，父輩都有人在軍中為兵或小軍官，互相之間關(guān)系也算親近。兩個姑娘分別叫做卓椏、唐嫵，卓椏今年十七歲，唐嫵十六歲；順便多說一句，長相都清麗可人。

　　兩個少年名叫米特、丹夫，米特十七歲，丹夫十八歲，長得也都不賴，而且體格壯實(shí)。米特與卓椏都是突厥人，但米特的長相與漢人無異。

　　劉琦很喜歡與他們說話。每次和這幾人在一起，劉琦都感覺自己年輕許多，好像也才十六七歲似的。

　　說笑幾句，丹夫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見馬上就要到子時，笑道：“先點(diǎn)爆竹吧，驅(qū)走身上的霉氣，連年更加順利。”

　　“點(diǎn)我家的！”唐嫵從一個小胖敦身前的一堆竹子中抱來許多，遞給大家道：“我家今年買的竹子多，我弟弟都點(diǎn)不完，大家?guī)臀壹尹c(diǎn)完。”

　　劉琦看向唐嫵父母，向他們招手示意，他們兩個也趕忙笑著回應(yīng)。

　　劉琦的身份不是秘密，唐嫵父母還想著能巴結(jié)上他呢！唐嫵碰到劉琦會主動搭話一開始也是她父母吩咐的；不獨(dú)唐嫵一家，卓椏、米特、丹夫家里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當(dāng)然，后來因劉琦身上有一股獨(dú)特的氣質(zhì)且見多識廣，大家都愿意與他說話，也不再需家里人吩咐。

　　在子時的前一分，劉琦等人點(diǎn)燃了爆竹，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與此同時，在整座嗢鹿州城內(nèi)也不知有多少人點(diǎn)燃爆竹，傳出一陣陣巨大的聲響，幾乎要震動整座城池。

　　幾人將手上的爆竹都點(diǎn)完，劉琦有點(diǎn)困，想回去睡覺，又讓他們幾人也回去睡覺。“這怎睡得著？”唐嫵道：“恐怕一直到明天早上都有人點(diǎn)爆竹，門窗都關(guān)嚴(yán)了也擋不住聲音傳進(jìn)來，我是做好一晚上不睡的準(zhǔn)備了。”

　　“我也睡不著。”米特道。

　　“不如一起去哪一家閑聊吧?！弊織拷ㄗh道。

　　“好！”丹夫立刻拍手笑道：“這個提議好?！?p>　　“那都來我家吧。我家地方大，人口又少。”卓椏又看向劉琦：“劉家哥哥也要來哦。”

　　“好?！眲㈢共慌滤恢５彩墙?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人都不會有這樣的毛病。但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邀約，即使你對她沒那方面的意思，也知道她對你也沒那方面的意思，一般人也推絕不了的。

　　很顯然，劉琦不是二般人，所以就答應(yīng)了，回頭與五個親衛(wèi)吩咐幾句讓他們住在張滸家，就向卓家走去。不過為了避嫌，他帶著麗娘一道前往。張滸的長子天佑見到，也跟了過來。

　　幾人來到卓椏家，卓椏父母當(dāng)然不會反對，連忙帶著一堆木柴來西廂房將火炕燒著，又端來幾個火盆給他們。劉琦出聲感謝，兩個中年人連連擺手說不用。

　　他們本想將自己住的屋子讓給劉琦等人的，劉琦堅(jiān)決不答應(yīng)才帶到西廂房。

　　“我二叔一年也在這里住不了幾日，所以平時不會燒炕；不過我娘每天都打掃，不用擔(dān)心不干凈。”卓椏道。她二叔從前也在軍中為兵，受傷后退伍，跟好友一起做生意。

　　“卓椏，你二叔現(xiàn)下是在碎葉鎮(zhèn)吧？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他說正走碎葉鎮(zhèn)到嗢鹿州這條路?！钡し騿柕?。

　　“大約是，如果沒被風(fēng)雪困在哪個小城?！弊織炕卮?。

　　“那童爍藩也在碎葉鎮(zhèn)吧?！碧茓澈鋈恍χ鴨柕馈?p>　　聽到唐嫵這話，卓椏的臉變紅了，但還是答道：“他與我二叔一道做生意，當(dāng)然和我二叔在一塊，我二叔若在碎葉鎮(zhèn)，他也在碎葉鎮(zhèn)?！?p>　　“你有沒有想他?。俊碧茓秤謫柕?。

　　但這次卓椏可不會回答了。她本就與唐嫵坐在一塊，這時伸手撓她身上的癢癢肉。唐嫵一邊躲避，一邊笑著說道：“我不過問你一句話，你反應(yīng)怎這么大？”

　　“小小年紀(jì)凈想著這些！”卓椏道。

　　“呸！”唐嫵道：“你才比我大一歲，就說我小小年紀(jì)。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比我還小的時候就與童爍藩定下了吧。”

　　聽到這話，卓椏臉更紅了，使勁撓她身上；唐嫵邊笑邊躲。二人鬧了一會兒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