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湖邊
來到樹林外,便是環(huán)城街。
因地處城的西郊,車馬稀少。
青枝本來不想和陸世康一同回去,但又一想他剛剛才遇到人行刺,之前以她所見,那伙人至少五六個,今日才出現(xiàn)兩個,或許是因為其他人分散到其它處尋找他去了。由于擔(dān)憂,她便和他一路同行著。
一路上偶然遇到一些路過的馬車,在經(jīng)過自己和陸世康時,若轎中的是年輕女子,往往投來的都是愛慕的目光。
她知道,愛慕的目光當(dāng)然不會是投向自己的。
更有甚者,一個年輕女子在經(jīng)過自己和陸世康時,突然命令馬夫在自己面前停了馬,然后下了轎來。
那是一個膚色白皙,面容嬌好的女子,那女子下轎后,便輕移蓮步走到她身邊,道:“孔大夫,今日剛好遇到,真是好巧,我這幾日身子有些懨懨的,孔大夫幫我把把脈看看,我是哪兒出了問題?”
青枝心里暗笑這女子可真是會找借口,明明想找機(jī)會距離陸世康近些,偏偏還裝著要找自己看病的樣子。
她給這女子把了把脈,果然這女子脈象極其正常,她也不點破,只是對這女子道:“姑娘身子骨還好,就是可能得了別的病癥,可謂之為心病。這心病嘛,還需心藥來醫(yī)……”
“何為心藥?”女子怔了怔,問道。
“我看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齡了,我身邊的這位瀟灑英俊的公子尚還未曾婚配,不如我便做個媒人,給你們牽個線,如何?”她戲謔說道。
那姑娘突然滿臉通紅,道:“孔大夫說笑了,我真的就是身子骨有些不舒服。若果然沒有什么病癥,我便放心了?!?p> 姑娘說著扭頭便走,上轎的姿勢有些狼狽。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又走了百來丈遠(yuǎn)時,陸世康指了指西邊道:“看到那個湖沒有?”
青枝往西看了一眼,道:“這個小湖泊有什么稀奇?”
西郊的這個無名之湖,幾乎是被江北人忘記的湖,這個無名湖若是在別處,可能還會得到些關(guān)注。但因為江北城就在芫江北岸,芫江帶給江北人的精神上的影響是無與倫比的,江北城人閑暇時更愛去芫江岸邊散步或會友,這個無名湖便被忽略了。
陸世康道:“我幼年之時,常常孤身一個人來此。”
“為何孤身一人來此?”青枝疑惑不解。
“年幼時每當(dāng)我被父親棍棒教育之后,郁悶無法排解之時,便會一個人悄悄來此湖邊?!?p> 青枝道:“這兒還有這等用處?”
“湖邊曾經(jīng)居住了一對夫婦和他們的兒子,農(nóng)婦身體健康,農(nóng)夫卻是患有腿疾,行路不便。每次我來這兒,農(nóng)婦都曾笑我又挨過了。今年春季我突然想到此處偶然來此,卻發(fā)現(xiàn)他們已不知去向......”
“那他們是去了哪里還是?”
“不知。也或許去了別處,也或許......”他沒有說下去。
“我們?nèi)タ纯??!鼻嘀φf道。她想找到那農(nóng)夫,看能不能治好他的腿疾。
也或許他們又回來了呢。
陸世康便帶了她往湖邊走去。
湖泊距離環(huán)城路約二十來丈,要從一小徑穿過一片林木方可到達(dá)湖的岸邊。
到了湖邊,陸世康指著湖的北岸一農(nóng)宅道:“他們就曾住在那個房子里?!?p> 青枝看了看那處農(nóng)宅,見農(nóng)宅低矮,有些破舊不堪。只需看到那竹子圍成的籬笆內(nèi)滿布的雜草便可知道宅內(nèi)無人居住。
她道:“他們必然不在里面了?!?p> 他道:“嗯……或許他們?nèi)チ藙e處也未可知。”
然后他指了指身旁的一處岸線,道:“當(dāng)年我便是常常坐在這兒??状蠓颍煞衽惚竟幼掀蹋俊?p> 青枝問:“怎么,你想在此回憶一番小時在此處的感覺?”
他道:“其實我更想在此回憶一番孔大夫幼時之事?!?p> 說著,他拉著她岸邊坐了下來。
“我年幼之時?你又知道多少?”青枝倒也希望從他這兒知道些原身青枝的事情。
感覺他坐的距離自己有些近,她便離得遠(yuǎn)了一些。
他望著湖面道:“孔大夫年幼之時給人的印象便是,極不合群。在逢年過節(jié)之時,也不會參與到孩童的玩鬧中去。然后就是,每次隨你父走動時,總喜歡藏在他背后,偷偷看人。”
“我年幼時偷偷看過你嗎?”青枝疑惑問道。
“有?!?p> “什么時候?”
“有一日你和你父一起來陸府為我祖母看病,正好我也在時。”
“那,在我落馬之前呢?”小時候偷偷看人是因為害怕,那長大后呢?
“孔大夫每次都是偷偷看人的。怎么孔大夫不記得了?”
“我怎會記得那么多?我現(xiàn)在覺得,當(dāng)時一定是我特別怕你才只敢偷偷看你。你也知道你這人,是個正常女子都要退避三舍的......”
“那孔大夫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不正常了?不然為何現(xiàn)在不再退避三舍?”
“哼,誰說沒有退避三舍了?等我回去咱們便非必要時刻不再相見了……”
“什么是必要時刻?什么是非必要時刻?”
“我是大夫,你生病的時候便是必要時刻。”
“本公子想提醒孔大夫,若不相見,孔大夫自己便會病了,病因是思念本公子成疾。若是孔大夫病倒了,還如何給人看???你家藥房又如何才能有所起色?”
“誰要思念你了!”
“姓孔的大夫......”
說到這兒,他將手放到她的肩頭,將她拉向自己。
“你放手?!彼f著試圖將他的手從肩上拿下。
他的手卻紋絲不動,反而將她更緊得拉向他。
下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他摟在他懷里。
再下一瞬間,他的唇已經(jīng)挨近了她的唇。
她突然之間心跳得有些不可抑制。
水里不知何時站了一只白色的鳥,那鳥在水面上輕啄著水面。
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一層層蕩開去。
隔著薄薄的衣衫被他擁吻著,她感覺她的心就像這水面一樣,泛起的漣漪無論如何也無法平復(fù)。