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城南顧員外打算娶‘承歡館’的花魁娘子做妾呢!”
“是那位云輕姑娘?她不是和我們大少爺來往密切嘛,怎么如今攀上顧員外了?”
“咱家大少爺擇日就要迎娶京都柳府二小姐。這俗話說舊愛不如新歡,想必少爺也是厭煩了這青樓女子。
“而且門第不同,難道她一個風(fēng)塵中人還想要嫁進(jìn)富貴人家做正房娘子?顧員外肯娶她,多半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等熱乎勁過了可遠(yuǎn)不比如今風(fēng)光?!?p> “我聽說顧家大夫人可是只母老虎,這花魁嫁過去有夠受的了?!?p> ......
這兩日府里類似的閑言碎語止都止不住,余昶明整日待在屋子里,可就是有路過的小廝女婢在門外嚷得大聲,倒像是特地過來說給他聽的。
幾次三番如此,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于是便叫段青卓端坐在書桌上,捧著一本古籍佯裝讀書的樣子,代替余少爺待在家里。
他觀察過,老爹這幾日確實因為家里來了訪客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叫了個信得住的老仆來督促他的學(xué)業(yè)。
自有阮如媚在他屋里揪人不成這一事鬧了笑話后,余昶明就封了自己的屋子,除了本身在他院子里干活的仆人們,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內(nèi)。
這倒要感謝他二娘,若不是她使了假意探病這一招,余昶明也不好封了自己屋子。
現(xiàn)下,段青卓縱是在院子里揮劍比武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那老仆來了一次,被院子里的家丁堵在門外,萬般無奈下就只能早中晚一日三次到余昶明窗外瞧瞧,若是見到窗里有人坐在案邊讀書,就算可以向老爹交差了。
所以余昶明叫段青卓扮演自己,騙過那老奴,自己則去“承歡館”一探究竟。
“你不是找不到可以報答我的法子嗎?你好生在這兒坐著,看看經(jīng)文。”
余昶明推著段青卓在木凳上坐下,又隨意從書柜里抽出一本嶄新的書給他。
當(dāng)日段青卓醒來后,聽到門外有人爭吵,恐是追殺的人再來,就翻身一躍,跳到了房梁上。
事后,余昶明本想問他何以被人追殺至此,但看對方避及不談,就猜這其中怕有些不能告人的隱情。
既然不關(guān)自身事,他再多問也是自討沒趣,索性當(dāng)沒這回事忘了。
段青卓雖醒了,但身上的傷不是一日兩日能好的,況且每日替換膏藥,他一人也沒法自理。余昶明心善,留他在府里,許諾他可以傷完全好了再走。
“公子連救我兩次,還留段某一容身之所,在下真是無以為報!可惜我還有未了心愿,無法將性命交予公子。待我心愿了卻,公子若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段某定在所不辭!”
段青卓撲通一聲跪在余少爺面前,重重地抱了一拳。
“我也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乖乖坐著,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溜出去了,就算是報答我了!”
余昶明想起前兩日段青卓所說之話,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露了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邪魅笑容。
“可這騙人畢竟不好,你爹把你關(guān)在屋里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倍吻嘧棵媛丢q疑。
“嘿,我說你這個愣頭青,到底是我爹救的你還是小爺我救的你!”
余昶明沒空閑和他再爭辯下去,扭頭叮囑若松替他在屋里好好研讀這“妖鑒譜”。
余少爺在屋里待著的這兩日,詩文經(jīng)論一次沒碰,倒把這“妖鑒譜”翻的爛熟于心,那老仆在窗外只看到他拿著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卻不知是和仕途功名八竿子打不找的雜書。
若松本想跟去,怕余昶明一人前往橫生什么變故,卻被余少爺以人多眼雜容易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的理由給拒絕了。
待余昶明趕到“承歡館”的時候正巧撞見顧員外和云輕在飲酒。
云輕倒了杯酒正要喂顧員外喝下,這色老頭倒沒有絲毫掩飾,眼睛都快長到云輕身上的,心思全然不在飲酒上。
顧員外一手摟著云輕,另一手正不安分地橫在半空,正要往脖頸以下的地方摸。
余昶明一怒之下沖上前打翻了云輕手里的酒盞。酒盞飛出去砸在地上,弄出好大聲響。
顧員外被酒灑了一身,氣得站起來對著余昶明大叫道:“你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怕是出門的時候腦袋被驢踢了吧!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早一巴掌抽過去了!”
這桌的動靜太大,吸引了別桌的人。
這飲酒作樂之人,最是喜歡看熱鬧,事情鬧得越大,越是和自己沒關(guān)系的,越是喜歡湊上前,當(dāng)戲文一樣看。
臺子上唱曲的、跳舞的都停了下來,就連二樓余歡未盡的人都恨不得探出個腦袋往下看看。
云輕趕緊撿起地上的酒盞,給顧員外賠了個不是,正要上前用袖子擦去員外衣襟上的酒漬,卻被余昶明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