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濃霧難渡

　　12月9日周三，陳佳音和胖嫂換休回家給爺爺慶祝88歲大壽，為了能夠多出彼此相處的時間，兩人約好陳佳音在7點半左右抵達浦西。

　　夏羽升6點多起床，邊洗漱邊收聽當日早間新聞，秘魯“利馬聯(lián)合”足球隊集體空難喪生“，美國與蘇聯(lián)領(lǐng)導人簽署的中導條約……

　　6點半早間天氣預報：晴到多云，局部地區(qū)有霧，傍晚前后轉(zhuǎn)陰，晴到多云。風向：偏南轉(zhuǎn)偏北。風力：3～4級轉(zhuǎn)4～5級，陣風6級。最高溫度：14 °C，明6～8°C。最低溫度：O～2° C，局部地區(qū)有薄冰，明0～-1°C，有薄冰。

　　夏羽升嘴里還有未吐的的牙膏沫，看著窗外的薄霧，應(yīng)該還不至于影響交通，但他還是會擔心佳音。

　　沖忙吃了早餐后，他乘著擁擠的公交車來到其秦線渡口，然而渡口已被封鎖。

　　江水對面，已經(jīng)有一部分前來等候的乘客，昨早也是薄霧，但很快散去，渡輪航行并沒有受多大影響，聰明機智的渡江人等著今天同樣的機會，散開霧散，輪船啟航。

　　夏羽升看著濃霧籠罩的江面，能見度不到30米，遠處燈難辨。他清楚市安全航行條例，擺渡船不得在視程100米限制內(nèi)在江上航行。看樣子江霧不會在短時間散去，可是他沒有辦法通知佳音，唯有耐心等在渡口。

　　陸家嘴碼頭的陳佳音隨著人流從候船室走到浮橋，她很焦急，看看時間已經(jīng)7點55，心想夏羽升一定很著急，希望對岸的他能夠知道這邊的狀況。陳佳音扶著自行車在這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而在她之前還有一批比她還早滯留在浮橋上的乘客。

　　一個不到40歲的撇腳女人盯著手表，焦急的不斷戳著自己的胳膊，自然自語道:”糟糕，遲到了，全勤獎，全勤獎沒了，不行的。“女人煩躁的竄過身后越擠越多的乘客來到電話亭打給工廠解釋不能按時上班的原因希望不會因擺渡船停航的原因讓她丟掉獎金。

　　但工廠沒有給她期望中的回復。

　　渡口廣播中警示不斷，播放安全提示：由于天氣原因渡口暫時封鎖，乘客按秩序返回，撤離碼頭。陳佳音右側(cè)的的老人說：“我4：30早起，這都等了幾個鐘頭了，現(xiàn)在離開，等于白等了，不能離開，我再堅持堅持?！捌渌丝粗竺鏋鯄簤涸絹碓蕉嗟某丝瓦€有心里惦記的全勤獎及獎金，也都堅持原地不動，不肯撤離，等待濃霧散去，渡輪重新起航。

　　一些到浦西讀書的學生也都擠在了一起，漸漸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變得越來越尷尬。行人，自稱車，載著貨物車輛混雜在一起。

　　陸家嘴站報告渡輪公司經(jīng)理，經(jīng)理準備親自指揮，調(diào)進50名民警和工作人員維持秩序，一但可以通行，他們會疏散過江的乘客。

　　陳佳音穩(wěn)穩(wěn)的抓緊自行車車把，口干舌燥但因為不想找?guī)乃圆桓叶嗪人?，因為?0分鐘就有成百的人加入候船隊伍，僅僅兩個小時的時間，不到9點，陸家嘴碼頭的乘客就從2萬人增到了4萬人。近萬輛的自行車，幾百輛蔬菜人力車，乘客從渡口，石橋路，一直延伸到浦東南路。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郵輪恢復航行的通知。

　　9時，濃霧漸漸散去，渡輪終于重新啟動，陳佳音羨慕的看著前面的乘客登上了船，9點10分，第二只渡船準備開航時，她迫不及待地跟著人流往前走，希望能趕上這一班，大量的自行車與行人混雜一起往船上趕，秩序極為混亂。

　　突然前面一輛推自行車的人倒下了，于此同時陳佳音也被絆倒了，她感到身邊10多個人也都倒下了，但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前面發(fā)生了什么，繼續(xù)往前擁，人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后面的人有的壓在前面的倒下人的身上，有的從他們身上踩過去，陳佳音的呼救聲在整個混亂的噪雜聲嚷中就像一只可憐的畫眉鳥被埋沒了，很快她的聲音消失在無法登上擺渡船前，面前的畫面也被關(guān)閉了……

　　夏羽升在江的對面完全想象不到黃浦江對面此時此刻的情景，他雖然也知道陸家嘴是浦東的職工與學生往返浦西渡口的集聚地，每天理論上承載幾十萬人的客流量。而今天渡輪上班時間停航，勢必造成乘客滯留和高密度聚集。

　　但上海人想來機智，謹慎而聰明，他們不會讓野蠻的慌亂代替文明的行為，乘客會自動撤離，或者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漸次疏散開。雖然他還是非常擔心陳佳音，但他絕對沒有預料到任何不幸的發(fā)生。

　　這些是他作為一個碩士研究生根據(jù)自己的知識，生活觀察得出的理想結(jié)論，而他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擺渡人不能錯過今天或者一上午而誤了工，因為他們是一毛錢都會在他們身上發(fā)生大作用的平民百姓。

　　浦西渡口輪渡值班站有了騷動，大批快艇被立刻派遣到對岸，夏羽升知道出了狀況，他連忙跑到值班區(qū)，工作人員不斷接到通知與指示！他的頭嗡的一聲，對岸發(fā)生了殘?zhí)な鹿剩?p>　　浦西碼頭嚴密封鎖，他沒有可能到達浦東，他真希望自己能夠游到對岸，但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恢復理智。

　　目前搶險工作正在進行，受傷的人員會被送到就近的醫(yī)院，很快得知消息，受傷人員被分別送到上海第一人民醫(yī)院，上海第三人民醫(yī)院和HP區(qū)中心醫(yī)院。

　　當他得知準確消息受傷人名單時，夏羽升的心似乎被重錘猛的擊了一下，變得破碎不堪，唯一鏈接心房各破損部位的是它的還在傳輸?shù)难吼^脈。

　　當他趕到第三人民醫(yī)院，陳佳音已經(jīng)被安置在重癥監(jiān)護室，她的胸腔因嚴重壓迫而大量出血。

　　他是無神論者，但在此時此刻他寧愿相信上帝的存在，他祈求上帝會將陳佳音完好的帶回他的身邊。

　　當人陷入戀愛，他的邏輯與理智大多時候不再發(fā)生作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坐在靜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